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節
大苞谷躊躇地望向陳老爺夫婦和陳老太太。
鄭氏算是看明白了,板栗為了能讓大苞谷認祖歸宗。花了不少心思。
她便添上最後一把火,笑道:「兒子,這有什麼難決定的?你要是不想當官呢。你就姓陳好了;你要是想幹出點什麼。就回來。咱們挑個好日子,擺酒請客,讓親朋們做見證,讓你認陳大哥為義父。再定下來,將來生了兒子閨女,都姓陳。」
這下陳家人也聽明白了。
精明的陳老太太依舊高瞻遠矚,當即為大苞谷做了決定——認祖歸宗!
霎時間。房裡氣氛輕鬆明快起來,恰如春風吹綠原野。
張老太太對陳老太太笑道:「老姐姐,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等大苞谷回家了,張家會選個好日子,把親戚們都請來,讓他認大侄子做義父。」
陳老太太笑著不住點頭,神情十分喜悅。這下,陳家是真要旺起來了。
陳老爺也笑得合不攏嘴,道:「要擺酒,也是陳家擺,哪能讓王府操心呢。」
陳老太太搖頭笑道:「你別在親家跟前充臉了。你擺酒請客誰來?這事就得王府操心!」
眾人轟然大笑。
暮色降臨的時候,玄武王府祖孫三代人接了干親家和丟失九年的兒子,終於返家了。
二層儀門內,正殿偏殿均張燈結綵、笙簫悠揚,家下人忙忙碌碌,侍女們如穿花蝴蝶般進進出出,將佳餚美酒端上來。
王府正殿,非重大事項不啟用。
在正殿設宴,不僅代表張家對大苞谷認祖一事的重視,更代表了張家對大苞谷這個人的重視。
東偏殿祠堂內,張槐正率閤家大小、男女長幼,簇擁著大苞谷向張家列祖列宗牌位磕頭上香。
青煙裊裊中,他敬告祖宗:張家第六子,小名大苞谷,大名張兌,在外漂泊九年,如今平安返家,認祖歸宗!
原來,大苞谷不但小名不想叫玉米了,連大名也不想再用「離」字了。試想假玉米在國子監讀書,被人稱張離多年,他若是再用這個名字,人們能分清是誰嗎?
所以,他便改名為張兌。
但是,當他聽張槐將他排行定為第六,立即不樂意了:「爹,我怎麼就成老六了?為什麼他不是老六?」
他疑惑地看著玉米:大家都不知他從哪來的,怎麼就斷定他比他大?
張槐沒想到他會計較這個,一時啞然。
大苞谷見爹答不上來,知他就是順勢排的,並無根據,遂憤憤道:「我就是老五!這個誰也別想搶!」
讓了大名,讓了小名,還要讓他屈居假玉米之下,門都沒有!
誰知玉米也不讓,冷冷地說道:「你不服,就用石頭剪刀布決輸贏!」
張楊忙喝止:「吵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轉頭跟板栗等人商議怎麼辦。
花生撇撇嘴道:「大苞谷,爭這個有什麼意思?你不願意再叫玉米和張離,不就是怕和原來的玉米弄混了麼。那你要是還當老五,別的不說,家下人整天『五少爺五少爺』地叫,你知道叫誰?連我們一時半會兒也難改口,叫玉米的時候,難免叫『五弟』。你聽了別發火!」
大苞谷聽他說的有理。雖氣怒也無法,對玉米恨聲道:「別指望我叫你五哥!」
玉米冷聲道:「叫不叫的,我都是你五哥!」
哼一聲,抬眼望向上方牌位。
板栗聽了詫異地轉頭看他。不知他態度為何如此強硬。
張槐喝道:「就這樣!張兌,上前磕頭!」
大苞谷忍下一肚子氣,上前給幾位祖宗磕頭。
對著張大栓的牌位,他忍不住哭了:「爺爺。玉米回來了。你放心,你孫子在外面吃的好,穿的好,一點沒受罪。玩得可開心了,還去海上逛了一圈呢。可惜爺爺看不到孫子帶給你的好東西了。」
眾人見他用原來的名字向爺爺祭告,也忍不住心酸落淚。玉米則覺得怪異極了。
「爺爺。我雖然討厭那個假玉米,可是這些年有他陪著爺爺,爺爺才沒當我已經死了,也沒想我,也沒難過,我就不怪他了。可是爺爺,你千萬別弄錯了。我才是真玉米,我現在叫大苞谷,你要記好了……」
張槐張楊見他能如此想,都點頭不已。
大苞谷嘮叨哭訴了一番,又磕了幾個頭、上了香才退下。
當下,一家老小敬獻各樣貢品,再次鞠躬後退出祠堂。
眾人一出來,筵席就開始了。
正殿大堂內是男客,女眷在後殿,一般的笙歌入耳、笑語喧嘩,張家從上到下,都喜氣洋洋。
這一鬧,直到二更多還未歇止。
陳老爺到底不是官場中人,板栗等人在旁,他總有些拘束,倒跟張槐和鄭青木更能談的來。
於是,看看差不多了,板栗便向他致歉一聲,和葫蘆、李敬文退下了,任由他們閒話家常。
女眷裡面也是一樣。
張老太太和陳老太太因為擁有共同的孫子,加上兩家處在南北不同地域,其風俗、民情、飲食習慣等等大有差異,都覺得對方有無數新鮮趣談,越說越投機。
兩親家頗有相見恨晚之感。
暮年人喜熱鬧,加上鄭老太太,三人聊得熱乎乎的扯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