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節
我點頭說:「好,我跟它睡一覺。」
臨睡前,師父忽然喊道,關關,你……一個人會生活嗎?
我不解地看著師父。師父笑著說,沒事,你早點睡。師父的話說道嘴邊,忽然說不出來,扭頭過去,似乎有眼淚在打轉,只是不願意讓我看到。
我打來清水,將罐子外面的泥土洗得乾乾淨淨,回到臥室,將罈子放在枕頭邊,拿起一本小說《五行蟲師》看了起來,不知不覺之中,睡意襲來。
我和衣睡了過去,又聽到那個聲音:蕭關,蕭關……
第二天黯然無恙,方口罐子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我帶著方口罐子去找師父,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發現師父已經不在家中,可能出門去了。
我找了個大黑書包,將方口罐子裝了進去,將昨晚剩飯炒著吃了,剩下的沒吃完裝在鋁制飯盒裡面作為中飯,跳著跑著就去上學。
下午回到家中,還是沒有師父的蹤影。我洗米做飯,家中沒有菜了,我口袋沒有錢,就做了一缸醬油湯。
我搬了一條板凳,坐在門口,任憑初冬的寒風吹襲,等著師父歸來一起吃飯。
師父沒有回來,一直到半夜都沒有回來。我感覺我世界要塌下去了,米缸快沒米了,我一分錢都沒有。我才發現,如果沒有師父,我將什麼也不是。
我回到了廚房裡,米飯已經涼了,醬油水也冷了。我盛了半碗米飯,吃著吃著就開始流淚,吃到一半,給了自己一巴掌,告訴不要再流淚了……
忽然,一種刺耳的聲音傳來,是從書包那邊傳來。我將書包拿了起來,才感覺是方口罐子發出來的。
我心中高興:難不成它在告訴我師父回來了。
我急忙跑了出去,剛在院子站穩,就感覺到更大的危險靠近,我本能往後面跳開,一輛紅色車子幾乎是貼著我的面門過去的。
好險。
隨即,轟鳴聲音傳來,整個屋子都要塌下去。
房屋建在國道邊,加上師父沒有多少錢,當時用了土磚和木頭,根本不經一撞,整個架子一跨,轟然倒坍了。
一輛紅色大卡車直接撞破了房屋,一個醉醺醺的司機從裡面滾了下來,腦袋全是血,下盤不穩,嘴裡念叨著,來,來,再喝一杯。
我足足過了三秒鐘才清醒過來,我每天睡覺和吃飯的地方,已經被大卡車給撞垮掉了。
這大卡車我見過,是折冰銳家裡的。磚頭完全垮掉了,已經不能再住人了。
我跑過去,無力大聲喊道:「來人來人……」四周寂靜無聲,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就連一條叫喚的狗都沒有。
很快,醉駕的司機被警察帶走了,有人問了我的話。
但我知道這都沒有用,即便知道是折家的車子,責任都是醉駕的司機身上。
就算馬艷有意對付我們,我們也找不出半點辦法。
師父說過,折冰銳這幾天就會好的,還是下的蠱毒太輕了。
我忽然想起師父的話,要像一條毒蛇一樣生長。
我不會再懇求任何人了。
我將黑書包包好,將兩張破棉被挖了出來,又把廚房的半鍋冷飯挖了出來,冷飯上面沾了泥巴灰塵,吹一吹還是可以吃的。將棉被在地上一滾,找了跟麻繩捆起來,背在身後,提著半鍋米飯。
我艱難地穿過鎮子,到了破廟,住了下來。整個夜晚,黑得恐怖,冷得透骨。
那天晚上,破廟的寒風吹來,我一夜沒有睡覺,我要等天亮,我相信師父就會回來。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家——那個廢墟——坐著,等著師父,可師父沒有回來。第三天,師父沒有回來。陪伴我的只有那個方口罐子。我一直在和他對話,可是沒有回應我。我將方口罐子抱得很緊,我知道,這是師父留給我的唯一財產。
第三天下午,半鍋米飯已經被我吃光了。師傅是死了嗎?還是不要我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等著師傅,等著那個養育了我的人……
這裡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我要離開這裡,去開始新的生活。
第三十六章、通脈失敗,放過郭毒
刀文青說道:「是的,就是他……他師父害得你父親,生活在這個潮濕、骯髒、滿是毒蟲山洞裡面。就是他師父,讓你失去了父親,讓我失去了兒子,讓你母親失去了丈夫。」
「還讓我失去了弟弟。」麻大也補充了一句。
刀文青的手一直指著我,整個過程都沒有移動。
麻蛋先是看著刀文青,又看著我,眼睛通紅,眼淚在裡面打轉,問道:「蕭關,這是真的嗎?」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問道:「我不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爸爸和我師父之間發生什麼,我真不知道。即便他們發生什麼事情,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嗎?難道我們不再是好朋友了嗎?」
麻蛋搖搖頭,他有些沮喪,看得出來他很困惑。他沒有走向我,而是退到了刀文青的身邊,伸手拉住了刀文青的手,忽然抬頭,狠狠地看了一眼麻大,說道:「我阿爸沒有你這樣的哥哥,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大伯。」
「娘,你看你把麻蛋寵得什麼樣子了,沒大沒小的……」麻大有些不滿地說道。刀文青喝道:「老大啊,你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啊?」麻大又不敢說話了。
麻倫叔說道:「好了,都進了洞穴裡面了,你們還要守著我嗎?你們這多人,怕我跑了嗎?」
麻大吃了刀文青的教訓,一腳踢在麻倫的屁股上,罵道:「去陪陪小娃娃,諒你也跑不了。」
麻倫叔被踢了一腳之後,踉踉蹌蹌地到了我的跟前,動作還是有很滑稽。
麻大踢了一腳之後,爽了一把,瞧著麻倫叔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仇破也說道:「這個胖子,真有點意思,我看他要是回去了,肯定發誓減肥的。」仇破跟著笑了,只是笑得不是很痛快,因為臉上面還有傷痕。
麻倫叔半蹲下來,說道:「蕭關,走不動了吧。我來背你。」
「我能走……」我看著麻倫叔,拒絕了他。他自己沒吃什麼東西,又要刀傷,背著我肯定是加重負擔的,這個時候,萬萬不能耗費他更多的體力。
「上來。」麻倫叔左眼眼皮眨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