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節
大苞谷對陳老爺和管家道:「爹,管家爺爺,把那些單子拿來。」
陳管家愁眉苦臉地走上前來,一手捂著胸前。
陳老爺則不像他那樣,十分歡喜地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又從袖子裡扯出一卷布帛,再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帶,一股腦兒都交給大苞谷。
大苞谷見老管家捂著胸口不肯鬆手,白了老頭一眼,不管不顧地上去從他懷裡掏出一個大布包,一邊道:「拿來吧!你老人家還想再暈倒一次?無錢一身輕。你老人家好吃好喝的,也能多活幾年。」
老管家抱住不鬆手,兩人扯了起來。
看得眾人一齊發笑。
陳老爺喝道:「管家,還不鬆手?」
老管家這才依依不捨地鬆手。目光還留戀地沾在布包上,跟看情人一樣。
大苞谷抱了一懷抱物事,轉身對英王道:「王爺,這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趁著幾位大人和大家都在這。做個見證,我們當堂點清。再商議下,看把這些單子交給哪個衙門。讓衙門開收據給張家和陳家,然後衙門派人去收賭債。不比我們出面收容易些?」
英王聽了又張大嘴巴,王尚書也是一樣。
讓衙門出面收賭債,虧他能想得出來!
張楊急忙道:「王爺,他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大一筆銀子,做見證是應該的,也好平息外面百姓的怨氣。」
黃豆見英王還在遲疑。忙道:「王爺。以下官看來,官府出面收賭債才好呢,正能教化民眾,再摸一摸他們的底子,也方便日後管理。」
英王便看向王尚書。
趙耘這時開口道:「王爺,先請王相爺等人做見證,收了那些憑證再說。此事陳家和張家都不宜再插手。至於交給哪個衙門,等回稟了皇上再定奪。」
英王終於點頭。
於是,眾人重新坐下,並搬了算盤及筆墨紙硯上來,分幾撥人整理那些單子。
黃豆、田遙、王窮、白凡等人很榮幸地被選為計數的賬房,親自整理,為的是公正,張家和陳家都只在一旁看著。
幾人埋首紙堆中,一邊整理,一邊忍不住驚歎苦笑。
英王踱到王窮身邊,彎腰低聲問道:「怎麼了?」
王窮道:「王爺請看:這些單子來自京城各大小賭坊,用的是不同的名字,金額有大有小,任誰也想不到都屬於一家押的。張小兄弟心思實在縝密。」
英王看了那個正低聲跟三個姐姐說話的少年一眼,輕笑一聲,走開了。
香荽正悄問大苞谷:「你都捐完了?」
大苞谷道:「留了一點。男子漢大丈夫,還能沒一點私房銀子,那可不成。我用我的私房銀子押的,當然歸我自己了。」
紅椒噗嗤一聲笑了,嗔道:「陳家就你一個兒子,你還藏什麼私房銀子?」
香荽笑瞇瞇地說道:「他從小就這樣,二姐還不知道?我猜,他肯定到處都置辦了產業:東買一個莊子,西置一個鋪面,城裡有房產,鄉下有地產,是不是?」
大苞谷閉嘴不言。他發現,在外逛了一圈,混了九年,他就好像孫悟空一樣,依舊跳不出三姐姐這個如來佛的手掌心,香荽總是能一語道中他的心思。
說笑一會,那邊已經按各賭坊分門別類將單據整理好了,英王和王尚書又大吃一驚:竟然有三十多家賭坊。
儘管有的賭坊很小,只押了幾百兩,但那也是賭坊!
王尚書神情肅然:京城賭風已經嚴重如此了?
他和英王相視,目光裡傳達別樣消息。
黃豆看見,急忙道:「我的好王爺,你可不能把這些賭坊給抄了。回頭我表弟還不被人恨死!他一片誠心,王爺可不能讓他成為賭徒的仇家。」
英王聽了臉色發黑——難道為了顧忌張離,朝廷就不能治理賭風了?
王窮扯了扯黃豆,示意他不要激怒英王,上前低聲道:「王爺,此事下官有法子,咱們不妨如此這般……」
英王聽了不住點頭,讚賞地對他道:「很好!這事就由你們幾個出面操辦。」
王窮黃豆都詫異道:「我們?」
翰林院可是清貴衙門。清,指的是翰林院人編書撰史、講學科考等,少有辦理經濟民政等事;貴,指這裡是重臣和地方官員的踏腳石。
英王點頭,道:「本王會上稟皇上:將捐給書院的憑據交由翰林院,由翰林院收取後轉給書院;捐給醫學院的憑據交給太醫院;捐給皇家慈善機構的單據由太后娘娘派人去收。再派御史及戶部監督三方。你等趁著上門收取賭債的機會,好好摸一摸京城賭坊的底,再寫一份詳盡的案錄,上呈給皇上,以備制定政策時用。」
三人這才明白。
於是,將整理好的單據分成三份,喚了大苞谷和陳老爺過來,在王尚書、馮大人和張楊的見證下,寫了收據給大苞谷,當堂蓋上刑部官印,連英王蓋了私印。
這樣慎重,乃是這件事作為此案的衍生事件,王尚書命師爺多抄了一份,留作案底備查。
第498章親爹娘,也要明算賬
一切都處置完畢,英王看著大苞谷,問道:「張離,你可還有話說?」
他怕眾人剛一轉身,大苞谷又喊「等一等」。
大苞谷賠笑道:「王爺,小人沒話了。哦,還有一句:請王爺告訴那些巡城官兵,甭管白天晚上,多在清陽街我們陳家附近轉轉。我怕有人上門找茬。我膽子小的很……」
英王使勁閉住嘴,轉身就走。
真是豈有此理,家裡有兩個掌管大靖近五十萬兵馬的統帥,親戚里面四五個將軍,居然還求他保護!
再說了,鬼才信他膽子小,他之前不是在公堂上說,從小就是嚇大了嗎!
馮大人呵呵笑道:「賢侄,這事找玄武王和白虎公就成了,求旁人那不是捨近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