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節


「嗯,拜託了,一定不能讓大宮主有任何意外,小伙子,好人必定有好報。」老頭道。
「師公……」月上的眼睛裡滿是眼淚。
老頭卻慈祥的笑道:「孩子你很好,很聽話,但是白銀宮不可一日無主,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切記人心險惡,決不可輕信他人。」
「月上記住了。」
烈火中王秋月冷冷道:「遺言交代完了沒有?」
老頭道:「白銀宮子弟保護大宮主安全撤離,結大戰法陣。」十幾名沒有逃跑的白銀宮人立刻重新站定方位,能看得出來這些年輕人內心其實都很恐懼,但面對已入魔道的王秋月絲毫未有畏懼,僅憑這點就足以讓我敬佩。
這些人擋在我們身前,這就是以生命為他們的大宮主撤退拖延時間,不能讓這些人白白犧牲,想到這兒我拖著月上就跑,只聽身後老人的聲音清晰傳來,兩方人立刻打成一團。
月上是邊跑邊哭,很快我們跑到了田壟盡頭,我的車子就停在那裡,上了車後發動油門就走,向前疾馳很長一段路,不見異動,我高懸著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於是安慰女孩道:「大宮主,你別難怪了,如果你能安全回去,劉道長他們就沒有白白犧牲。」
「我的門人全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她捂著臉放聲大哭,小女兒態一覽無遺。
我歎了口氣,從這點看王秋月的神經還是非常大條的,幼年時整個門派遭到覆滅,他卻並沒有因此消沉,反而堅定的要光復門派,甚至不惜身入魔道,如此堅決的心意雖然我不敢苟同他的行為,但是這份決心、勇氣、膽量真的讓我感到驚訝,這是個能做成大事業的人,如果今晚這起屠殺事件能夠被他掩蓋住,金山派將來必然會有東山再起那一天,反觀月上,遭遇挫折精神基本就處在崩潰的邊緣,這樣即便她能平安返回,將來還能有什麼出路,無非出家當個道姑而已。
想到這兒我勸她道:「你也要想開一點,人生在世總有生死離別,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可是我看你和王秋月的關係其實也不錯,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還有劉道長說魂飼是什麼意思?難道王秋月在修煉妖法。」
「沒錯,正是因為師公看出他在修練妖法,所以他乾脆就對我們痛下殺手了,魂飼就是食用魂靈的一種手段,在妖法中,魂飼是可以提升陰寒之力的。」月上道。
我忽然想到在東林市時曾親眼見過鼠妖吸食靈魂,用以修煉受傷的軀體,吳柏成此時的狀態和鼠妖完全一樣的,想到這兒我終於明白了道:「看來王秋月真的是身入魔道了,他原來是降妖除魔的道士,現在成了這樣又如何在道門中立足?」
「他絕不可能再在道門中立足了,回去後我就找大師伯,讓他將這件事告訴天靈道人,讓他們抓捕……」話音未落就聽「咚」的一聲大響,車身發出劇烈搖晃,車頂出現了兩道清晰的鞋底印記,我下意識的一腳踩在剎車上,只聽刺耳的摩擦音發出,站在我車頂的那人被巨大的慣性甩了出去,居然是吳柏成,落地之後他翻滾兩下便迅速穩定身形,站在地下,轉過身後腦袋上的帽子已經脫落,只見一對眼睛的瞳仁小的猶如黑點,其餘全是眼白,如此整個麵線特別詭異,夜色中他的眼珠閃爍著點點寒光。
我急打方向,車子幾乎側翻從吳柏成身邊繞過,他背負雙手並沒有躲讓,也沒有看我們一眼。
我道:「這個老妖精是不打算放過我們了。」說話時透過倒車鏡,只見吳柏成縱身上了國道旁茂密的防風林,就像一隻大猿,在樹林中閃轉騰挪如履平地,而且速度極快。
我慌張的道:「這個老妖精速度比車子還快。」
月上反而比我還要鎮定道:「就算是利用自己的元陽之氣修煉,都會對身體產生促進,何況他一次性吸入了如此多人的元陽之氣,能力之強可想而知,而且……我師公能力遠超常人,元陽之氣被他吸走之後效果更是倍增。」
只見吳柏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我的倒車鏡裡,這說明他已經趕上了汽車,接著車大燈前人影晃動,吳柏成再度攔在車頭前,這次距離太近,車速又快實在來不及避讓,我一咬牙加著油門筆直衝了過去。
到了跟前,吳柏成猛然一拳狠狠砸在車頭前的引擎蓋上,就聽轟隆一聲大響,甲殼蟲飽滿的車頭就像氣球一般癟了下去,急速奔跑的轎車也是立馬停住,我們坐在車廂裡和吳柏成六目相視,就聽玻璃發出喀拉拉的聲音,許多細小裂紋在車窗玻璃上蔓延,崩的一聲脆響,吳柏成的手穿透玻璃直接朝我面上抓來。
我反應也不慢,側身躲開這一抓,對月上道:「快跑。」
碎裂玻璃聲響中,一整塊玻璃被他扯了下來,吳柏成的眼睛已經無法看見眼珠,只能看到兩道入手點一般的光芒。
廖叔說過人肉吃多了後眼珠子會在夜晚閃爍紅光,吳柏成吸食人的靈魂,這必然也是他眼睛光芒的由來。
下了車子之後我們立刻朝反方向跑去,猛然間身後勁風大作,來不及多想我一把將月上推倒在地,自己也趴在地下,只見一塊大玻璃從我們腦袋上飛了過去。
不等我們起身,吳柏成身影晃動,就已經攔在我們身前,我正要起身,脖領子就被他一把抓住,頓時連氣都透不出來,到這份上也沒退路了,我狠狠一拳打在他脖子上,沒想到吳柏成下巴一抵,我的手就想被鐵箍夾住一般動彈不得。
接著看樣子他就要吸氣了,我日你個大爺的這麼便宜就像要老子的命,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我也是靈機一動,在最危急的時刻想到了保命之法,我舉起食指、中指一下插入他的鼻孔裡。
85、逃婚者
吳柏成正要吸氣的力道頓時被我阻斷,那一瞬間,他眼睛發出的光芒瞬間變的黯淡。
能以這種扯蛋的手法破了妖術,估計天下只有我一個,但這絲毫不值得我驕傲,因為我兩隻手都被他控制住了,吳柏成另一隻手就朝我面門抓來,關鍵時刻我耳朵裡只聽嗖嗖聲響,月上吹出銀管的渡劫金針,準確無比的穿入他的關節穴道,他移動的手頓時懸停在半空中。
我咬著牙猛然用力扯出了被他下巴夾住的手,隨即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喉嚨上,吳柏成雖然修煉妖法,但畢竟還不是妖精,中了我一招後頓時渾身一震,他蹬蹬向後退了幾步,而我從他鼻孔裡抽出來的兩根手指濕漉漉的,只覺一陣噁心,但到這份上我也顧不得噁心了,趕緊跑吧,這時候想要命就得看能不能逃走了。
然而吳柏成的速度比我們實在快了太多,眨眼間又攔在我們面前,月上對準他發射金針,他反應極快,伸手用手掌擋住金針,這人似乎根本沒有絲毫痛感,左手手掌被五根金針刺穿卻根本不覺得疼痛,逕直朝我們走來,我深深吸了口氣,猛然用腳鏟了一下泥巴灰,朝他臉上踢去,趁吳柏成閉眼躲避時我抄起地下一塊磚頭上前就衝他腦袋砸去。
他似乎能靠耳朵分辨攻擊方向,身體只是微微讓開,我這一磚頭就拍空了,但力氣實在用的過大,以至於我沒剎住腳步,踉踉蹌蹌正要朝前跌去,猛然覺得脖領一緊就被人從後拎了起來,接著吳柏成將我舉到面前,那可怕的鼻子就要再度釋放他的魂飼術,這次沒等我再度用手插他的鼻孔,猛然一陣勁風從我身邊穿過,狠狠打在他的肩膀上,吳柏成騰空而起摔倒在地,而我也被震得飛出一截摔了個七暈八素。
出現的的這個人居然是王秋月,只見他眼眶已經完全變得烏黑,表情也是猙獰恐怖,夜色中他直勾勾的瞪著我,一個吳柏成我已經是力不從心,這下又出現了更狠的角色,看來我就要斃命於此了。
想到這兒我萬念俱灰,然而王秋月卻咬著牙道:「趁我還能控制自己,你們快走。」這時吳柏成也緩緩站了起來。
我忍住身體的疼痛轉身帶著月上朝相反的方向跑去,百忙中我回頭看了一眼,吳柏成似乎已經被王秋月定住了身形,站在他身邊一動不動。
好不容易在路上遇到了一輛拉樹苗的園林公司的車子,見我兩一副是魂落的模樣,司機還算不錯,讓我們上了他的車頭,一路將我們送回市區裡,我是驚魂未定道:「大宮主,咱先歇歇腳,然後我再送你回江西龍虎山成嗎,我現在整個人簡直是魂飛魄散,路都快走不動了。」
「我想師公了?」說罷她放聲痛哭。
這位大宮主沒有絲毫首領的范兒,說哭就哭,而且是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雖然大清早的沒幾個人,但還是讓我感到異常經常,做賊似的左右望了一圈道:「別哭了,別把警察引來了。」
「警察來這兒幹嘛?」她哭著道。
「大清早的你一個女孩子站在這兒哭,人家肯定會懷疑的。」
「我哭我的,他們有什麼可懷疑的。」
和這姑娘是真說不清楚了,我簡直是滿腦袋的黑線只能分散她的注意力道:「咱們去吃早點吧,先填飽肚子再說?」
「我肚子一點都不餓,我就是想師公了。」她哭的越發傷心。
「我送你會江西龍虎山後你再哭成不成?」
「不回去,我堅決不回去。」
「這可是你師公親口托付我的事情,不辦成這怎麼辦?」我道。
「這次回去我就要和他……」說到這月上臉頓時紅了,表情也似乎有些害羞道:「我不想和那個男人結婚。」
「啊……」我嘴頓時張得老大道:「難道你是逃婚出來的?」
「是,這次師公帶我出來就是為了逃婚的,他也知道我不能嫁給這個男人,所以我不能回去。」
「你不回去怎麼辦?畢竟白銀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總需要人通報一聲吧?」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