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節
眾人腹誹:可你沒死,當駙馬當得倍兒歡呢!
「小人便暫時虛與委蛇,卻『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假意答應成親,然後帶著義父偷偷逃走。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再不受外邦侮辱……」
「……今日外邦使臣進京朝賀,小人托病不見。並非怕事情敗露,而是顧忌我大靖與海外邦交,不願生事,致使兩國交惡。誰料他們竟然欺人太甚,上門要人。絲毫不把我大靖天朝看在眼裡……」
他慷慨激昂地說著,神情義憤填膺。又正氣凜然,別人絲毫插不上嘴,通譯也翻譯不及,主要是他的文辭水平不夠。
說著話,大苞谷就朝永平帝跪下了,磕了個頭道:「皇上,小人當年受奸人謀害,就去官府告狀,找爹娘做主;如今,小人受外邦欺辱,這事求旁人不成,必定要求我大靖英明神武的皇上做主。皇上,小人生是大靖人,死是大靖鬼,寧死不做寶石國的駙馬!求皇上庇佑治下子民!」
永平帝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他——怎麼說著說著這事就變成他皇帝的責任了?
王丞相等人嚥了下口水,如今可不是張家悔婚了,叫大苞谷這麼一說,變成兩國邦交的問題了。
板栗和葫蘆端坐不動,竭力維持面容肅然。
張楊也不說話,任由大苞谷發揮。
其餘秦曠等禮部的人一邊要看熱鬧,一邊還要讓其他國家的使臣,使現場不至冷落,可忙了。
南瓜等人悄悄往板栗和葫蘆那邊退去,盡量降低存在感。他們是怕被皇帝發現,覺得他們這會兒已經沒用了,要趕他們出去。他們可不想走。他們忙忙趕來,可不就是為了這樣的熱鬧麼,好戲才開鑼呢!
嘉裡聽完通譯結結巴巴的翻譯,面色也變了,急忙對永平帝反覆叩頭解釋,說寶石國絕無惡意。若不然,也不會聽海商說曾在大靖見過駙馬,立即就找來了。若有歹意,怎敢來大靖要人?
黛絲也流淚澄清,說她自始至終對駙馬是真心的。
她沒想到事情變得這樣,傷心之極。
大苞谷質問嘉裡道:「你敢說,你不知道國王派人威脅我?」
嘉裡面色惶然,說他絕不知此事。
大苞谷氣壞了,質問黛絲,他當初是不是說過,他已經定過親了,可公主依然要招他做駙馬,這不是逼婚是什麼!
黛絲流淚道,她答應成婚後,讓駙馬把原配接去寶石國享福……
大苞谷又道,……
王丞相和永平帝對視一眼,均覺得這麼下去不是個事。
搶親也罷,和親也罷,對方是公主,並且已經和張兌成親了,這事就不能等閒視之。大靖雖然不怕遙遠的一個島國,但絕不能讓其他國家對此事有非議。
王丞相打量了一番少年,躊躇了一會,忽然委婉地問道:「張兌,如此說來,你已經同公主成親圓房了?」
他問的是大苞谷,實際上是說給板栗和張楊聽的,意在提醒他們,此事已經無可轉圜,必須想個法子妥善解決。
大苞谷大咧咧地點頭道:「不錯!小人是同公主成了親、圓了房,不過我可沒碰過她——」他見眾人集體呆滯,以為他們不信,忙指向黛絲——「不信你們可以問公主,小人可以用張家祖宗和陳家祖宗的名義發誓,真的沒碰過她!」
黛絲公主聽了通譯的話,忙朝眾人點頭,臉上飛起兩朵紅雲。
大殿內忽然響起數聲悶咳,眾人或低頭,或扭臉,或仰頭看殿頂雕飾,無不表情怪異。
第519章喜事連連
板栗使勁朝弟弟瞪眼,暗罵道:「死小子!虧你還走南闖北、浪跡海外,這點見識都沒有——沒碰她說什麼『圓房』?」
國子監一位老臣出面奏道:「皇上,此事任張兌如何辯駁,但他與公主成親是真。若他是一般小民也就罷了;堂堂玄武王之弟,豈能將此事當做兒戲?我大靖將如何令友邦信服?」
他借用了大苞谷剛才的話,不過是反著來用。
張家地位越高,朝中對手不是變少了,而是變多了。只不過如今張家、鄭家和趙家在朝中穩若磐石,等閒人不敢明著跟他們作對罷了。
但是,機會來了,沒有人會放過,何況是這麼好的機會。
永平帝聽後微微點頭。
公主成親,舉國臣民都知道,這事的確無可轉圜。
大苞谷見皇帝點頭,立即問那老臣:「大人是覺得,逼婚無罪?那是不是只要有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想娶誰搶回來就是了。只要當著人的面拜了堂、成了親,就必須得認?」
老臣威嚴地說道:「老夫絕無此意,爾不可斷章取義!」
黃真笑道:「張兌,話不能這麼說,若你真寧死不從也就罷了,既然虛與委蛇,那就得講信義……」
大苞谷不待他說完,也不管他後一句話,只逮住前面一句話反駁道:「寧死不從?死是極容易的。可是,小人也是有大志向的,之所以出海,就是想多長些見識,以備將來精忠報國……」
大靖朝臣一齊在心中反駁:「明明就是為了賺錢!」
板栗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瞼,怕看見眾人鄙夷的目光。
「……報國不成,就死在異鄉。這是對國家不忠;小人還要尋找親爹娘,未在爹娘身邊盡孝就死了,這是不孝;小人義父收養了小人,養恩大於生恩,小人不能令他平安喜樂,卻害得他客死異鄉,這是不仁;黛絲公主雖然自私了些,卻沒有害我之心,當初也是幫過小人的,若是小人以死相抗。定會害得她痛悔終生,這是不義。小人不能做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這條命必須得留著!……」
眾臣都聽得目瞪口呆:好一番大義凜然的話!
英王忍笑。他又發現一個「良才」。
黃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他鬱悶地想,幹嘛要自討沒趣呢?早知道他們家的兒女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多這一嘴,又不能令張家怎樣,白討了場臊不說。還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了。
永平帝看向王丞相。
王丞相也無奈,微微搖頭,不知如何說。
大苞谷的宏論還未結束——他好容易見著皇帝,能不表現一番嗎?
可這時,嘉裡使者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