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節
綠菠手上的傷雖然嚇人,但不致命;然內臟若是被踢壞了,那可就完了。
綠菠哪裡說得出話來,哭得抽氣不止,又朝他伸手要抱。
黃瓜趕忙道:「妹妹,打你的壞人又在打紅椒姐姐呢,哥哥要出去幫忙。你肚子疼不?要是不疼就忍一忍。哥哥讓人叫雲姨去了。她是最厲害的大夫,來了幫你一瞧,你就不疼了。」
綠菠這回聽清了,便竭力忍住不哭,胡亂搖頭。
黃瓜見她如此乖巧,怕她肚子疼忍住不說,又問了一次。
綠菠舉起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抽噎道:「手……疼!」
食指連心,她只顧手去了。
黃瓜聽見外面聲音大了起來,再也顧不得了,告誡了掌櫃的一番,匆忙轉身掀簾子出去了。
掌櫃的看著小二手上黑瘦的小姑娘,簡直絕望到死:今兒到底是怎麼了?
隨便來一個跟要飯的差不多的孩子,都是玄武侯的妹子,這到底是美味齋的福氣呢,還是晦氣呢?
外面已經亂成一片,附近鋪面和街上行人都圍了過來。
黃瓜出去後,見紅椒跟胡釗扭在一塊廝打,忙想過去幫忙,卻被一人半途截住,鬥將起來。
原來,胡釗要替弟弟報仇。自然衝著黃瓜黃豆去了——他們看上去像主子,而男裝打扮的紅椒卻像個小廝。
可黃瓜閃身進了美味齋,於是他就和一個隨從截住黃豆,而紅椒則被那車伕攔住了。
紅椒在黑莽原這幾年,上要照顧爺爺奶奶娘親,下要護著弟弟妹妹。加上她性子本就要強,打架鬧事外加施陰謀詭計,竟不比板栗小蔥在軍中歷練差一點兒,也徹底蛻變成野丫頭,還是個性烈如火的野丫頭。
她見那車伕上前來,先是示弱躲閃,還大叫大嚷。
那車伕聽出她竟然是個女孩子,有些詫異,難免就輕視起來。
紅椒卻瞅他愣神的工夫。右手握拳,把大拇指夾在中指和食指間,一拳砸到他眼眶上,當即打爆了他的眼珠,慘叫一聲,捂著眼睛蹲下身子哀嚎不止。
圍觀眾人見那車伕捂著眼睛,鮮血從指縫中往外流,嚇得紛紛後退。
黃豆雖然被胡釗和兩個隨從圍住。卻還是擔心紅椒打不過那車伕,大喊「紅椒小心」。
胡釗聽了卻心裡一動。丟下他就往紅椒這邊來。
原來,他雖然跟胡鎮一樣是個霸道的,但自小卻聰明好學,只不用在正途上就是了,他早把張家和鄭家情形摸得一清二楚,第三代瓜果蔬菜更是爛熟於胸。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之前見了黃瓜和黃豆的相貌,結合從胡家下人口中問到的堂審情形,便猜測這兩人肯定是白虎將軍的兩個弟弟;這時再一聽「紅椒」兩個字,立即就明白這黑小子是玄武侯的第二個妹妹,所以才跟白虎將軍家的人在一起。
那他還能放過她?
正殺氣騰騰地走過去。卻見紅椒已經打爆了車伕的眼睛,不禁眼神一縮:果然張家第三代沒一個省油的燈!
他生性陰狠,就算知道紅椒是女子,然就憑她姓張,還有剛才打爆了車伕的眼珠,他也不會輕視她,而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兩人對上,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可千萬別以為紅椒是女子,會打不過胡釗,會吃虧。當一個女子會些武功,再拚命起來,那是比男人還難對付的。
略一交手,紅椒就明白自己不是胡釗的對手,再次示弱,假裝被他拿住,撞入他懷中,卻貼身抱住他再也不放手,不給他施展拳腳的機會。
她牢牢抱住他的腰,手卻伸到他背後,一把摳住他腦後頭髮,揪緊了,死命往下扯。
膝蓋又頂住他褲襠,用力往上撞。
胡釗被襲了個措手不及,心中大怒:還有這麼打架的?這黑丫頭全不知羞恥。
羞恥不羞恥的先不說,可難對付了。
他一把掐住她脖子,她就一低頭咬住他手腕。
他拼著受傷,將手移到她頸後,用力掐死;她卻借力湊近他,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差點咬掉一塊肉。
他疼得大叫,不得不鬆手,遂用力想摔開她;她卻長腿一繞,纏在他腰間,整個人猴在他身上,哪裡能甩開!
兩人你來我往,揪頭髮掐脖子,口齒都利用上了,無所不用其極。因為貼得太近,拳頭只能往彼此後背上招呼,甚至於跺腳踢腿,從站立直打到翻滾在地,滾到街道旁邊的雪地裡。
街道中央的積雪都被人掃到街邊,這一滾過去,就見白雪襯托得兩人對比十分有趣:胡釗穿著青色素服,面色卻白皙紅潤;紅椒穿著黃豆的一件秋香色棉袍,臉上卻黑不溜秋。
唯一相同的是,兩人都面色猙獰,眼中噴出的怒火能灼燒人。
胡釗仗著力大,死死將紅椒壓在身下。
他自己卻也爬不起來了,因為紅椒用雙腿勾住他的兩條腿,四條腿糾纏在一起,根本動彈不得。
因為兩人完全抱在一起,幾乎臉貼著臉,他的手只能從後頸掐住她的脖子,卻不容易用力;紅椒也不示弱,照樣掐住他的後頸,指甲都摳進皮裡去了。
胡釗望著身下這個女子,黝黑的臉頰,五官其實很端正,眼中噴出憤怒和不屈的火焰,令得她雙眸璀璨如星光。
他心中忽然湧出嗜血的興奮,張嘴咬向她的嘴唇。
沒有想像中的躲閃和害怕,紅椒竟然用力把腦袋往上一碰,前額砸在他鼻尖上,頓時一陣酸疼,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用頭砸?
「老子還怕你個黑丫頭!」胡釗神情扭曲,用力將腦袋往下砸;紅椒當然不能等他砸,立即用腦門迎上去。
額頭相撞,兩人都被磕得頭暈腦脹、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