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
不偷不搶就發財了!
他就說麼,一大早,喜鵲在他那茅草棚子頂上喳喳叫,準有好事,原來應在這上頭。
他絲毫不敢小看這娃兒,接過那串珠子塞進胸口,藏好,然後規規矩矩地坐在剩下的財物跟前,等小娃兒回來。
玉米見人下水的下水,看金銀的看金銀,他便扯著小灰的耳朵,三轉兩轉,轉到一條大船側面,蹲下身子,用小手撐著下巴想:要不要上船哩?
這船也不知是不是去京城的,要是上錯了咋辦?
他探頭,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河沿上的老漢,糾結著要不要過去問問。
最後,他決定還是不問了--他是不能明著坐船的,他要悄悄地搭船,到了地方再悄悄地下船溜走。
就算搭錯了船也不要緊,娘說過,他們住在一個圓球上面,從一個地方一直往前走,只要肯吃苦,堅持走下去,就能走回原來的地方。所以,他根本不怕迷路。
想好後,他便毫不猶豫地爬上這條船。
第192章都是膏藥惹的禍
在船艙裡來回轉了幾圈,發現有些屋子裡面有桌子有凳子,有的屋子裡有床,一看就是常有人的。
他跑到船尾,那裡有間大屋子,裡面堆了好些箱子和麻袋等東西,他就帶著小灰一頭鑽了進去。
一人一狗都累壞了,玉米又覺得躲了個安全地方,且不缺吃的;喝的麼,這外面一條河的水,還不夠喝?
於是,小娃兒放寬心,往麻袋上一靠,幾乎立即就陷入睡夢中;小灰趴在他身邊,也閉上了狗眼。
這些天緊張害怕外加勞累,玉米用盡了心力,等放鬆下來,這黑甜一覺便睡得深沉不知醒轉。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忽然聽見小灰嗚嗚的低咽聲,還不住在他臉上添,他才迷濛有了知覺。
雖然身上軟軟的不想動,可是,一來肚子餓了,二來,他覺得褲襠裡的蛋蛋火辣辣地疼,只好強撐著坐起身。
揉揉眼睛抬頭一看,窗戶上透入亮堂堂的光來,難道天亮了?還是天還沒黑?
小娃兒迷糊極了,暫不管這個,解開包袱,掏出兩個饅頭放在小灰面前,堵住狗嘴。
小灰果然不叫了。
待要自己也拿一個吃,想想還是丟開手,先解開褲子,摸摸蛋蛋,實在腫脹疼痛的不行,「該換藥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努力低頭,用指甲把那膏藥撕開一點點,然後兩指捏著使勁一扯--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清晨的寧靜安詳,驚得船上人無不悚然變色,正喝湯的噴水,正吃飯的嗆喉,正上菜的小丫頭腳底一個踉蹌,差點把手中的盤子給扔了出去。
「咳……咳……來人,去瞧瞧……怎麼回事……」
一個渾厚的男聲邊咳邊吩咐道。
貨倉門被打開,湧進三四個青衣小帽的家僕,撲面而來的是震天小兒哭聲和瘋狂狗叫聲。驚得他們倒退一步--這是個什麼情形?
等一切安靜下來之後,玉米和小灰被帶進了正中一間最大的艙房。一對中年男女坐在桌邊,兩個丫頭和兩個婆子站在那婦人身後,男人身邊則立著一位管家模樣的人。
婦人見進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和一隻狗,不禁一愣,又見這孩子臉上掛著淚。小嘴委屈地癟著,每每抽噎一下,腦袋就一搖顫,走路叉開兩腿,很不得勁的模樣。忍不住奇怪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家僕們面面相覷,都搖頭表示不知。
玉米進來時本還帶著戒心,見這婦人跟娘一般溫和柔美。直覺碰見了好人,不禁悲從中來,張嘴就哭。
一邊哭,一邊扯開褲子,用手牽起小雀兒,將破了一大塊皮的蛋蛋亮給她瞧,然後又把那張沾著血肉的膏藥揚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道:「破……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丫頭們又是害羞又是納悶。
婦人更是生氣極了。大怒問道:「這是誰幹的?」
她彷彿忘了自己應該問,這不明不白的孩子是從哪來的。
大家都互相看來看去,不明所以。誰會幹這事啊!
那男人胖胖的跟彌勒佛似的,看上去一團和氣,忙道:「娘子莫急,先問問他從哪來的?」
那婦人便讓婆子上前,將玉米褲子繫好了,牽到自己身邊來,拉著他手溫柔地問道:「乖,跟……嬸子說說,你怎麼到船上來了?這膏藥是誰幫你貼的?」
玉米頓時止住了嚎哭,眨巴了兩下淚眼,努力擠出眼淚,打量這婦人,又看看那矮胖的男人,心思電轉--
他差點忘了,自己是偷著跑到人家船上來的,又不認得人家,對著人家哭啥呀?沒把你當偷兒就算好了。
眼珠一轉,忽然把眼一閉,小嘴一咧,又「哇」地一聲哭起來,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拐……子……拐……賣……娘--爹--」
雖然才說了幾個字,這可再明白不過了,頓時大家看著哭得慘兮兮的小娃兒又是心疼又是憤怒,那婦人和婆媳丫頭們都望空痛罵拐子不是人。
胖男人皺眉,問家僕道:「只他一人,拐子呢?」
一個家僕搖頭道:「小的們進去的時候,就他跟這條狗在裡面。沒見拐子,想是跑了。」
婦人將玉米攬在懷裡,從袖子裡扯出條絲巾幫他擦淚,哄問道:「那拐子呢?可是跳河跑了?」
玉米搖頭只是哭,根本說不出話來,那婦人不住安慰,又讓人拿了藥膏來幫他上藥。
因問起那膏藥是誰貼的,玉米老老實實地回道:「我自己貼的。破了皮,不是該貼膏藥麼?不貼膏藥咋能好哩?不能尿尿咋辦?」
男人噴出一口茶,大家看著滿臉無辜的小娃兒,無語對倉頂。
玉米卻不管,只一個勁地問婦人,他尿尿的小雀兒會不會爛,往後還能不能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