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節
黃豆也起身道:「王大人,晚輩慚愧之極!王兄當時就懷疑那小子,是晚輩死不承認,還發了脾氣。誰知回家後,才發現真是他做的。晚輩實在汗顏,都沒臉見王兄了!」
王尚書見玄武王父子如此爽快,十分意外,心下暗讚,又聽黃豆如此說,便看著他笑瞇瞇地問道:「哦,鄭小侄是如何發現真相的?聽說你當時還查看過令表弟的手掌。」
眼神閃了閃,有些意味深長。
黃豆面不改色地歎道:「嗐!別提了這事了!晚輩想,若是譽滿天下的刑部王尚書在場,定能即刻發現真相。可晚輩哪有王伯父眼光毒辣?也不夠心細……」
洋洋灑灑一篇頌揚之詞,饒是王尚書老謀深算,被他這樣猛拍馬屁,又用熱辣辣、崇拜的眼光盯著,也有些撐不住了,只得低頭裝作喝茶,暗想這小子果然不簡單。
「……晚輩當時瞧了表弟的手,確實沒發現異樣。誰知到家後,下車的時候,晚輩無意中發現那個照看表弟的護衛身上沾有辣椒粉,這才明白,他是把辣椒粉擦在護衛身上了,怪不得沒人發現。遂哄著問他,他才認了。」
第418章情困
板栗笑對黃豆道:「你才幾歲?能經歷多少事?王尚書過的橋也比你走過的路都長,就敢在長輩面前說嘴!」
王尚書急忙打斷他們表兄弟的話,說兒子並無大礙,經大夫瞧過後,已經好多了。說著讓人喚王突出來見客,一面笑誇苞谷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明,一面留意察看玄武王和黃豆言行舉止。
板栗就自豪地笑道:「王大人不知道,我這個弟弟最聰明乖巧不過了,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王尚書含笑聽著,心道,那不是聰明,那是蠢!
「……聽說王大人有個侄子,也十分的聰明,有『神童』美譽,可是真的?」
這時王突出來,恭恭敬敬地給張槐和板栗見了禮,又跟黃豆招呼過;黃豆又鄭重向他道歉,說是自己疏忽了,害他吃了苦頭,還說等他嗓子好了,請他去吃酒等語。
板栗上下打量王突一番,對黃豆笑道:「比下去了!你雖然有些鬼機靈,比王少爺的大氣穩重差遠了。怪不得我聽說你老跟人家槓,原來是嫉妒!」
眾人都笑了起來。
王尚書不經意地笑道:「他哪有什麼大氣穩重,連他哥哥一分也趕不上……」
遂說起王窮的過往,也算回答板栗之前的問話。言語間頗為謙遜,卻還是讓玄武王父子和鄭三少爺驚歎連連,都說這才是真正的「神童」。
王尚書雖不喜張揚,見他們父子這般,也不免暗自得意。
一時鄭氏告辭出來,張槐板栗忙也起身告辭,道了叨擾,又把致歉的話再說了一遍。方才上車離去了。
等他們離去,王尚書對小兒子道:「如何?人家可是像你想的那樣?」
王突忙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眼光太淺了。」
王尚書點頭,又諄諄教導了兒子一番,才回房歇息,不免跟夫人談起張家。
王夫人笑道:「都說張家鄉下人不知禮,可我瞧玄武王的母親就很好。不像她們說的那樣呢。老爺看玄武王父子為人如何?」
王尚書「哼」了一聲道「那些人,除了他們自己,眼裡看得上誰?不過是嫉妒罷了!」
又問玄武王母親究竟怎樣。
王夫人不知如何形容,想了想才道:「舉止隨和恬淡,並無富貴威嚴氣象,但也不低俗輕浮;言語平常和氣,很有些見地,像是很知書的樣子……」
她努力措辭描繪自己對鄭氏的印象,卻總感覺不滿意。最後道:「反正不像外面傳的那樣是鄉下村婦,我看比那些夫人不知強多少。半點也不裝模作樣。她跟我說明日就要啟程回鄉,又說自己從小生活在鄉下,住京城不大習慣;說起鄉下的事,也是平靜坦然的很,不見一點兒自卑慚愧。說的那些事也都很有趣味,聽得我都想去小青山瞧瞧了。」
王尚書認真聽完,然後道:「她若沒有些見識。也不會在張家抄家的時候,告訴兒女『這是張家崛起的機會』了。我觀玄武王言談。竟比他叔父張楊還要機敏權變,並非只會打仗的武夫。其父雖頗有見識,卻並不特別出色,顯然其母教導功不可沒。還有那個鄭三少爺……唉!張家和鄭家至少要興盛兩代了!」
王夫人聽他如此說,忽然道:「老爺既這樣說,那……那雲州地產的事。會不會咱們也被騙了?若真是王統夥同胡家佔了張家的產業,到時候……」
不等她說完,王尚書一個激靈,霍然起身往外走去。
王夫人愣住了。
再說張家一行,板栗先送爹娘回府。然後再跟黃豆去胡欽家裡致歉。這也沒辦法,總不能去一家丟一家,也顯不出誠意來;他也不能讓父親出面——胡家還不夠那個面子,只好自己親自去了。
到了王府門口,正遇上小蔥派人送黃初雨回家。
黃豆急忙走到車前,對裡面問道:「初雨妹妹,怎麼這樣晚了才走?要不就別走了。我去黃家告訴伯父一聲,明兒再走也是一樣的,省得摸黑走夜路。」
黃初雨忙掀開車簾,對他說不礙事,小蔥姐姐派人送她呢;又問黃豆哥哥哪去了,這麼晚還在忙。
黃豆就笑了起來,湊上去小聲告訴她緣故,聽得黃初雨捂著嘴笑了。
兩人又說笑了一會,黃豆又叮囑了初雨許多話兒,說鄭家和張家人大半都走了,叫她往後不要再過來,等有空他去黃家看她等等,好容易才完。
於是黃初雨再次跟眾人告辭一遍,然後放下車簾走了。
黃豆目送馬車離去,正要回頭叫「板栗哥哥」,忽見鄭氏居然下了車,站在當地含笑瞅著他。
他心裡「咯登」一下,想起姑姑問的「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的話,禁不住臉又紅了,訕笑道:「姑姑,初雨不大出門的,我不放心……」
鄭氏笑著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你應該多關照她些。」走近一步,湊近他身邊小聲道,「想想看,要是有一天你不管她了,她可怎麼活?」說完,扭頭轉身上車,馬車就從王府側門進去了。
黃豆就愣在那裡,半響不能動彈。
板栗見了奇怪,招呼道:「黃豆,怎麼還不走?」
黃豆胡亂應道:「走吧!」
邁步就走,卻聽板栗在身後叫道:「噯,噯,你往哪邊走呢?這裡,上車來。」
黃豆停下一看:方向反了!
該往街東邊去的,再說他們也是坐馬車去,而不是走路去,於是急忙掉頭上車。
等他們都走後,玄武王府門前就安靜下來。
屋簷下掛著六盞紅燈籠,昏黃的燈光映照在朱雀大街上,越發顯得街面清冷寂靜;六個帶刀護衛在大門附近往來走動巡查,並注視街面屋角等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