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節
廖叔四下看了看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咱們得趕緊走了,遲一步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叔,我現在可是被全國通緝的通緝犯。」
「別扯那個,你現在身份遠比通緝犯要嚴重的多,咱們邊走邊聊。」說罷他邁步向前而去,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十來歲時跟著廖叔走鄉串戶的情景,我忽然發現廖叔雙鬢間幾乎全白了,看來這段時間廖叔過得並不輕鬆,一邊要擔心海嶺之王的威脅,一邊又要替我安全考慮,而在如此重要的關頭我不但不能替他分憂解難,甚至還給他添了這麼許多的麻煩,想到這兒我從內心覺得羞愧。
想到這兒我低聲道:「叔兒,真的對不起你,我總是無法替你分擔。」
「串子,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但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要求如此之高?」
「因為我要對付海嶺之王。」
「錯了串子,因為你過陰的體質,過陰體質的人會不斷招來一些亂七八糟的邪祟,有一些人外表異於常人、能力異於常人、這些都可以一眼看出,但你是八字異於常人,天生就是個倒大霉的命,我在青龍山修煉時無意間遇到了你,其實你的命運如何與我沒有直接點關係,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從我給你腦袋剃下第一綹頭髮時就覺得有責任為你改變命運,串子,你知道一個劫運師生平最大的夢想是什麼?」
「這……」以我淺薄的思想不敢輕易回答廖叔的提問,萬一說錯了話惹得廖叔不快就是我的不孝順了。
見我欲言又止,廖叔道:「對於劫運師而言我們最想做成的事情就是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讓一個將要倒大霉的人能避開霉運,不說大富大貴,至少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但說實話串子對於你命運的把控我承認自己做的並不到位。」
「可是您說過我的體質是無法被人劫運的?」
「就像是一個瓶子,裡面沒有油如何盜之?你是一個根本沒有好運道的人,自然沒法從你身上奪運了。」聽了廖叔的話我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該哭好還是笑好。
「串子,你所經歷的所有事情看似巧合,其實就是你命中該有的劫數,因為這些事都會給你帶來麻煩,只是迄今為止,所有的事情都被你擺平了,不過串子,你不可能運氣總是那麼好。」
「您說的道理我當然明白,不過這件事情在做之前我也考慮過,我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我也沒覺著有倒霉的可能?」
「在你參與進去的這件事裡,不僅是你要倒霉,而是有一堆人要倒霉,你只是其中之一,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當然明白您的意思,但您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行蹤?」
「我當然知道,從分開的哪一天起,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串子,或許你不相信,但在我的心裡你就如親子一般,我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讓你單獨修煉本領也是為了進一步鍛煉你,但你摻入飛天將軍的事情裡,我必須得出面了,否則就會眼睜睜看著你陷落深淵。」
說到這兒廖叔頓了頓繼續道:「自從飛天將軍出關那天起這就是整個玄門說不清、道不明的一件事,道門說飛天將軍之所以能夠披靡天下是因為他修煉了道門法術,而蠱師又說世上之所以有飛天將軍是因為他體內種下了神蠱,這是千年之前就無法弄清楚的一樁無頭公案,串子,你知道這兩方為什麼非要要在這件事上掙個高低?」
「無非就是為了命運、利益。」
「沒錯,飛天將軍的出現是為了替漢武帝完成一項不世奇功,所以一旦功成天下,以漢武帝好大喜功的個性,對於創造出飛天將軍的群體必然是會有封賞的,所以玄月門和道門之間的梁子就是在那時候結下的。」
「什麼?兩方居然是為了利益而結怨?並非是玄月門收到迫害所致?」
「結怨必然是有其原因,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蠱師與道士之間那場曠世持久的法術大戰起因其實很簡單,就是為了真多飛天將軍出生的正統,最終玄月門大敗虧輸,所以飛天將軍則成了道門中人,但問題在於雖然擊敗玄月門的看似是茅山宗,但卻是茅山宗聯合天下道門正統完成的這場戰鬥,所以戰鬥之後利益的分配又產生了新的矛盾點,茅山宗覺得自己在整件事中出力最大,理應獲得最大利益,這下其餘門派不敢了,於是一場道門間的混戰眼見就要爆發,大戰眼看一觸即發,關鍵時刻茅山宗人做了讓步,同意戰果共享,而玄月門也多虧這些人各懷心思最終得以保全,但從此活動範圍被局限在萬歲山中,只是這些道士完全沒想到萬歲山中居然有一處三向之地,所以他們根本無法封鎖這些蠱師外出。」
「萬歲山中的三向之地您都知道了?」
「這個從來就不是秘密,不過當道門中人得知這一消息是萬歲山又重新發展壯大,他們也無可奈何了,而茅山宗經此一事也不願意在挑頭再對萬歲山下戰書,而萬歲山近代以來也低調許多,道士根本無法找到開戰的理由,而且互相間爾虞我詐,互相提防,眼睜睜看蠱師勢力再度發展壯大,這些可不是我說的,每個道士心裡都明白,甚至蠱師最終逼迫道士們接受了一件他們根本無法接受的事實,就是接管了飛天將軍的沉息之地,三大陵王墓曾經可是在道門中人控制下的。」
120、騎狼道士
「難怪三大陵王墓會有道士出沒,原來那裡曾經就是他們的地盤?」
「沒錯,飛天將軍進入沉息之地時將一塊沉入了他氣魄的玉珮一分為三。交給三大陵王保管,而這三塊碎玉一旦拼湊而起就可喚醒飛天將軍,這是你知道的消息對嗎?」廖叔道。
「沒錯。」
「但是你不知道這一整件事中總共牽扯了四個門派,而這四個門派則是如今太乙玄門中實力最為龐大的四派,分別是茅山宗、龍虎天師、巫山派、玄月門,這四派分別管控著存活於世間的三大屍王和一個龐大的殭屍群,表面上看他們是為了鎮屍,其實他們分別管控著三大屍王身上藏著的玉珮,而玄月門則守著飛天將軍,也就是說如果想要復活飛天將軍。必須是四門合在一起才能做成這件事,任何一門想要撇開其餘三派喚醒飛天將軍都不可能,四派互為掣肘,互相制約,其實飛天將軍早就應該重返人世,只是這四派互相擔心飛天將軍所學的玄乎奇技被別派之人知曉,所以寧可不讓他重返人間。」貞農剛扛。
「本來這就是一個平衡,四派之人心照不宣,若是能將這一約定長此以往的守護下去,也不會有大的變化。但就在前些日子巫山派忽然動手取了南陵王身上的玉珮,這一消息立刻便被其餘三派知曉,既然有人打破了平衡,其餘幾個門派自然就會望風而動,你來北邙山的原因雖然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必然與此有關。」
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有如此複雜的內情,難怪廖叔會千里迢迢找來,我確實摻乎進了幾大門派的是非中,一旦我的行為有個偏差。或許就會招惹來殺身之禍,而且經過廖叔這麼一說,結合自己的「任務」又讓我想明白了一點,我道:「叔,按你說的這些信息來看。我想萬歲山可能和龍虎天師達成了某種協議。」
「哦?說說你的看法。」
「這次我來北邙山銅礦取殭屍石,此地明明是龍虎天師的地盤我卻一路無阻的進入,甚至在地下打了個翻天覆地龍虎天師才露面,甚至沒有絲毫見怪,還將那塊殭屍石贈給了我們。」
聽了我這句話廖叔立刻轉過身道:「此話當真?」
「就是我剛剛親身經歷的事情,怎麼了?」我看廖叔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他四下打量著,似乎想從黑暗中看出什麼來,但夜幕一如既往的平靜,連微風都沒有一點。
「如果你說的情況屬實,我可以肯定的說龍虎天師是不會讓我們離開此地的,因為這是他與玄月門之間的秘密,怎麼能讓外人知道,如果知道了那結果只有一個。」
「死?」我心裡咯登一下。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聲音忽左忽右,讓人分不清傳來的方向。
廖叔頓時警惕的道:「誰?」黑暗中四點綠光閃動,兩頭毛色一灰一白的公狼,分別馱著兩名身材矮小身著黑衣的侏儒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們面前,見到他們廖叔眼睛頓時瞇了起來道:「龍虎山的騎狼道人?」
騎在灰狼背上的道士嘿嘿笑道:「是,你可以叫我空大士,這是我的師弟了大士。」這兩人雖然身材不高,但面容,行為都頗為詭異,一看就是身居法力之人,看來一切都在廖叔預料中。
空大士坐在狼身上用手指著我道:「小娃娃,你來這兒辦事我們沒有為難你,既然如此又何必妄加猜測,須知聰明人不長命啊。」
「即便你們不殺他,也難保其餘門派不對他下手,總之摻乎進這件事裡的外人,很難保平安的對嗎?」廖叔冷冷道。
空大士沙啞的嗓門笑出的聲音就像是個鴨子再叫喚,難聽又刺耳,他道:「別家的事兒我們哪裡知道,但你們確實知道了太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說罷他指著廖叔道:「小娃娃,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知道如此多的內情,這不是啥好事。」空大士問的話我其實也有點好奇,我也想知道廖叔如何知道如此多的「機密之事」。
只聽夜空中又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道,只聽一人道:「一別二十年,故人別來無恙?」只見陸商秦居然帶著四名道士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我都傻了,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他呢?難道是鼠妖操控著他來挽救我脫離苦海?
空大士見到他表情也有些驚訝道:「陸道人,你怎麼跑過來了?」
「這兩位都是陸某的朋友,聽說要來北邙山,陸某便自告奮勇的配往前來,恰巧見到陸師兄,雖然我的面子不值錢,但還是想在師兄面前替他兩說句話,既然都是玄門中人,還請互相體諒,一切以和為貴。」
「哦,以和為貴?這話是你說的?」
「是啊。」陸商秦依舊是滿臉微笑面不改色。
「對我而言就是廢話。」空大士忽然滿臉譏笑道。
「我知道巫山派在龍虎天師的眼中無非是個二流門派,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兩位如果枉殺無辜之人難道就不怕話柄落於悠悠眾人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