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在方纔的時候,道格拉斯就把三民這個女人忘掉了,後者悄悄地埋伏在道格拉斯身後。儘管她不太喜歡林白水,但在我拚命使眼色的情況下,還是顧忌林白水沒有發動進攻,此刻陡然出手,擊傷了道格拉斯。
「還我聖物!」
三民撲了上去。
道格拉斯一咬牙,不顧傷口,用左手抄起紫色魔晶,急急忙忙前去石像陣勢內部,三民、我和蘿蔔絲急不可耐地跟隨在後。眼看道格拉斯到了塞人石像陣勢內部中心的那尊巨大的女性石像下,那只左手手揭開金絲布的一瞬間,我感覺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瞳孔陡然放大,打開了!道格拉斯終於掀開了全部的紫色魔晶金絲布,剎那間,紫色的耀光四散放開。我們周圍時間再次彷彿停頓了一樣,六根石像之間,張揚了六張巨大的電影白屏,在上面投射出光線,道格拉斯放聲大叫:「回歸母星!」
光幕陡然發生異動,猛然之間,一道青色光幕由外向內突出,鼓成一個半球型。像是原本覆蓋在吹管口的肥皂水薄膜突然被吹出一個半球,這個半球漸漸地擴大,幾乎就要吞噬了六根石像構成的整個六邊形空間。我瞅見那些地上的石頭、沙子紛紛被巨大的泡泡吞噬,好像進入了黑洞一樣,瞬間把能量都集中在了那個青色泡泡上,轟得一下彈到天空中。石像群裡什麼也沒有留下。
我頓足捶胸,叫道:「可惡,叫道格拉斯這小賊跑了!」
蘿蔔絲突然說道:「朱,我想幽冥人可以在地球上生存,那麼她們的化學結構不至於和我們相差太多,也就是說,她們極有可能在太陽系內部。我問你,在太陽系內部,引力和地球差不多,擁有濃密大氣層和極高氣溫的是哪顆行星?」
我微微一愣,回憶知識說道:「金星……你是說,幽冥人來自金星!」
金星表面的溫度最高達四百多攝氏度,其大氣密度是地球大氣的一百倍,由於大氣層極厚,只有長波的紅外線才能進入。氣壓很高,約為地球的九十倍,且大氣百分之九十七是二氧化碳。同時,金星大氣中還有一層厚達二三十公里的由濃硫酸組成的濃雲。如今向來,幽冥人和其怪蟲的生活習性,確實比較適合金星高溫高密度大氣的環境。恐怕很久之前金星充滿高含量氧氣,不知道什麼原因,盡數化為二氧化碳,所以只能逃到地球來。
我嘿嘿一笑:「希望道格拉斯會喜歡四百度的高溫和硫酸雨……哈哈!」
倏然之間光幕再次蠢動,我驚訝之極,大叫道:「不好!」
眼見那白色光幕像是肥皂水泡泡一樣越鼓越大,其表面半透明,並不妨礙視線,我看見肥皂泡裡面的聳立著幾根華表,中間矗立著一張巨大的祭台,感覺非常眼熟,這豈不是我來的那個阿修羅魔國宮殿嗎?原來聯接地球世界的是通往這裡的啊!
我眉毛一挑,心想,既然是屬於同一個世界,那麼縱然被吸入進去,也是無妨的了?
其他五個光幕越來越黯淡,漸漸趨於透明消失的地步,能夠看到外面的其他十八根石像了。我估計這個石像陣勢發生了某種不知名的異動,一時間把能量都集中在了那個青色光幕上,所以其他幾個就即將消亡。
那光幕泡泡已經停止膨脹,暫停在了那紫色魔晶邊沿。紫色魔晶散發粉紅色的光芒反射至泡泡上,猶如一隻邪惡的紅色眼珠,無情地打量著我們。
我死死注視著前方,蘿蔔絲也走了過來,用一種略帶懷疑的口氣說道:「好像,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要突破出來!」
我叫道:「那個裡面就是我出來的阿修羅魔國宮殿,那裡有什麼呢?鹿身鳥喙獸和恐蟲?我並沒有看到!」
我話音方落,波的一聲——事實上,並沒有這個波的一聲,而是我認為產生的——那泡泡陡然破滅,剎那間青色光幕也消失了,只餘下紫色魔晶散發越來越黯淡的粉紅色光線,整個世界又恢復原狀。
不,根本沒有恢復原狀。我突然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感到週身寒氣森森。現在已經接近晚上,彎月從東面升起。沙漠的夜晚很寒冷,可是再冷,也只是表皮的寒冷,而不是眼下那種透入骨髓的陰寒。我神經陡然如弓弦般繃緊,身體本能地在瞬間就進入戰鬥狀態。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有巨大的危機悄悄臨近!
那是什麼危機?我環視四周,耳聽八方,什麼也沒有看到聽到,卻感到一股不寒而慄的殺氣。不,這不是我的錯覺。這是我一個身經百戰的老戰士反應。
我接著眼角餘光瞄了蘿蔔絲一下,他亦是神經高度緊張,肌肉緊縮,以至於連上面的毛也豎了起來,警惕地環視。蘿蔔絲戰鬥力極強,縱然身處眾多敵手,也是從容應對,我還是第一次瞧見他這般如臨大敵。

第三案、西域魔國 十四 魔國復活

他呼吸微微加快,突然叫道:「呼圖壁,是呼圖壁!」
好像一盆涼水澆到我頭上,頓時讓我醒悟。對,就是呼圖壁,之前那種異常的感覺,是發生過,然而卻沒有此時的殺氣騰騰。呼圖壁糾纏我們許久之後,終於要下毒手了!
我越發高度緊張,五感全面放開,搜索呼圖壁。這是我從來沒有面臨過的敵人,即看不見,也聽不見,只能模模糊糊地憑著直覺發現。如果它要下毒手,那是非常容易把我們幹掉的!
長期保持高度緊張的狀態,使得我好像連自己心臟咚咚跳躍的響聲都聽得清清楚楚,突然卡嚓一聲,嚇了我一跳,述響聲看過去,但見那紫色魔晶陡然之間碎開了一半,那只黑色袋子殘片浮在半空中,不住晃動,呼圖壁竟然在吃紫色魔晶!
我哈大嘴巴,幾乎忘了反應。呼圖壁怎麼會吃紫色魔晶呢?那玩意啃得動才怪!我詫異地注視著電話機大小的紫色魔晶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托著,懸浮在半空中。周邊好像有無數把看不見的隱形鑿子,使勁琢磨紫色魔晶。魔晶的碎塊紛紛揚揚飄落,體積漸漸縮小。說來也奇怪,紫色魔晶的能量本來接近衰竭,所以其表面呈現一股黯淡的粉紅色,但是此刻紫色魔晶飛快地變小,逐漸露出內部核心部分,那色彩越發濃重,卻是一團猶如黑寶石一樣熠熠生輝的石塊!
突然之間,那黑寶石暴露在空氣中,受到刺激,瞬間爆發正午陽光一樣強烈的光芒!
我瞳孔陡然收縮,本能地反應,用手臂擋住亮光,可是來不及了,眼淚嘩嘩落下,暴露在強光下的皮膚感受到一股灼熱的氣息迎面撲來。不好!這個紫色魔晶的內部不知蘊藏了什麼能量,說不定是核爆炸!
我嚇得心肝俱裂,慌忙躺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翻出到幾米開外。因為眼不能視物,突然一頭撞到一樣硬物,一摸,好像是一個塞人石像,頓時摸著石像躲到背後,避開強光輻射。
過來幾分鐘,我張開眼睛,眼前一片黑乎乎,逐漸開始習慣強光的刺激。我在褲子上用力一拉,扯下一塊布片,綁在腦袋的眼睛部位。這樣我探出頭打量黑寶石爆發的地方時,布片替我擋住了近百分之九十的亮光,我則透過布片的縫隙,把目光送出去。
我驚異地看到,距離我前面十幾米的地方,也就是塞人石像群中心的女子石像下,那明亮的黑寶石依舊在放射耀眼的光芒,而在其旁邊,卻矗立著一個非常其他的生物。
既然號稱矗立,該生物當然非常巨大。只見在半空中懸浮著一個巨大、蠕蠕而動的生物。它外型極其像是一把透明的雨傘,傘體直徑大概有三四米,張開的時候,彷彿和人類呼吸一樣,不停地收縮和舒張——這是我認為它是活物的理由。
透明的雨傘從傘體邊緣長出許多須狀的飄帶,長約七八米,這是它的觸手。有的觸手向周圍四面八方延展開來,隨風輕輕飄蕩:有的就豎在地上,若不是亦是隨風而飛,我以為就是支撐它龐大身體站立的肢體了。還有一些觸手,就托著不住發亮的黑寶石。
我腦中轉過千百個念頭,這是什麼怪物?浮在陸地的空氣水母?由於這個水母體態晶瑩剔透,在空氣中漂浮,姿態優美。其時夜黑如漆,一輪孤月為背景,眼前黑寶石***通明,那傘狀的水母被照射地熠熠發光,光線在不同物質裡折射反射,使得水母週身閃爍著一股淡淡的藍紫色光暈,甚是美麗,我看的幾乎都發呆了!直到這個念頭被一陣狂吼打斷:「呼圖壁,這就是呼圖壁的真身!」
我猛然一震,瑟瑟打了一個寒顫。這個叫聲,是蘿蔔絲發出來的。當黑寶石曝光的時候,他並沒有趁亂逃跑,而是直愣愣地站立在原地,也不知道他的眼珠子是什麼材料製作的,居然能夠在如此強光下看清水母的情形。當他一喊呼圖壁,我就頓時明白了,這就是呼圖壁的秘密。
呼圖壁本意是看不見的魔鬼,世間真的存在看不見的魔鬼嗎?沒有,至少我聞所未聞。但是眼前就恰恰出現了這麼一隻。呼圖壁就是這隻大號的路上水母,它週身透明,觸角極細,一般情況下,極難發覺。而我們每次接觸到呼圖壁,或是在光線昏暗的洞穴裡,或是光線混亂的場所,是以根本發覺不到呼圖壁。直到此刻,受到強光的刺激,我們終於看清了歷史上被稱為看不見魔鬼的殺手!
「小心,蘿蔔絲!」
若是呼圖壁,那就極其危險了,剛才凌厲的殺氣,正是殺人的前兆。
我話音方落,那呼圖壁陡然伸出一條長長的觸角,猶如長鞭一樣,啪地一下,擊向蘿蔔絲。後者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側身一個翻轉,爬起來極速跑到一個塞人石像後面。
不過蘿蔔絲顯然忘了,既然是觸角,那麼彎彎曲曲地繞過來,也是沒有問題的了。
那觸角像是籐條一樣蔓延過來,轉眼就要觸到蘿蔔絲。假若這真是陸地生的水母,它殺人的方式恐怕也和水生的差不多,以毒針殺死獵物。顯然,蘿蔔絲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隨手拎起匕首,手起刀落,卡嚓一下,立時將觸手砍斷。呼圖壁陡然一抖,勃然大怒,整個身子都移向蘿蔔絲的位置。呼圖壁身體龐大,但是卻輕飄飄的浮在空中,靠傘狀體型的一張一合,將下傘腔內的空氣壓出體外,就如噴氣式飛機一樣,漂移極其快速。同時那千萬觸手,除了捧著黑寶石和垂在身下的幾條觸手以外,都統統向蘿蔔絲蔓延過去了。
蘿蔔絲趁觸手未來得及飛過來之際,施展飛刀絕技,猛然揮出匕首,好像一把利劍射向呼圖壁。他這手絕活可以與我的飛鏟有的一比了,我正暗喜,猛然間一見之下,頓時心叫不好。
原來呼圖壁的觸手極多,鉸接起來猶若魚網一樣,那飛射的匕首頓時像是魚兒一樣一頭栽進去,動彈不得,叫呼圖壁丟了出來。
蘿蔔絲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瞅見我的面孔,大叫道:「朱,掩護我。我去拿幾手像樣的家麼過來,轟他娘的!」
我張口結舌,幾乎開口就要罵。老子赤手空拳,拿什麼掩護?正想著,蘿蔔絲腳底抹油,趁早溜了,呼圖壁在後面緊追不捨。蘿蔔絲難道瘋了,把呼圖壁引到營地裡去,難道要所有人為他陪葬?
千鈞一髮之際,我突然靈機一動,有主意了!
想到之後,我來不及多加思索,飛快地上前撿起蘿蔔絲丟下的匕首,抓緊腳程追趕呼圖壁。距離呼圖壁三四米的時候,突然騰空躍起,身子挺直,就如飛人一樣,飛了兩米,降落在沙子上再是一滾,已經深處呼圖壁的身下了。
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樣,我這般動作一氣呵成,呼圖壁一點反應都沒有。據我所知,水母本身是沒有視覺的,它唯一瞭解外界的途徑,就是通過它靈敏的觸手。方纔我一直見到這只呼圖壁有幾條觸手,始終垂在身下,偶然隨風蕩漾,突然想到,這是不是呼圖壁專司感應的觸手呢?
《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