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節
蘿蔔絲帶我向前走了約莫三四公里,兩個人走在茫茫的戈壁上,天空的氣像永遠灰濛濛的,一種孤寂的感覺立刻湧上心頭。我無暇多想,我猛然抱住步槍,對著蘿蔔絲小聲疑問:「難道,這裡是那伙敵人的營地?」
蘿蔔絲淡淡的說道:「你不必太緊張,那幫傢伙,是不再會和你計較了!」
我不太明白蘿蔔絲的意思,難道這個變態美國佬施展他的變態手段,或全部生擒了敵人,或者將其折服?不管怎麼說,這個傢伙是不會出賣我的,所以就好奇地、信任地跟著他翻過一個山頭,然後我看到就在山頭壁上隱蔽的敵人,雖然相貌醜惡了點,但是絕對不會和我計較,因為死人是沒有資格計較的!
敵人都變成了死人,但是我的槍並沒有放下,反而緊緊握住,呈隨時預備射擊狀態,連蘿蔔絲也拿起了美國貨,和我一起小心翼翼地湊近一具敵人的屍體,這具屍體,死的實在奇怪!
他並沒有如我們在聖地遇到的那些倒霉的東突分子一樣,連屍體都被恐怖的怪物吸得屍骨無存,但是那只是叫人感到神秘萬分,然而眼前我看到的這般景象,屍體實打實地保存下來,不僅僅叫我瞪大眼珠,呼吸也不住的加快!
屍體穿著的當地土人服飾,頭巾已經落了下來,露出一個高加索種的男人,滿頭黃色的短髮,筆直靠著環形山岩石壁躺著,突擊步槍就在他不遠處,子彈殼堆了一地,顯然發生過激烈的槍戰。屍體絕對不是被子彈打死,他的傷口在頭頂,血、腦漿濺了黃頭髮變色。他的面部表情更是古怪,嘴巴大大的哈大,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舌頭捲了起來,鼻孔流出鮮血,而眼珠更是被活活按入眼眶內部。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他的身體內部遭受過內壓。難道是那種情況……
我嚥下一口口水,拿著步槍慢慢把屍體撥過來,屍體倒下,腦袋瓜子正對著我們,我瞧著那個傷口,驚懼地說道:「果然如此,他的腦子,被吸地乾乾淨淨。」
透過那個碩大的傷口,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頭蓋骨下空空蕩蕩,一直可以瞄到頸骨,由於受到腦子被外力吸走的壓力,使得舌頭和眼球一起向內壓。這是怎麼樣一種情況呢?我簡直不敢想像,恐怕這個傢伙被吸走的腦子的時候,意識還是清醒的!
「蘿蔔絲,」我問道,「怎麼回事?」
蘿蔔絲無可奈何地說道:「我不知道,當初我跟蹤著他們這一隊人前進,在半日前發現他們分為了兩派人,於是我追蹤其中人數較少的一批,但是等我趕到這裡的時候,就發現他們這般慘烈的死去了。雖然生前發生過勇敢地抵抗,但是似乎連敵人——不,肯定是我們無法想像的怪物,活生生地把他們的人腦全部吸走!
我一言不發,禁地的離奇狀況,遠比我想像的要複雜。我丟下手中的老式步槍,撿起敵人丟下的突擊步槍,又搜羅了一些子彈,突然好奇心起,順便檢查了幾個敵人的屍身,想搜出一些能夠證明他們身份的證據,但是很遺憾,什麼也沒有。
我蹲下身一邊揀子彈,一邊疑問道:「蘿蔔絲,你猜想一下,這些傢伙是什麼人?」
蘿蔔絲沉思道:「可能是俄國佬!」
我稍微一怔,果真如我猜測的一樣,他們的行動手段,頗有蘇軍的風格。我默默沉思,那麼他們有什麼目的呢?
這時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冷冷喝道:
「不許動!」
我辨認出,這個聲音乃是三民,笑道:「是我!」
正要扭頭,三民大喝道:「不要亂動,你這個惡賊!果然,你不是好東西,你和他們果真是一夥的,勾結在一起!難怪你出現之後,他們就緊追不捨!」
三民語氣發抖,似乎遇到了及其激動的事體,我心思轉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老子可不想叫這個女人開槍打死,於是把右腳悄悄埋入砂石堆,陡然向後提出,揚起萬千砂石塵土。
砰!
三民毫不猶豫地開槍,可惜我已經乘勢彎到,反過來撲上去,一拳砸開三民的步槍,貼身肉搏乃是我的拿手好戲,即使傷了一隻胳膊,女人也不是我的對手,立時叫我壓住胸腹間,隔膜受到擠壓,呼吸困難,動彈不得。
我惡狠狠地叫道:「你瘋了,殺我幹嘛?」
三民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忽然頭一扭,卻昏了過去。我愣住,於是站了起來,眼前三民衣衫破爛,裸露出來的肌膚上血跡斑斑,顯然遭遇過慘烈的戰鬥,她拚死才逃了出來。我忽然發覺我的手腕衣服上都是鮮血,一看,原來是三民胸口劃開了一大道傷口,血水不斷湧出。我估計她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加之被我壓住胸口,無法呼吸,一時便昏了過去。
我搖搖頭,撕開三民胸口的衣襟,救命可不講男女之防,向來老子也沒有這個概念。奇怪,沙漠女子的胸脯都很豐滿,大概駱駝肉吃多了,「雙峰」!又不戴文胸,像是兩顆鮮嫩的哈密瓜,水靈靈的,甚是好看。不過劃了一道血痕就極為難看了。
我把從敵人屍身那裡搜出的傷藥灑上,止血消毒,然後又用繳獲的紗布包紮。那蘿蔔絲從三民進入到偷襲一直看在眼裡,卻陰險地躲在一邊,連個屁也不放。我虎著臉質問,蘿蔔絲哈哈大笑:「你要是連一個身受重傷的女人都對付不了,還不如趁早死掉算了。」
說話間,我察覺到身邊的女人身子微微一顫,於是轉過頭。三民常年奔波,體格健壯,精神又非常強韌,過了片刻就悠悠醒轉了。哪知她張開眼睛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閃電般地伸手,往我懷裡奪槍。我一拳將她打倒,大聲嚷道:「女人安靜一點!」
三民那雙漂亮的栗色眼珠狠狠瞪著我,長長的睫毛劇烈抖動,兇惡地叫道:「你這個惡賊,以桃花人先祖的名義起誓,即使我三民身受侮辱,只要有一個指頭活著,也要把你碎屍萬段!」
我哭笑不得,何時開始,我們又從盟友關係轉化到了敵對狀態。三民知道無論體格還是技巧都不是我的對手,索性躺在沙漠上一動不動,任憑我處置。這女人固執起來都是一百台東方紅拖拉機也是拖不動的,於是我說道:「三民,你說說看,假使我是一個內奸,為什麼把你擊昏了,還要好好地為你包紮傷口,把你救活?再說了,我的老婆還在那裡!即使不管你們,我也得管管我自己的女人!」
三民低頭一看,胸口的傷口已經叫我處理過,撕開的衣襟那裡露出裹著白紗的胸脯,似乎從未被男性接觸過,所以臉稍微紅了一下,但是轉眼又變掉,冷笑一聲,陰沉沉地說道:「定是你有什麼奸謀,貪圖我們桃花人的秘寶!再說你老婆,外面的男人,不是也都有十多個女人嗎?你丟失了區區一個,哪裡會在乎!」
桃花女人毫無婚姻觀念,男女關係依舊停留在原始的搶婚階段,因此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是無可奈何,但是更吸引我的是前面那個詞,我脫口道:「秘寶,你們桃花人有什麼秘寶?」
三民張口結舌,發覺失言,立時閉嘴,把腦袋轉到一邊,不敢看我。
桃花人的身世我們知道不多,很多資料都是憑借古老的文字和傳說推測出來,真假難辨,而三民口風又緊,除了雲裡霧裡的一個傳說講過我們聽過之外,另外的什麼情況都沒有談過。
我知這個女人無論嚴刑拷打也好,還是溫言勸慰,再也不會吐露半個秘寶的詞語,當下也不去多想,只是問道:「三民,我問你,敵人來了多少,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三民惡狠狠地叫道:「我不會跟你說的,因為就是你派出去的,你曉得的比我清楚!眼前你都留下了一個,怕是我們來殺掉你!」
她是指蘿蔔絲吧!我和蘿蔔絲面面相覷,哈哈大笑,說道:「其實他也是我們考古隊的一個成員,只是你們來劫營的時候,比較機警,躲了起來,一路追蹤過來,這裡的屍體,就是他消滅的!」
我順便吹吹牛,哄騙三民,果然三民這個女人不瞭解詳情,環顧滿地都是屍體,而這些屍體上的服飾,正是那日和我們血戰過的敵人。三民怕是心想,我們即使再要哄騙她,也不必花費如此血本,於是信了八九成,睜著亮晶晶的眸子問道:「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和蘿蔔絲對視一眼,兩個老奸巨滑的人立時擺出一副誠懇的樣子,點點頭,蘿蔔絲說道:「確實如此,我一路追蹤過來,敵人分作了兩批人馬,我乘其中之一的休息時候偷襲,殺掉了這批。而襲擊你們的那批敵人,怕是他們另外一批。」
三民焦急地站起來,臉色發白,說道:「快,我們要趕快去支援我們的人。剛才並不是敵人襲擊了我們的營地,」她瞅了我一眼,眼皮飛快地下滑,不敢多看,「因為我一直不見你回來,於是自己出來尋找,不慎就遇到了那批敵人,拚死才逃脫。當時以為是你帶領過來的,以為我們的營地根本已經被暴露,所以沒有立即回去,而是跟著你們的足跡來追殺!」
我大喜,原本心底已經黯然,以那幫敵人的殘暴手段,白水恐怕難逃毒手,既然敵人尚未發覺蹤跡,那麼以我們三人的戰鬥力,還有機會擊敗他們!
「走!」
我不多說廢話,心中踹度了一下,還是把那隻老式步槍丟給三民。一來好東西要自己用,二來三民根本不會使用自動步槍。同時心裡暗暗念叨,縱然如三民這般聰慧的女人,只要技巧得當,居然還是毫不費勁的哄騙過來,可歎!
三人立即在沙漠中開始急行軍,五六公里的路程,對於之前我完全版的身體而言,幾乎是小菜一碟,跑完了連氣都不會喘一口。如今就因體力消耗過大,加之受傷,漸漸不支,回頭打量,蘿蔔絲依舊精力充沛,而三民明顯有些支持不下去,臉色發灰,劇烈地呼吸,胸脯上下起伏,白紗下的傷口滲出鮮血。
正文 八十四
當下我慢慢緩下腳步,一來是恢復體力,不至於到達營地的時候毫無戰鬥力,二來越是接近越要小心翼翼。沙漠中多數平坦,除了有一些不高的沙丘土包,並沒有其他阻礙視線的物體,一覽無餘,但是在這個禁地裡,天空中到處漂浮著細小的灰塵顆粒,整個世界一片灰濛濛,可見度大大降低,基本上百米開外,就只是一個淡淡的影子了。
我叫道:「槍聲,前面有槍聲傳過來!」
蘿蔔絲到底是老兵,瞭解到我的意思,迅即把耳朵貼到地上,傾聽片刻說道:「恐怕我們已經接近我們的目的地了,我不僅聽到突擊步槍的連發,也聽到了老式步槍的單發。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大概只有離我們半里路了!」
我立時大喜,桀桀獰笑,兩腮的鬍子一翹一翹,和蘿蔔絲對望一眼,兩人眼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成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此刻我的體力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拎起步槍喝道:「以眼下的形式而言,我們的隊員和三民的桃花部落族人逃亡在先,然後敵人緊追不捨,我們三人則又跟在後面。敵人的實力已經大大受損,只有原本二分之一的人手,加上我們前後夾擊,覆滅時日無多。呵呵,我倒是想看看,這幫來歷不明的傢伙到底是哪裡人,注意留個活口!」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