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我冷笑道:「這些財寶,本不是你們愛新覺羅家的,而是搶掠天下人得來的。天下人的財寶,自然是天下人,而非你們一家一姓的。好一個強盜,搶了別人的東西,居然振振有詞說是自己的!」
佟毓靈對我怒目而視,但是沒有反駁,一來事實,二來反駁沒有好處。
我問道:「假若你們是來尋找寶藏,但是怎麼和馬家扯上關係了?那久邇宮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拜託他來取得玉扳指?」
佟毓靈說道:「那得從憲宗皇帝說起了。自從憲宗皇帝建立了(偽)滿洲國,我們頓時歡呼雀躍,大清復興有望。我祖父急忙從美國返回國內,想組織人馬發掘寶藏,借助太祖的財寶來重振大清。更重要的是,傳說在龍脈寶藏裡,埋藏了一個太祖無敵於天下的秘密。這是從草原霸主成吉思汗那裡得到的力量!」
我心神一凜,莫非又是幽浮游靈?
佟靈敏歎道:「但是我們沒有想到,憲宗皇帝其實只是一個傀儡,真正的大權全部掌握在日本人手裡。我祖父把寶藏的事情告訴了憲宗皇帝,但是卻不慎被洩漏,引起了日本人的垂涎覬覦。他們想方設法從我祖父口中得到的這個秘密,但是我祖父怎麼也不肯說,最終慘遭暗殺害!我們又失去了龍脈寶藏的秘密!聽說後來日本的關東軍在敗亡之際,曾經組織探險隊找尋。可是一直杳無音訊,想來任務失敗,統統死翹翹了,幸好!呵呵!」
佟靈敏頓了頓說道:「大概半年前,日本的久邇宮家族突然來聯繫我們,說有了太祖龍脈寶藏的線索,我們大喜,雖然斷絕了復興大清的念頭,但是至少可以擺脫眼下窮困潦倒的境況。唉,說到底,我們人才日漸凋零,到了這一代,便只得讓我這個小姑娘主持大局,若不是還有一些忠心的包衣相助,恐怕我連來到中國都困難。接下來的事情你也大概知道,久邇宮家族通過一個名叫郭小駟的人,得知之前日本人為了找尋太祖龍脈寶藏而搜集的資料黑色筆記本又重現人間,他們相當設法奪了半本,研究之後,曉得需要和孝公主的扳指,就和你發生爭奪。扳指日本人雖然獲得了,但是始終不知道如何利用這個玉扳指。而如何利用玉扳指的秘密,我們恰是保留了下來的!」
我甚是好奇,問道:「什麼秘密?」
佟毓靈狡黠地笑笑:「我不會那麼容易地告訴你的!」
我覺得非常無聊,怒道:「你說就說,不說就不說。」
佟毓靈卻接下去說道:「我們原本是想借助久邇宮家族的財力,然而我們甫一與其接觸,就發現——其實你也看到了,與其說是合作,還不如說一開始我們就被久邇宮家族完全控制住了。我的手下一一被清除,所以我不得不小心從事。」
我冷笑道:「與久邇宮家族合作,幾乎就是與虎謀皮。別忘了,久邇宮就是謀殺你家祖父的兇手之一!」
佟毓靈大駭,眼睛瞪地圓圓,問道:「你說什麼?」
我也愕然,說道:「你居然不知道?」
佟毓靈點點頭,拉住我胳膊問道:「怎麼回事?」
我說道:「就在那本日本人留下的筆記裡,反反覆覆出現久邇宮春日這個人的名字。那久邇宮明月也承認,這是他的祖父。所以我完全可以推測出,那久邇宮春日,其實是謀殺你祖父的兇手之一!」
佟毓靈恨地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道:「原來如此。難怪我就納悶,一個日本的家族怎麼知道我們滿清皇室的秘密呢?原來,他竟然是當年逼迫並殺害我祖父的元兇之一!哼,幸好當初就不怎麼信任他們。我們聽說在東北,馬家是一個很大的勢力,又和我們皇室有一定聯繫,可以利用,於是我們便開始合作起來。只是想不到馬家內部已經開始分裂,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想像,馬家的嫡長子馬金城和精明的馬歷城發生繼承衝突問題,目前鬥個旗鼓相當,一時難以分勝負。」
我疑問道:「既然馬家勢大人多,隨便投靠任何一方不就可以了嗎?反而和我這個孤身的合作?有貓膩!」
佟毓靈苦笑:「畢竟我們勢單力薄,而馬家則是地頭蛇。幸好兩個馬家人起了衝突,而你將我劫持,反而使得我脫身,不和你合作,難道還和誰?和久邇宮明月?」
我點點頭認可:「算你有腦子。也好,那你說說看,首先如何動手?」
佟毓靈說道:「找到龍脈寶藏的關鍵,看來還得去外地盜墓一次。」
我奇怪地問道:「瀋陽不是你們的龍脈嗎?還要去外地?」
「瀋陽只是龍興之地,真正的龍脈,乃是會讓你輕易知道。明日我們便細細商議,今晚且睡吧,王爺,需的小女子服侍嗎?」
佟毓靈又施展媚功粘過來,我冷笑一聲,忽然動手將她手腳捉住,包在一捆被子像蠶蛹一樣捲起來,然後於左右兩腳中,脫下最臭的一隻襪子,塞住她的嘴巴。
這女人絕對有問題,我可不放心。再說,目前形式就像是在賭博,賭運道、賭手段。誰先將自己的底牌先露出來,誰就先完蛋。看佟毓靈所作所為也不像這種蠢女人,怎麼如此早就把內容透露,定是有所隱瞞,不好好教訓一下,豈會老實交代?這樣我隨便一腳就把她踢到地上,自己安安穩穩睡覺,養精蓄銳。

第一案:古墓邪屍 三十一 瀋陽盜墓

早上,我被一陣噗通噗通類似蟲子蠕動的響聲和嗚嗚的低鳴驚醒,張開眼睛看到裹著被子的佟毓靈像條春卷一般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嚶唔不已。我穿好衣服下床,一腳踩中佟毓靈,從她嘴裡抽出臭襪子,笑問道:「昨日睡眠可否安穩?」
哪知佟毓靈眼眶裡淚水滾滾,幾乎要落下來,小嘴一扁,哭訴道:「你,你這個惡人,就只會欺負我!」
這是佟毓靈嗎?我轉而醒悟,問道:「你是……佟毓敏?」
佟毓敏點點頭,說道:「昨天你見過我姐姐了吧。」
我把佟毓敏從被子裡解放出來,後者忽然啊地一下,原來察覺自己竟然只穿了很少的衣物,立時滿面通紅,扯住被子的一角遮起來,吃吃說道:「你,你不許看!」
我歎了一口氣,轉過身說道:「你自己穿好衣服,我保證不會偷看。」
背後兮兮嗦嗦的便是女子的穿衣聲響,好生奇怪,莫非心機敏捷的佟毓靈屬於黑暗,而單純的佟毓敏屬於光明?但是我們合作的事宜,便是如何是好?無論如何,叫我相信這個笨姑娘,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片刻佟毓敏說道:「好了。」
這次她沒有做手腳,我轉過身,女人安靜地坐在床腳,垂著頭,不敢看我,彷彿非常害怕我一樣。見我一直沒有說話,她說道:「我們,不出去嗎?」
「出去幹嘛?找死?馬歷城、馬金城和你的那些手下,都在搜索我呢!」
佟毓敏說道:「昨天姐姐和你商議過了合作的事宜,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現在姐姐不在,我會代替她完成任務。」
「你?」
似乎聽出我語氣中懷疑的成分,佟毓敏馬上說道:「是的,是的。我和姐姐是一個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隱瞞,姐姐要做的事情,就是我要做的事情。請你相信我,雖然我不如姐姐聰明,但是我一定可以坐好的!」
眼前便儼然是一個新兵向老兵懇求溯源,我猶豫了一下,心想佟毓敏這個笨蛋總比佟毓靈好對付,說不定能夠套出什麼,當下答應。問道:「那麼我們去哪裡?做什麼呢?」
「瀋陽故宮。準備一些工具,我們可能會需要挖墓。」
老子又干老行當的!頓時覺得手癢癢。干考古的行當久了,一日不見乾屍骷髏,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唉,不對啊!這不是有毛病了嗎?
只是心中暗暗懷疑,瀋陽故宮裡面有墳墓嗎?那豈不是大大的破壞風水?除非人殉?想到那皇陵村叫人毛骨悚然的人殉金字塔,瑟瑟打了一個寒顫,以後金政權是一個奴隸制政權,根本不把人當作人,殘暴之極,極有可能,當初遼東三百萬漢人,盡數叫努爾哈赤為了做皇帝的一己私慾殺絕了,以至於之後數百年,本來已經開發了數千年的遼東居然渺無人煙。
我帶著佟毓敏出去,既然處於合作狀態,雙方的敵對態度就減少了很多,我也不怕她一下子逃掉。以佟毓敏的言論和自己觀察而言,目前馬家內部正斗地不亦樂乎,雖然雙方都在尋找我們,因為相互牽制,反而不太那麼靈活。我們簡單化妝一下即可。我手頭沒有趁手的工具,一般的鐵鍬等又不行,看來只能向以前的「同行」借了。於是我們來到故宮附近的瀋陽古玩市場。
所謂古玩市場,其實就乘著故宮的名氣,開闢了一處地方,一干愛好古玩相互交流,正品贗品都有。後來文物販子也來了,銷贓一些不能在公開場合擺弄的玩意,於是市場越發烏煙瘴氣,魚龍混雜。
我唯恐佟毓敏不小心走丟,牽著她的手慢慢在市場裡找尋。不刻找到一個地攤,上面排放了一些明清古玩,細看乃是出土不久,我心中便明瞭,這定是一個和盜墓賊勾結的文物販子,循著這條線即可。
我蹲下來隨便挑了一個燭台,擺弄一番,不屑地扔到地上,冷笑:「太次了!」
文物販子大怒叫道:「小子,這玩意可是很值錢的,萬一弄壞了,將你全身賣了也賠不起!」
我搖搖頭說道:「胡說八道,這個燭台明明是晚清時候的作品,值錢個屁,倒貼給我都不要。老子也是幹過這行的!」
我說的是實話,這年在北大歷史系呆著,老婆又是搞這個玩意的,水平能不提高,不然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
《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