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節
大太太更是悚然震驚。如同被戳中了心肺,尖叫道:「你胡說!胡鎮是胡鎮。他不成器,跟我兒子有什麼相干?你休想攀扯!」
她禁不住轉頭看向二太太,滿臉痛恨和懊悔。
世子夫人和陳二夫人有些奇怪,忙上前安慰母親,不要聽白虎將軍挑撥離間,胡家怎會放棄弟弟呢。
大太太抓著大女兒的手。身子不住顫抖,神色慌張恐懼。
葫蘆則冷冷地看著胡鈞,像要看透他的內心,那瞭然的目光,令他再一次絕望——原本他以為。可以僥倖逃脫的,終究是奢望了。
二太太見葫蘆幾句話就撩撥得大房對她反目,徹底瘋了,撲到葫蘆馬前抓扯他,一邊哭喊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雜種,害死我家老爺不算,還跑到胡家挑撥離間,絕我母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鄭老太太大怒,喝命劉雲嵐:「把這死婆娘拖走。莫要讓她碰了我大孫子,省得沾了晦氣!」
劉雲嵐忙上去推搡二太太,馬小六媳婦也跟著幫忙。
而胡家那邊,沒了大房人主持,都亂了,也沒人管二太太,被劉雲嵐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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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乾元殿偏殿內,永平帝靠在御座上,眼神空洞地仰望殿頂那珍禽異獸的雕飾花紋,心中默問神龜:「為什麼?為什麼朕都認錯了,還是不消停?這張家和鄭家的事,什麼時候是個頭?」
才一日工夫,白虎將軍的婚事尚未解決,就又出事了。
什麼時候他能安生一日,無牽無掛地睡上一覺?
神龜自然不會回答他。
可是,跪在下面的御史大夫胡敦卻喋喋不休:「皇上,玄武侯、白虎將軍和朱雀將軍恃寵而驕,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如此驕矜氣盛,將來豈不要犯上作亂?」
偏殿內還有宰相、禮部尚書、工部尚書等人,眾人都默然無語。
趙耘也在,他聽了胡敦的話,忍不住怒道:「胡大夫,孰是孰非,等玄武侯到了,皇上自然會決斷。若由這一事就推定將來如何,你那侄兒又是什麼好鳥?他幹了那麼多壞事,何止是驕矜氣盛,豈不能推出你胡家要謀反?」
胡敦抬頭怒視他道:「趙培土,爾敢信口雌黃?」
趙耘冷笑道:「你不就是在信口開河麼,怎麼就不許別人信口雌黃了?」
第325章打皇帝的臉
永平帝被趙耘和胡敦的爭吵驚醒,沉聲喝道:「閉嘴!」
二人閉嘴。
才一會,趙耘就又張開了嘴。
他道:「皇上,等玄武侯來了,他必定和胡御史各執一詞,那時又將起爭執。不如趁這會工夫,把如意樓的掌櫃和小二叫來,詳細問明當時情形,皇上心中也好決斷。」
永平帝讚賞地看了他一眼,示意太監傳令下去,叫如意樓的知情人來問話。
於是,等板栗來到乾元偏殿的時候,如意樓的孫掌櫃也剛剛進了宮門。
板栗見了皇帝,拜見畢,皇帝便問他何故毆打胡鎮。
板栗當即將緣故說了。
永平帝聽說胡鎮罵板栗「狗屁侯爺,披上這身皮倒像隻猴子,老子看你能蹦躂幾天」等語,霍然變色,「啪」地一拍桌案,對胡敦怒斥道:「你養的好侄兒!打死活該!」
胡敦立即叩頭道:「玄武候用心險惡,故意用言語激怒胡鎮,引他失態,然後藉機行兇。」
說完,把板栗指桑罵槐,罵胡鎮是狗的話說了出來。
板栗冷笑道:「他不惹本侯,本侯豈會罵他是狗?」
永平帝痛苦撫額道:「他又怎麼惹你了?」
正好太監回稟,說如意樓的孫掌櫃來了。
皇帝立即命「帶進來」。
趙耘奏道:「不如讓孫掌櫃從頭到尾把事情說一遍,再由胡御史跟玄武侯兩相對質。」
皇帝點頭,覺得趙侍郎人就是好,任何時候說話都不偏不倚,就事論事,絕不藉機行落井下石等樣事。
於是。因為客人鬥毆而有幸面見天顏的孫掌櫃進入偏殿,也不敢抬頭,只看見上座隱隱半截黃袍和幾位朝臣的靴子,遂激動地匍匐在地,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皇帝不耐煩,催促他將中午在如意樓發生的事說一遍。不許有半句添減。
孫掌櫃嚥了下口水,遂一五一十地說了前情。
當說到朱雀將軍提起玄武侯曾跟趙耘借銀子、還擔心他多花了銀子會挨菊花姐姐的罵等語,杜明等人都愕然相顧,不知這菊花姐姐是誰,這麼厲害。
永平帝額頭青筋暴起——他可是知道這「菊花姐姐」的,不就是玄武侯的娘嘛!
他用力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盡量用平常的語調問板栗:「玄武侯如此叫窮。銀子不夠使?朕不是才賞賜了財物嗎?」
這是赤裸裸地打臉,打的還是他這個皇帝的臉!
可想而知,明日京都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說玄武侯被皇帝抄了家,如今借錢過日子呢。
胡敦幸災樂禍,暗道敢如此奚落皇上,張家只怕才爬起來,還沒站穩。就要倒下。
趙耘也有些不安,注視著板栗。
板栗卻毫無驚慌之意。他對永平帝回稟道:「臣並未叫窮,不過是說一件平常的事罷了。鄉下人過日子,本就是這麼算計的。」
胡敦冷笑道:「那皇帝才賜下大筆財物,還不夠用,因何去借銀子,這不是誠心打皇上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