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啊,怎麼回事,這麼多膠水是哪裡來的?」
「我的腳不能動了!」
「我的手也不能動了!」
「我們倆都黏在一起了!救命!」
俄國佬們頓時又吵吵鬧鬧,我暗暗好笑,突然啊的一聲慘烈的叫聲,我不禁一怔,眾人也是一呆,大家不約而同把手電筒集中在慘叫聲的地上,但見一個俄國佬居然神通廣大地倒懸在天頂!他上半身從天頂倒垂下來,下半身黏在上面。好本事!就是雜技演員也沒有這手好功夫!俄國佬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對!
那個俄國佬有氣無力地揮著手,微弱地呼吸,因為數只手電筒都集中在一起,光線異常明亮,可以看到,在他的臉上,緩緩滴下鮮血!
驀地,那俄國佬又是往上一伸,發出慘烈的叫聲,好像非常痛苦一般,於是大家集中把手電筒往上移動,看到的景象叫每個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夜明珠雖然數量眾多,但是光線昏暗,正如滿天繁星不如一輪明月。這時幾十把強力手電筒照在上面,照亮的異常清晰,卻讓人們恨不得平生沒有看過這種景象!
那天頂的巖壁上打鑽出一個洞穴,伸出一隻蠕蠕而動的肉條,長約三四米,甚至呈現暗紅色,猶如一條巨大的肉腸。可是這條肉腸不是被人吃,而是吃人的肉腸!肉腸雖不見鼻子眼睛,但那一張血盆大口上鑲滿數百顆利齒,彷彿一台絞肉機,不斷地把那個可憐的俄國佬吞噬。俄國佬下半身被肉蟲咬在嘴裡,一時死不了,發出陣陣淒厲的慘叫,雙手努力撐在肉蟲的大嘴上,大聲向我們呼救。
豬玀懦夫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一雙肥腿顫抖不已,冷不防上面一塊人肉掉在他臉上,頓時發顛一般地大叫一聲,滿臉血水,在他胖胖的臉上,尤為可怕。豬玀懦夫不住揮手叫道:「打死它,打死它!」
頭頭一發命令,其他俄國佬如夢初醒,或者撿起石塊不住地往上丟,或者拿起僅有的兩把散彈鎗,裝上子彈。由於我們身處中國內陸,除了野獸威脅,一般沒有什麼危險,所以攜帶的武器不多,只有兩把防身用的散彈鎗。
「砰砰!」
散彈鎗發射,打在肉蟲身上。原本石頭沒有多少攻擊力,於是肉蟲沒有反應,這時驟然挨到散彈,吃痛不已,把嘴邊的食物丟下,立時縮回洞裡。
那俄國佬噗通一下掉在地上,已經沒了聲響,大家把手電筒照在他身上,立時滿嘴血腥味。那俄國佬只剩下了一半身體,下半身全部被咬掉,腸子、胃等臟器流了一地,似乎受到古代腰斬的殘酷刑法一樣!
林白水臉色煞白,蹲下身子嗚嗚嘔吐。這些年的考古經歷,膽子是練大了,但是畢竟沒有到我這般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程度。
我同時蹲下去拍拍林白水的背部,問道:「好點了嗎?」
「沒事……」
林白水抹抹嘴巴,臉頰似乎因為憋漲而通紅。
那幾個俄國佬仰天望著肉蟲鑽入的洞穴,聚集過去,甚至連豬玀懦夫也在散彈鎗的撐腰下大著膽子觀看。突然……
肉蟲猛然從洞穴裡鑽出來,未待眾人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彷彿高壓水龍頭的噴嘴,吐出滿天膿汁。那聚在洞穴下的俄國佬們渾身沾滿,竟然裊裊冒著青煙,痛得摀住雙眼不斷哭爹喊娘。我們因稍微離得遠了一點,只有少部分沾染。我忽然覺得胳膊一痛,只見一小塊膿汁滴在手臂上,吱吱地好像冰塊上的鈉粒,燒穿皮膚肌肉,滲入內部!
我大駭,當機立斷,飛快地掏出瑞士軍刀,狠下心,刺入胳膊,一下子把這塊肉挑出來。當下只覺得劇痛陣陣,渾身冒冷汗,雙眼不禁閉上,張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那挑著肉塊的瑞士軍刀竟然也被腐蝕了一半!好厲害的酸水!
林白水眼見我自殘自保,當下立即扯下剩下的一隻袖子,把我的胳膊包紮起來,儘管血水還在不斷往外冒,至少勉強可以活動。
那肉蟲又伸出腦袋,張開血盆大口,吞下一個人。那人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我們只看得毛骨悚然,夾著黃金匣子轉身就要逃跑,這時那豬玀懦夫摸索到我們這邊,雙手伸出,口中喃喃自語:「救救我,救救我!」
我們稍稍停頓數秒,那豬玀懦夫已經抓住林白水的胳膊,後者發出慘烈的尖叫,我睜眼看去,那豬玀懦夫的面部被毀掉一半,從嘴巴到眼睛斜斜的一片,完全被強酸燒掉,肌肉皮膚發黑,露出深深白骨。完全一半是人,一半是骨頭,甚為可怖!
我不禁一陣噁心,滿肚子翻騰,當下抬起一腳,重重地把豬玀懦夫踢開。老子本來就是只顧自己老婆的人,哪管別人死活,更何況與我毫無干係的俄國佬,立刻就拉著林白水逃之夭夭!
我們一路飛奔,原本半小時才要走的路不過在數分鐘內跑完,當一口氣跳下裂縫,抬頭第一眼就是蘿蔔絲紅彤彤的鼻子,竟然覺得分外親切分外可愛,那洞裡的情形實在太可怕了!
道格拉斯關切地問道:「米斯特朱,那群俄國佬進去之後,我們就特別擔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站起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搖搖頭,拉著同樣難看的林白水蹣跚走出去,外面滿天星空,六月的夏風吹拂,才覺得終於活過來了!
我和林白水坐在火堆邊休息片刻,精神稍微恢復了不少。文清甚是乖巧,見爸媽情緒不佳,拿來了烈酒讓我們壓驚。又把醫療箱拿過來,只是自己不敢動手,還是林白水把我的傷口重新上藥包紮了一下。
在我們休息的時候,美國佬終於耐不住性子,蠢蠢欲動,組織了一次洞穴考察。不過美國佬可是比俄國佬狡猾多了,方進去就見情況不妙,慌忙撬了一些夜明珠就撤退,居然毫髮無傷,只是個個臉色難看無比,顯然也被俄國佬們的可怕下場嚇呆了。
這次最大的發現莫過於林白水撿到的黃金匣子,她拿著毛巾,細細擦掉匣子的污垢,露出上面精緻的浮雕。我好奇地湊過去,在黃金匣子的表面,纏繞著一群奇異的裝飾,非龍非鳳,似乎一種西域異獸。那異獸對著天空,天空中浮現太陽月亮和數顆星星,旁邊裝飾著幾個壁畫繁雜,不似漢字也非西夏字的方塊字,林白水一邊摸索,一邊慢慢誦讀出來:「諸神庇護,天祐我國!」
「這是什麼文字?」
我覺得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
「遼文。」
林白水眉頭皺起來,在西夏區域發現遼文的遺跡,顯然非常了不起。
她摸索著黃金匣子,在外側轉動懸扣,卡嚓的輕輕一下,居然打開了鎖。林白水一怔,看了我一眼,連她自己也沒有料到如此輕易地被打開。想來黃金匣子裡的東西,異常珍貴,自然是苦苦保存了!
「我來,當心裡面有危險!」
我說道,那林白水擺擺手:「不必,我看黃金匣子乃是經常打開,所以不必太嚴密的鎖,估計應該不會設有機關!」
我鼓勵地贊同她打開看看,林白水於是下定決心,呼出一口氣,揭開黃金匣子的蓋子,沒有毒氣,也沒有暗器。
我們呆呆的一愣,不約而同地湊上去,林白水失聲叫道:
「《西遼絕書》!」
第三案、西域魔國 三 西遼秘史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唯恐大一點的吐氣,都會吹掉匣子裡面的文物,於是瞪大眼珠,死死盯著,此刻,展現在我們面前的黃金匣子裡,端端正正躺著一卷古書,約莫三寸厚左右,製作精美,封皮以金箔鑲嵌一排古怪的遼文。雖然匣子裡面沒有金銀財寶和更加貴重的寶物,但是對於我們研究歷史的人員來說,一卷古書的價值遠遠超過同體積的鑽石!
我們夫妻倆同樣都是考古工作者,不過偏重的方向不一致。我側重從遠古到史前的文明探幽,而林白水則是中古的歷史。我不明白《西遼絕書》的意義,但是看到林白水伸出雙手,不住微微顫動,以其向來鎮定的性格而言,相當罕見的舉動,簡直比她拿到結婚證一刻還要激動十倍,由此可見,《西遼絕書》珍貴之極!
那林白水捧起古書,輕輕翻開古書的封面,入鼻一股羊皮氣味,看材質乃是小羊羔皮磨製的羊皮紙。西域諸國即使從中原傳入植物纖維紙之後,凡是記錄重要文獻,依舊採用羊皮紙,確保歷經千年不朽。
儘管林白水的額頭上還是細汗涔涔,但是鏡片之後的瞳仁慢慢平靜,返回以前那種內斂的目光,放下《西遼絕書》反問我道:「你說,《西遼絕書》可信嗎?」
我又氣又好笑,這中古歷史我通曉不多,僅僅知道西遼王朝是在遼國被崛起於東北的女真人滅掉之後,其中有一個皇室貴族名曰耶律大石,率領一部不甘臣服女真人的族人,奔逃到西域。原本耶律大石部下不過四萬人左右,想不到進軍異常順利,竟然佔領了中亞大部,於是一一二四年,在中亞起爾漫城(現今烏孜別克斯坦的布哈拉與撒瑪爾罕之間)宣佈建立喀喇契丹王朝,因與原東北的契丹遼國相區別,史稱西遼王朝。從此契丹人又苟延殘喘了近百年,直到被蒙古人哲別率領大軍攻滅,至於《西遼絕書》是什麼玩意,我聞所未聞。
於是我不禁搖搖頭,反問道:「你說,《越絕書》可信嗎?在我看來,大凡帶『絕』的書,大半是可信的,因為絕,就是死,人死了都會說實話,由此類推,書要死了,也定會老老實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