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尹玉旻哼地一下,轉而看著我們三個男人,說道:「臭男人啊,就讓他們自己聚在一起吧!呵呵。無雙,且帶幾位客人去房間歇息。」
無雙點點頭。
我眼睜睜地看著林白水被尹玉旻拖走,只得無奈地搖搖頭,心想尹玉旻不僅吸引男人,連對付女人也有一套。
無雙向我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一起上去,之後就來拿行李。她小小的個子要舉起龐大的行李箱,當真是可怕。我哪能讓女人來做這些事情,慌忙說道:「我自己來即可!」說著就單手拿起行李箱,招呼何永進一起上樓住房間,但見何永進還是一副呆呆的模樣,好像被剛才尹老闆的風騷迷住了,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大喝一聲:「老何!」
何永進陡然一震,這才回過神,拎起自己的行李,悶聲不響跟在無雙後面。便走羅明申便向我說道:「可別小覷尹老闆,她可是智慧與美貌並存的女子。她的美貌給有間集鎮增添了許多風采,而智慧更是厲害,短短幾年就在原來有間旅店的基礎上,重新建立了有間旅店,而且經營地更加興旺發達。」
我疑問道:「你不是說過,那有間旅店的老闆神秘暴斃,怎麼還會留下來呢?」
羅明申笑道:「當然是有繼承人了,據說尹老闆就是。是真是假,我們倒是懶於考證,因為當年的有間旅店自從老闆死了之後,一直無人打理,簡直就是一堆廢墟,直到尹老闆來了之後,才有起色。」
我心事重重,九年前的經歷給我帶來了永生難忘的可怕回憶,但是怎麼也想不到,居然又轉回舊地。
羅明申在無雙帶我到了房間之後就告辭,說道:「朱先生,你一日趕路,也辛苦了,在此我不打攪,我們明日再商議探索懸棺的事情。」
我點點頭,與羅明申道別。旁邊的何永進一聲不吭地就鑽入了房間,砰地關門,我知道他性格古怪,也不多說,只是暗自尋思,這九年他到底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無雙開了門,小小的身子猶如老鼠一樣鑽了進去,打理床鋪,我進去後放下箱子,笑著對無雙說道:「小姑娘,不必太辛苦,我自己搞就可以。」
我軍隊出身,習慣於自己打理生活。
無雙果真放下了被褥,愣愣地看著我,我被她看著怪不好意思。方纔她似乎非常怕我,但是眼前的那劉海下亮晶晶的眸子,卻散發著熱切的目光,突然走了過來,拉起我的胳膊,飛快地在我手心裡寫字。
「你,認,識,我,嘛?」
雖說手心是人體最敏感的部位,但是我不擅長手心認字,辨別地有點吃力。
我認識無雙嘛?我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目光迷惑,腦海中轉過千百個人的臉面,始終沒有浮現無雙的模樣。她怎麼認為我認識她自己呢?
無雙看著我,知道想不起來,於是指指地面,然後雙手居然,突然把頭上的髮髻拆下,長髮披開來,無雙的小手握住發角,捏成兩個小辮子。看著這副樣子,我頓時醒悟:「啊!你就是當年店裡的那個小鬼?」
無雙高興地點點頭!
我大吃一驚,當年我在旅店裡看到的那個小鬼,又黑又瘦,穿著男孩的裝扮,我就當作是小男孩了,但是想不到居然是個姑娘,十多年過去了,居然長成眼前這副青春美少女的模樣。於是不禁長歎一聲,暗道命運弄人。再一想,當年我與何永進一起殺了趕屍人,似乎店老闆也遭了殭屍的毒手,雖說他虐待無雙,畢竟養護了她。不知道無雙在此之後是怎麼度過日子的。我心虛地問道:「你現在過得如何?要叔叔我幫忙嗎?」
無雙放下頭髮,只是高興地點點頭,然後在我手裡又飛快地寫字:「謝謝叔叔。我過的很好,尹老闆在照顧著我。自從很久以前見過叔叔一回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你了,心中一直暗暗祈禱保佑叔叔這樣的好人。真是上天眷戀,讓我再次遇到了叔叔!」
我哈哈大笑:「真是孩子!」我突然想起那年我們三個擠在一起睡覺,於是說道:「現在我可不能為你取暖了!」
無雙如新雪般白皙的面頰頓時羞紅,揚起兩團好看的玫瑰色胭脂。小女孩不習慣我這樣粗俗的玩笑。
當然玩笑也僅能至於此,不可再過分地開下去,畢竟我眼前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害羞女孩子,而我亦非那種好色的中年猥瑣大叔。
無雙又在我手裡寫道:「叔叔這次回來幹嘛?是陪那位高高個子的阿姨一起來度假嗎?」
我乾笑一下,歎道:「哪有那麼好,我天生的勞碌命,這次過去,乃是受人之邀,前來發掘懸棺和僰人傳說中的銀礦。」
我突然想起,有間集鎮在最近出了什麼事故,但是羅明申一直語焉不詳,極力隱瞞。而無雙小姑娘與我相熟,定會相告,於是裝作順口問道:「對了,無雙小妹妹,是不是近日裡,在有間集鎮出了大事情?」
無雙小臉唰地變白,我吃了一驚,問道:「無雙,難道有什麼不對勁嗎?」
無雙猶豫地點點頭,寫道:「最近,鎮上發生了幾起離奇詭異的事情,已經有好幾個人神秘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叔叔要當心啊!」
原來她在擔心我,於是我拍拍胸脯說道:「不用怕,叔叔厲害著呢!」
無雙點點頭,滿臉崇拜地盯著我,當年我的英勇身姿,已經在她幼小的心靈裡記錄了深刻的印象。
我說道:「好了,無雙你也回去吧。叔叔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無雙躊躇一下,還是聽我的話,甩甩長髮離開了房間。
我歎了一口氣,坐在床沿上,趕到這三天來坐火車實在吃力,於是仰天呈大字舒服地躺在床上,微微半合上眼眸,暫且休息一下,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看到天花板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垂下來,頓時瞪大眼睛,死死盯著。
這西洋式樣的小洋樓天花板也是典型的西洋風格,四角裝飾有奇怪的西洋怪獸,但在天花板雪白牆面的中間,突然滲出一團黑色的水漬,逐漸擴大,形成汽油桶蓋那麼大的一個水漬圈。水漬越來越多的黏稠黑色液體從水漬圈裡面滲了出來,好像鐘乳石一樣衍下一條又黑又粗的黑油柱子。那黑油柱子漸漸鑽白,竟然變成了一條潔白的胳膊,看大小和膚色,竟然是女人一樣。我不禁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從這只女人的手臂開始,黑色的水漬圈裡面慢慢鑽出一個女人的身體。先是整隻手臂,這是右手,然後又鑽出一隻一個肩膀,接下來卻是一團漆黑的頭髮,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長長的髮絲落到我臉上,有股麻麻的癢感。女人的整個腦袋終於浮了出來,她抬起頭——從我的角度看就是低下了頭,這樣整張臉都對著我。
我頓時大駭,猛然彈起身子,卻仍然一動不動地抬頭那張臉。女人的臉慢慢垂下來,貼近我的臉,合上了雙眸,嘟起小嘴想要親我。不知道怎麼地,我似乎被賽壬海妖迷惑了一樣,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突然,女人的臉陡然變化,頓時猙獰,露出尖尖的獠牙和醜陋的真面目,同時面部肌肉不住浮華,露出了漆黑的頭骨,非外噁心,我嚇得大叫一聲,同時聽到一個女人的低聲呼喚:「恆淮……」
我張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床上,天花板上並沒有浮出女妖,難道這是我的幻覺。我撐起上半身,搖搖腦袋,讓自己清醒清醒,旁邊的女人關切地問道:「恆淮,你怎麼了。我放進來,就聽到你大叫一聲!」
我撇轉腦袋,對面是林白水,她受了尹玉旻的蠱惑,也學著她把渾身上下脫個光光,只用一條毛巾裹著,頭髮上還滴著水珠,而肌膚卻是如新鮮的珍珠一樣散發著健康的光澤。我苦笑著說道:「沒事,剛才睡著了,不小心做了一個噩夢。唉,我問你,你怎麼打扮成這副德行?」
林白水洋洋得意地說道:「剛才我和尹老闆一起洗了一個桑拿浴,真是舒服啊!好像渾身每個毛孔都通了氣,真覺得輕飄飄的,好像要飛一樣!」
她調皮地轉了一個身,哪知毛巾的綁法不得當,立時掉了下來。林白水輕輕一叫,畢竟我們是夫妻,她並不多少吃驚,只是有點害羞,正要撿毛巾的時候,我獰笑著撲上去,一把攬住,扔到床上,說道:「這是你誘惑我的,不要怪我!」
「滴零零……」
忽然房間裡的電話鈴聲響起,我們嚇了一跳,不約而同轉過身盯著電話機。我初來乍到,沒有什麼人認識嘛。莫非是羅明申,還是旅店的服務?
我遲疑一下,終於伸手過去拿起電話,小心翼翼地答應:「喂……」
「你會死!」電話裡面傳來一個陰潺潺的聲音,彷彿直接是從地獄裡面接線過來,怨靈聲嘶力竭地詛咒:「你會死!任何打攪僰人懸棺的人,都將永遠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升!喈喈……」
毛骨悚然的笑聲似乎在冥河的死水裡面浸泡了幾千年,有一股噁心的刺激感覺,我大怒之極,丟下話筒,笑聲戛然而止。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甫一來到這裡,別說得罪的人,就是認識的人也沒有幾個,怎麼就接到了這般威脅的電話?電話中說到的不許動僰人懸棺的事情,莫非受到鎮子裡人員的極大反對?
整件事情,從開始就帶著不詳的徵兆,我預料接下去將會發生更多不可思議的現象!
「噠噠!」
這時敲門聲響起,我打開門,外面是無雙小小的身子,亮晶晶的眼珠子看著我,打手勢說夜宵煮好,問我要不要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