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
白水一直在傾聽我們的辯論,忽然說道:「我想,是不是可以從這個角度解釋?」
我說道:「什麼角度?」
白水淡淡地說道:「其實也不複雜,而是從社會階段變遷的角度解釋。在最初的奴隸社會,儘管這些奴隸也是人,但是在奴隸主眼中,根本就是和牛馬一樣的會說話的工具,他們本身已經不把奴隸視作人。既然不是人,而是牛馬一樣的動物,那麼人吃動物的肉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中國的文明發展太早,奴隸制很早就結束,進入了封建制度時代,到了漢代,已經是東方社會時代,在當時漢人的心目中,人權的概念已經非常清晰,縱然發生虐待和屠殺,但是卻很少有集體性的食人行為了。可是,亞馬遜女戰士部落出發之時,才處在母系氏族時代,一千年的動盪遷徙歲月,不僅沒有任何改進社會制度,而且,假說她們得到了超古文明的力量的話,已經把自己視作神一般。神享受人肉作為祭品,這在任何民族的早期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
我讚歎道:「厲害!仔細想想,非常合理,不虧是我老婆!」
白水哼了一下,說道:「我聰明和是你老婆有什麼關係呢?」
我笑道:「當然有關係,而且關係莫大!自古以來,一個成功女人背後都有一個默默支持的男人!武則天背後的李治、葉卡特琳娜二世背後的彼得三世!」
白水哭笑不得,柳眉倒豎,叫道:「找死,你!」
雷文定卻一直閉著眼睛聆聽,此刻終於張開眼皮,精光四射,說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奇怪的理論?關於人的進化理論!」
「什麼理論?你是指哪方面的進化?」蘿蔔絲問道。
「人類進化的速度!」雷文定扶著眼鏡,眼光轉向遙遠的星空,似乎帶著俯視一切的口氣說道,「狼從貓科分立出來,大概用了一千萬年,恐龍從兩棲類分立出來,大概用了一億年,動物從植物分立出來,大概用了四十億年。而人,從最古老的南方古猿算起,滿打滿算,也不過三百萬年。三百萬年,在進化史上動輒以千萬、億年為單位的尺度上,實在是太短了,速度快的叫人不敢相信。而且及時人類,在進化上也有許多疑點,譬如從南方古猿進化到使用石器的原人,大概用了兩百萬年,從猿人到智人大概用了一百多萬年,從原始人到使用銅器的人類,只用了一萬年,從鐵器再到銅器用了四千年,從鐵器到蒸汽時代用了兩千年,從蒸汽時代到電氣時代用了三百年,而電氣時代到核子時代,竟然只用了五十多年!也就是說,人類的進化發展速度是越來越快!」
我說道:「這並不稀奇,因為人類的知識會傳遞,一代代的知識積累下來,後來的人自然速度越來越快了!」
雷文定說道:「在進入智人時代之後,確實可以用完整的語言傳遞知識,而進入文字時代後,又可以用文字傳遞知識。但是之前呢?南方古猿到猿人之間這個階段,人類的語言功能並不完善,只能簡單的表達餓之類的,現在的狗和猩猩也能做到,為什麼他們沒有發展成為智慧生物呢?」
我轉念一想,這確實非常奇怪,總體來說,人類的進化速度呈現一條遞減函數的線條,進化間隔是越來越短,這是為什麼呢?我好奇地提問:「為什麼?」
雷文定又扶了扶眼鏡,陰沉沉地看著我們:「難道你們沒有發覺嗎?雖然同類相食在動物世界非常普遍的現象,但是,只有人類是吃同類的腦子的!」
我猛然一怔,細想一下,因為腦部有堅固的顱骨保護,很少有動物會去吃腦子的,特別是在高等哺乳動物身上。人類的遠親猩猩等,他們有時候也捕殺同類,但是從未有過吃腦子的行為。我心中模模糊糊形成了一個概念,卻說不出口,只能盯著雷文定,問道:「你說,究竟是為了什麼!」
雷文定冷笑道:「所以有人提出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看法,古猿吃掉同類的腦子並非是為了飢餓,而是為了得到死亡同類的寶貴經驗和知識!」
我不禁搖頭說道:「胡說八道,腦子都是蛋白質,一到了胃部,就被胃酸破壞,如何得到記憶呢?」
雷文定說道:「當然了,現在的人類可以用語言和文字傳遞知識經驗,這個功能自然消失。但是在遠古時期,在語言尚不發達的情況下,古猿通過殘食同類的腦子得到記憶,相當於增加了一個人的智慧,假若這樣一代代傳遞下來,長久之後效果便非常明顯。數百萬年來,人類的基本外表沒有多大改變,智力卻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所以,這才是古猿吃人的真相!」
我疑問道:「莫非你在懷疑,阿修羅國的魔女們吃人也是為了這樣?」
雷文定點點頭說道:「正是!或許因為某些原因,她們回復了祖先的本能,便開始大規模吃人!」
我把手指按在腦門上,這是我思考的習慣,大概過了一隻煙的功夫,我放下手指對雷文定說道:「我想,你錯了!」
「我錯了?」雷文定面部肌肉微微抖動,眼鏡都幾乎掉了下來,慌忙扶正,頗是惱怒地質問我,「我錯了,錯在哪裡,你給我說說看!」
這個古人食人理論是他獨家創造,因此頗為自負,此刻叫我指責,不免很懊惱。
我笑笑:「為什麼阿修羅國的女人要恢復吃人的習慣,結論你錯了。就如做一道數學題目,你的過程是思路非常正確,但在結論上,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
雷文定疑問道:「什麼錯誤?」
白水出來說道:「好了,不要打啞謎,你以為這般很酷啊!在我看來,都是水話連篇,老老實實把答案交出來,這才是王道!」
我說道:「其實很簡單。根據你的理論,古人吃人,是為了得到同類的知識和經驗。假如亞馬遜女戰士遷徙的目的是為了得到超古文明,而且她們已經得到了,但是問題產生了!既然號稱超古文明,那麼顯然科學技術比現在還不知道發達多少倍。而他們存下的只是遺跡,顯然超古文明的創造者都已經滅絕了。亞馬遜女戰士當時尚且處於母系氏族社會,沒有文字,即使得到了超古文明的遺跡,他們是如何理解並操作這些科技呢?沒有文字說明,沒有他人教習,我想,最簡單的方式,莫過於吃掉超古文明創造者的遺存屍體的腦子,得到他們遺下的記憶!」
我得出這個最後的結論,陰森森地盯著眾人,雷文定恍然大悟,口中喃喃自語:「我得到了方法,卻沒有得到最後的結果,可笑可笑啊!不過,」他轉身對我誠懇地說道,「還是很感謝朱先生給我的提示。我們繼續合作,明天就塞人石像那裡!」
白水扶著眼睛,目光移向石碑腳下,疑問道:「等等,這裡還有什麼?」
原來在石碑底下,居然還藏著文字,因為方才叫沙子遮住了,我們一時看不到。白水撩起袖子撥開沙子,解讀上面的篆文。
「我們大漢的軍隊和西域諸國的盟軍,戰勝了可怕的魔國。為了防止魔國的再度興起,我們奪走了魔國賴以生存的魔晶。封存於此地,借此地魔國蓄養的無影之魔守護。永遠不要再喚醒可怕的魔國!」
白水回轉頭看了大家一眼,說道:「似乎,在石碑之下,還埋藏了重要的文物!」
雷文定當機立斷喝道:「好!我們搬起石碑看看!」
此刻人多勢眾,加之工具充沛。十多個壯漢用工具抬起了重達數百斤的石碑,果真露出了一個腐爛掉的銅盒子。白水小心翼翼挑開了銅盒子,片刻從裡面撈出一塊用永不腐爛的金絲布編織包裹的物件,約莫有一隻袖珍手電筒那麼大,看拿在白水的手裡,必須用兩隻手,份量極重。
「我來打開!」
我說道。
白水把物件放在地上。然後我用匕首一層層挑開金絲布,露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多面體,在旁邊的火光下,不住向四周散發著紫色的虹彩,猶如一個妖異的美女,朝男人們嬌笑——一瞬間,我產生了這種錯覺,似乎就看到靈敏那小毒婦伴在身邊,巧笑倩兮,極為蠱惑人心。我不由得呼吸加快,倏然瑟瑟打了個寒顫,慌忙合上眼睛又張開,眼前的幻覺都消失了,這是什麼東西,竟然有蠱惑人心的邪惡能力?
我又瞟了一眼,只覺得那紫色水晶非常可愛,隱隱又出現了我第一個女人王玟琳的身影,頓時頭昏目眩,猛然驚覺,大凡會發光的自然界礦物,多半含有放射性物質,當下把持心思,勉強用油紙把水晶體包裹起來。這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玩意,這般蠱惑人心,看一眼就不得了。好在似乎只是依靠光線傳播,只要包裹住就可以抵擋。
正文 七十九
我環視一下,今夜折騰地實在夠嗆了,先是大戰東突恐怖分子,再是血戰沙漠異魔,大家都累得受不了,我抬起手腕看看手錶,現在是北京時間凌晨一點,因時差的關係,再過六七個小時左右就會升起太陽,我點頭說道:「好,今夜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我們明日早上出發。估計大概走個兩天左右就可以到達塞人石像那裡。」
眾人表示同意,便去休息了。次日一早,大家收拾行李,因不便攜帶,便就地埋葬了不幸犧牲的同僚們。至於東突恐怖分子遺留下來的武器,我們便只選擇了少數幾樣精良殺傷力較大的,剩下全部炸毀。於是大家駕著駱駝向魔鬼城方向走去,在沙漠上行走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我們只能走完一半的路程。到了傍晚,就在靠近一塊岩石的避風口安營紮寨。到了半夜正在入睡時候,突然噪聲大作,呼喊不斷,我頓時驚醒,提起步槍衝出去。
但在帳篷入口的沙子裡,猛然跳出來兩個穿著當地土人服飾的男人,臉上蒙著防沙的黑巾,只在之上露出一雙栗色的眼眸,狠狠盯著我,他們手中各提著一把老式美制卡賓槍,用漢語喝道:「站住,放下武器,舉起手!」
我頓時凝住,想不到他們竟然直接在沙子地下埋伏,難怪我派出的崗哨一點消息都沒有,居然讓這些傢伙擺了一道!雖然以我自動步槍的射速,足以將其射殺,不過對方已經佈防,那時恐怕大家也已經斃命,只得乖乖放下步槍。
一個人撿起我丟下的步槍,另外一個人則是押送我們,我只得老老實實前進,心底暗自尋思,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初始我瞧見他們當地土人式樣的打扮,還以為是東突恐怖分子的同夥。但是恐怖分子分子沒有這麼客氣,老早將我們一一射殺了,還要什麼活捉。難道是土匪?真是瘋了,塔克拉瑪干沙漠連毛都不長,除了少數考古工作者和地質學家會進入,還會有誰?若是幹土匪,恐怕會窮死。抑或盜獵賊,前來偷盜野生動物?但是也不像,他們的裝備太落後了。據說盜獵賊動不動就是吉普衝鋒鎗。
我們押送到營地的時候,考古隊所有的成員都被一群相同打扮的土人從帳篷裡趕出來,聚成一圈,莫名其妙地相互打量,竊竊私語。我看這幫怪人武器低劣,大部分是土製獵槍、老式步槍、甚至不過砍刀,以我們的武裝力量,輕易即可擊潰,可惜吃了暗虧,叫他們偷襲,居然不放一槍就把我們全部擒獲,立時後悔不已,。
我被推入人群,正遇到白水,她低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是什麼人?東突恐怖分子?」
我搖搖頭說道:「不像。」
突然外面有個黑衣人喝道:「喂,大鬍子,不要說話!」
我啞然禁口,不聲不響地擠到白水身邊,緊緊握住她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