第330節


「絕不躲閃,如果我身體動了一點就算我輸,到時候隨你處置,可萬一我僥倖沒事兒,那又該怎麼說?」
「如果你一動不動受了我的飛天轟,那自然就算我輸了,到時候放了你家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我就和你打這個賭,來吧,我就站在這裡受你一招。」
「妖人,你受死吧。」他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後,雙手四指結成法印,口中唸唸有詞,接著朝我一指道:「去。」
只見這根烏油油的鐵掀並非朝我疾射而至,而是筆直飛向我頭頂方位,接著在我頭頂轉圈,一圈一圈的飛速旋轉,到後來隨著轉速越快,一股強烈的吸力在我頭頂上方形成,我身體周圍的落葉微微抖動,有的已經懸浮而起,期初我還以為這是要將我吸上天的節奏,誰知道鐵掀旋轉到一定程度之後接著積蓄而成的巨大慣性朝我腦袋激射而至。
這下的力量和速度可想而知,比鐵錘形成的力道更是強勁數倍,只聽破空之聲嗚嗚大作,刺得我耳膜生疼。
面對如此力量巨大的鐵掀,我哪還來得及吹氣,眼睜睜看著這玩意眨眼就到了我面前。
正在這時就聽我身後傳出一聲清晰的吹氣聲音,我也沒覺得這口氣能有多強烈,但是速度堪比導彈的鐵掀頓時力道全失,翻翻滾滾反方向轉了幾圈之後正好摔落在張強腳邊。
這下他的面色由黃轉青,由青轉黑,整個人表情也變的極度沮喪,隨後他撲通一聲坐在地下,就像虛脫了一般,我也沒說話,過了很久他有氣無力的道:「我輸了,要殺要剮隨你便吧。」說罷他又想起什麼補充道:「你的父母和女朋友被我控制在西郊一處農舍裡,那家農戶叫老田旺,替人放羊的羊倌,村裡唯一一處鐵皮棚子,很顯眼的地方。」
這人雖然確實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但也是條光棍,輸了陣倒也不丟人,我對他的滿腔憤恨頓時消減了不少道:「咱兩本不是一路人,只要我家人沒事又何必殺你。」
「當真麼,你真的不打算殺我?」他有些驚訝的道。
「到底我是妖人還你是妖人,怎麼動不動就要殺人呢?只要我的家人沒受到傷害也就是了,我又何必殺人。」
「我輸得心服口服,沒想到這麼多年的勤學苦練居然抵不了你一口氣。」說到這兒他簡直沮喪到了極點。
既然鼠妖沒有殺他必然是因為他還沒到那份上,而且我又想到了水庫下的龍城,那得是多麼巧妙奪天之功,才能修雕出如此氣勢磅礡的石雕,每一個匠人至少他所學成的手藝是值得我敬重的,想到這兒我道:「你也別沮喪了,我和你交個底吧,真正打敗你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什麼?是有人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難道是陸商秦?」他一咕嚕站起身問道。
「陸商秦?我與他非親非故,指望他替我與人交手,這就是個笑話。」
「那能是誰?別告訴我是吳畏,這人除了會使毒根本沒有別的本領。」
「你想像力真夠豐富的,我今天只是和吳畏第一次見面,他就為了我和你交手?憑什麼?仔細想想到底是誰能有這個神通?」
就見張強目瞪口呆的望著我身後,我暗中激動不已,看來鼠妖是不可能放棄我的,知道我有難,它必然會來助我渡過難關,想到這兒我剛要扭頭朝後望去,隨即看到一團毛茸茸的身體站在我左肩之上。
我居然絲毫不知道鼠妖上了我的肩膀頭,不過對於它的神通我也是非常瞭解,所以不覺得有多奇怪,但心裡卻激動到了極點,恨不能抱著它痛哭一頓,但張強就在我面前,也不好「失了身份」,只能裝模作樣的裝高冷。
張強隨即雙膝一軟跪在鼠妖面前道:「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請大人原諒我,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沾鐵器了。」說罷他將鐵錘、鐵掀放在自己面前,一副解甲歸田的狀態。
這時就見他放在地下鐵錘、鐵掀緩緩漂浮而起,移動到他的面前,張強有些茫然的望向鼠妖,我當然明白這位老哥哥的意思道:「它的意思是你這門手藝學來不易,荒廢了可惜,所以希望你不要輕言放棄,還是干回你的老本行,至於說子貢山你所需要的物品……」說到這兒我朝肩膀上的鼠妖看了一眼,只見它雙目緊閉,根本沒有阻攔我的意思,於是我放心大膽的道:「可以隨時去拿了,那裡不過是它暫時修煉的地方,既然任務已經完成,它不會再回去了。」
「這、這是真的……」
「我這位老哥哥是什麼身份?它能騙你?」張強二話不說,一頭磕在地下,之後抄起一對鐵器正要離開,我道:「臨走前我問你一事,為何要殺死偃師門七人和寅成?」
「這件事本就是寅成與我合謀的,但是他非要殺了你的父母包括被黃鼠狼精附身的小女孩,我怎麼勸他都不聽,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禍不及家人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所以只能殺死他了,至於說偃師門人……」說到這他頓了頓繼續道:「你能相信嗎,這七人只有一人是人,其餘全部是紙人,偃師門人製造假人的程度已經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但這也是他們走向覆滅的開始,這些紙人已經開始追殺他們的製造者,殺死這些人就沒有人知道紙人的真實身份,它們就成了人,而非商品,所以偃師門人就利用磷蠟易揮發的特點配置了藥水,這人被六名紙人掏心後臨死前用藥水揮發了紙人身上的磷蠟。」張強道。
「掏心?紙人居然知道掏人心?這不簡直就是妖物了?」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六名紙人和一名真正偃師門人同歸於盡的場面是我親眼所見,偃師門致力於製作以假亂真的紙人,但當這些紙人真的具備活人思想後,一切就會失衡,所以法術到了巔峰,也就是生態平衡被打破的時候。」張強平靜的道。
52、無舌女
隨後他走了,見張強的身影消失在花園盡頭,我再也無法抑制激動的心情,一把抱住身邊的鼠妖道:「老哥哥,你終於還是跟我回來了,我簡直太開心了。」
只覺得鼠妖腦袋在我頭頂輕輕摩挲,就像是慈祥長輩對晚輩一樣,接著我揣煙的口袋一動,抬眼望去只見那包金皖已經在它的手抓中握著,這位老哥哥從容不迫的從煙盒裡抽出一根來點燃叼在嘴上,我趕緊用打火機替它點著煙,之後我也點了一支,和它並排而坐道:「這次回來你不走了?」
鼠妖點點頭,噴出一股綿長的煙霧,忽然它發出輕微的吱吱聲,接著似乎有些不開心的將煙盒丟在地下,接著一腳踩得扁扁,我當然明白它的意思,忍不住想笑。
我的口味對於硬中華不是太適應,而是比較喜歡抽金皖,其實金皖也算是好煙,一包二十五塊錢,但鼠妖就喜歡抽硬中華,看來金皖不是它的菜。
想到這兒我道:「老哥哥,你別生氣,從這兒出去我就給你買中華,成嗎?」
它這才緩緩點頭,那表情就像是再說:好吧,我原諒你了一般。
接著我拍拍肩膀道:「上來啊,咱們走吧,要是被人看到這地兒打成這樣,我們肯定是走不了了。」
沒見鼠妖挪動身體,嗖呼就站在了我的肩頭,我起身正要離開,一個轉身就見身後站著密密麻麻的黑老鼠,有大有小,看得人頭皮發麻,這些耗子一身不吭的趴伏在地,就像朝聖者見到心目中的真神。
我正暗中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就聽一陣金箔欲裂的金屬尖叫聲,那只體型巨大的青毛巨鼠不知從哪鑽了出來,一下跳到群鼠面前,齜牙咧嘴極其猙獰,這些耗子頓時四下退去,眨眼就跑到蹤影全無。
這只青毛巨鼠應該就是鼠妖的「左右護法」,畢竟如此妖物,不可能事無鉅細全部自己來做,總得有幾個「干髒活的手下」,青毛巨鼠就是這樣一個角色,它忠心耿耿、勇悍過人,這段時間跟著鼠妖也是經歷了大小數十戰,而且看樣子能力也是越發的強悍,絕對是鼠妖身邊無可替代的「男一號」。
我知道如果真的要與鼠妖愉快的相處,那就必須善待它身邊的「近臣」,於是我想要伸手去摸它的腦袋,表示我的友好,沒想到青毛老鼠脖頸上的尖刺頓時豎了起來,並對我發出極其憤怒的叫喊聲。
鼠妖呼嚕一下閃到了它的面前,青毛巨鼠頓時趴伏在地一動不動了。
大凡性情暴烈的猛獸是絕不可能做人玩物的,這也給我一個警醒,將來千萬別一時高興就把鼠妖當寵物對待,一定要以禮相待,畢竟從能力而言,甭說我,就算是現在的廖叔也無法和它相提並論。
當鼠妖再度躍上我的肩頭,我道:「老哥哥,你是怎麼回來的?別告訴我你是坐火車來的?」
鼠妖一聲不吭,只見被砸扁的車子裡被砸成碎片的木塊微微抖動,我頓時明白道:「原來你一直躲在這個木頭人裡,其實你早就知道我遇到大麻煩了對嗎?」鼠妖腦袋微微轉向我,忽然擠出了一副笑臉,它尖尖的嘴巴此時看來十分滑稽。
我還得去西郊老田旺那兒解救家人,不敢耽擱時間,於是肩膀蹲著鼠妖,身後跟著青毛巨鼠出了街心公園,車子沒了,此地一時半會也沒法喊到的士,我連跑帶走的急的渾身是汗,鼠妖也沒有「展現神通」帶我直接飛起,反倒是踏踏實實的蹲在我肩膀上睡著了,只聽呼嚕聲一聲接一聲,打的簡直太歡樂,而且施展神通時它站在我肩上毫無感覺,此刻「收了神通」後我感覺鼠妖份量不輕,它本來就胖,估計至少有三四十斤的份量,我是氣喘吁吁的跑了很遠,出了新城區,這才看到來來往往的的士。
問題是這些的士看我帶著如此龐大的兩隻耗子,誰敢帶我,等了半天才有一個膽大好奇的駕駛員將車子停下,看著我身邊兩隻大老鼠,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是不是穿著耗子衣的大狗?」
我給他一句話問笑了道:「你見過如此逼真的耗子衣服嗎?這就是大耗子,不過體型大點。」
「我的天這豈止是大點,這簡直是碩大的巨鼠啊,是核輻射變異品種嗎?」
「你也太能想像了,就是自然生長起來的。」進了車廂裡,鼠妖便弓起了身體,仍舊是一動不動的趴在我身上,而青毛巨鼠雖然也趴伏在我腳下,但刻意保持了距離,我知道它不願意和我多做「接觸」便小心翼翼盡量不碰到它。
車子一路向西,開了大約有三四十分鐘,西郊農場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我帶著兩隻大老鼠下車後進了村子裡,果然見到一片紅磚黑瓦的農舍中有一間大鐵皮房子十分顯眼,鐵皮房前坐著一個身著藍色棉襖的小老頭,老頭膚色黝黑,面上一道道皺紋就像斧鑿一般看的清清楚楚。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