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節
「陸師兄好久不見了。」這人話雖然說的客氣,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
「是啊,確實有些日子不曾見了,三位師兄別來無恙?」
「好得很,我們這種人沒心沒肺,吃了就睡,人只要活得像廢物點心,其實是最快樂的。」
鶴子羽一拍桌面起身道:「姓王的,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沒意思啊,有感而發,怎麼難道鶴道長對號入座了。」他呵呵一笑。
「我警告你們茅山宗的人說話客氣點,這可不是你們茅山宗的地盤。」鶴子羽怒道。
我心裡咯登一下,沒想到在這見到了茅山道士,這些人果然和我想的絲毫不差,各各頤氣指使,神態倨傲,那表情看一眼就讓人幾天吃不下飯,果然不愧是天下道門最大的門派,果然囂張無比。
「確實不是茅山宗的地盤,我們也沒有和巫山派搶地兒的打算,但你們巫山派傾盡全力都無法對付一個瘋了的道士,難道還指望我高看你一眼?」王道士冷冷道。
「王秋月就是你們茅山宗的人,他現在外面大開殺戒,茅山宗不思悔過,居然還把責任推卸給別人,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鶴子羽針鋒相對道。
「每一派總難免出幾個敗類,別用這點說事,巫山派難道沒有出過妖人?」
「你……」
不等鶴子羽話說出來,陸商秦冷冷道:「子羽王道長三人遠來是客,咱們不能失了禮數,況且王秋月這件事確實是我們督辦不利,就算受幾句批評也是應當接受的,你就不要強詞奪理了。」
「還是上了年紀的人明事理,事兒沒辦好還不許人說,世上哪來這樣的王法。」
「您說的是,別和晚輩一般見識,請坐、三位請坐。」
三人落座時一人看了我一眼道:「這位是何方仙人?」
「我叫楊川,也不算是道門中人,但是和陸師公、鶴道長私交不錯。」看這三人大喇喇的神情,我不禁肚子有氣,說話也不是很客氣。
這人聽說我不是道士,「嗯」了一聲就不再理睬我,隨後菜一份份上來,倒上酒後陸商秦道:「三位這次遠道而來是為了王秋月?」
「是啊,這小子沿著長江沿岸一路屠殺道門中人,最少四五個門派被他給滿門滅盡,這些人和茅山宗關係可是非常近的,王秋月這麼做就是給茅山宗難看,所以這件事拖不得了。」
「不光是別的門派吧,你們茅山宗好像也有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死在王秋月手下了,這人是光明聖法對嗎?」我語帶譏諷道。
茅山道士三角眼一迷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巧合啊,王秋月殺駱先生時我就在一邊旁觀,駱先生其實也算很厲害了,但鬥法沒出三個回合就被王秋月給擊敗了,兩方差距實在太大。」我故意面露笑容道。
他瞳孔瞬間收縮,之後幾乎是咬著牙道:「小伙子,這件事我不知道有啥好笑的。」
「自己種的因果當然要自己來吃了,我笑的是有的人死了活該啊,誰讓他當年幹了這麼多的缺德事,死就死了唄。」
道士拍桌而起道:「簡直一派胡言,說出來的話可不是放出的屁,搞不好是要引發大爭端的。」
「既然我敢說就不會是隨口瞎說,我可不怕和你們當面對質。」
那人眼珠子都紅了,看樣子就要拔劍殺人,陸商秦卻舉起酒杯道:「王道長,你們三位遠來是客,我敬三位一杯。」雖然他憤怒到了極點,但還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年輕人嘛,說話難免沖點,但他肯定沒有惡意,三位都是有道行的高人,何必與一少年見怪,咱們喝酒吃菜。」
這話說的沒錯,江湖中輩分高的人是絕不能和小輩起爭執的,這種情況傳出去只會丟了茅山宗的面子,所以王道士最終氣咻咻的坐了回去死死瞪著我。
吃了兩口菜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駱先生既然是茅山宗有身份的大道士,林老頭怎麼會和他走到一起?這二人究竟是駱先生出賣了茅山宗或是林老頭出賣了萬歲山?估計十有八九是林老頭出賣了萬歲山,畢竟到他那份上也無路可走,那麼洩露消息可能性最大的人是林老頭,而非陸商秦啊。
81、詭異之地
剛想到這兒就聽屋門打開,一個身著西服,大腹便便、梳著大背頭的男人穩步走進了屋子裡。他笑道:「鶴道長總算是來了,請你是真不容易。」
「岳總客氣了,俗務纏身,所以耽誤了幾天,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發現特別之處?」鶴子羽道。
看到這屋裡坐滿了道士岳總很滿意的點點頭道:「辛苦幾位了。」
三名茅山宗的道士卻長身而起,王道士冷冷道:「我們另有事在身,豈能受你這種俗人驅使,陸道長。鶴道長咱們他日再會。」說罷帶著其餘兩人轉身離開了。呆住夾弟。
鶴子羽對岳總道:「你別理會他們,說罷,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和這座老屋的往事有關,這件事起因是從同治帝處死自己寵信的一名貴人開始的,同治帝雖然是西太后操控的傀儡皇帝,甚至連房事都不受自己控制,但他也有寵幸的宮人,這女子是名貴人,歷史上並無名姓留下。只知道她貌美如花,渾身軟如無骨,而且深諳魅惑之術,是以極得同治帝歡心。然而也就是她好端端的一夜醒來忽然變的頭大如豆,面色深藍。一對眼珠凸出眼窩,甚至連眼皮都無法閉合,可以想像這張臉究竟有多可怕,於是慈禧以「鬼魅為禍宮中」。讓同治帝必須處死這名貴人。」
「年輕的皇帝無法,只能將她投入長寧宮旁的一口水井裡,掙扎中這名貴人鼓凸而出的雙目爆裂,瞎著眼邁上了黃泉路,然而在那名貴人的頭七之日,宮裡的水井、水塘莫名其妙出現了一綹綹的頭髮,頭髮又細又長,而那名貴人就是用及腰長髮得到了同治帝的青眼,整個皇宮人心惶惶,甚至請來道士做法驅走邪祟,然而法壇之上,步走天罡的驅魔道士卻被飄落的樹葉遮了眼,當他將樹葉揭下後便如喪家犬般頭也不回的逃出皇宮。」
「您幾位都是見多識廣的人了,但這話我說起來後腦勺都有點發涼,那樹葉上寫了五個血淋淋小字:我能看見你。幾個月後19歲的同治帝猝於養心殿上。您幾位說是不是太嚇人了?」
我想讓他別在那兒絮絮叨叨的說廢話,直接切入主題,但一想這次做法事的人並不是我,所以只能是跟著後面聽了,於是岳總繼續道:「在這件事發生後的三十三年,也就是1908年,光緒帝的親妹妹靜安公主得了一場怪病,身體抑制不住的衰弱,不光是她,長寧宮所有的宮女太監都是如此,無論服用何等名貴的中藥材都無濟於事,眼看公主瘦弱乾屍,命在頃刻,所有太醫皆束手無策。而當年那名貴人就是淹死於長寧宮旁的水井,於是有太醫便將責任推到了「鬼魂」身上。」
「我想請教三位道長的是,您幾位覺著這個故事到底是真的呢還是杜撰的成分居多?」
「光憑故事沒人知道真假,但您既然請我們來肯定不光是為了說故事對嗎?」陸商秦道。
「沒錯,為了這件事我已是傷透了腦筋,而且也請了天下名醫替我妹妹看這場病,卻始終不見成效,我妹妹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即便是她真的衝撞了邪祟,也希望三位能替她解了這層痛苦。」
「我們只是聽您說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和您妹妹的遭遇有何相同?」
「我這個飯店生意一直很好,去年年底管財務的主辦會計辭職不做了,賬目是一個公司最核心的部門,所以我就請妹妹過來幫忙,她不是本地人,所以來了之後就住在老宅的客房裡,過了大概幾個月妹妹就開始衰弱,我帶她跑遍了靈泉市所以醫院不見好轉,後來就找中醫也沒用,但有一個老醫生他的祖上是太醫院的,於是就告訴我這個故事,因為他見我妹妹的病症和故事裡那幾位皇妃、公主的症狀是一樣的,所以私底下告訴我有可能是妖邪作孽。」
「我是個軍人,以前從來不信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但是妹妹的病老是治不好我想或許真的是有不同尋常的東西在鬧吧,所以就請幾位道長幫幫我忙,救救英子,我爹媽死得早,這個妹妹是我一手帶大的,說實話和女兒沒區別,所以真的求求三位了,只要能把她的病治好,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岳總不用心急,任何事情都有破解的辦法,無非是下的功夫深淺而已,你放心吧,但凡有邪祟,就歸道士管,所以令妹不會有事兒的。」陸商秦非常肯定的道。
隨後我們闖過堂屋、長廊、進入了後院,第一眼就感覺確有詭異之象,最直觀的有兩點,其一:原本造型奇特秀美具有典型江南大宅風格的宅子裡已有特別明顯的蕭條之色。園內荒草淒淒,滿地落葉,光禿禿的樹枝讓此地看來毫無生氣,而地下的落葉完全乾枯,石頭陰冷厲荏。
我們這種人必須得有一雙火眼金睛,一雙靈敏異常的手,這有助於觀察一個人或是一處區域的古怪之狀。
進入後院陸商秦並沒有讓岳總跟進來,四處轉了一圈後他道:「這並非萬物凋零的自然輪迴,此地缺乏人氣,明明有人居住,但景物表現出的狀態卻像是一處荒宅,此外你們看這座橋面。」順著他手指方向,只見迴廊處九曲玲瓏橋下的水塘卻始終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霧氣無法撒去,霧氣雖不濃厚,但始終漂浮在水塘上方,雖然是白天但霧氣並為消散。
陸商秦道:「你們看這些霧就像棉花一般聚集凝固,簡直能用手扯下一塊來,這叫鬼霧,據說撥開水面濃霧就能在其中看到淹死水鬼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