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媼揚起蹄子來就狠狠地抽自己的臉，再度哽咽道：「你們以為這麼多年來我到處逃竄，追殺我的真的都是驅魔之人嗎？不，還有那些殘存人間的妖魔異獸，它們誰不唾棄我、恥笑我？我已悔恨一世，又不能死，只能將這痛苦，永生永世帶在身上……」
第707章人道既我道
就在情緒即將失控時，媼突然抬起蹄子在『胸毛』裡開始掏啊掏，掏出了一包護舒寶來撕開開始抹眼淚，又歎了口氣說：「總之，是我背叛了所有人，我活該遭受千古罵名。都怪我太懦弱，太貪生怕死，也太不顧全大局了……」
「媼。你也不用太難過，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你不是也已經知道悔過了……」
小茹極力想要安慰媼，但媼卻搖了搖頭。歎息著說：「現在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一切都回不去了，如果不是我的話，也許那場戰爭我們不會敗……」
「但你們敗了，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白龍突然沉沉開口，見大家都朝他望了過去，微笑著說：「屠魔之戰，參戰雙方都是為了各自的正義而戰，大禹雖心術用盡算計背叛，但他終歸也是一介凡人之軀，又能活多久？我想，他應該就和應龍一樣，也是個非常固執的人吧，應龍可以為了人類的生存不惜背叛同族、背叛愛人，大禹不也是這樣做的，為了為人類換取自由。他不惜承擔那些上古神魔千萬年的詛咒和辱罵，這不同樣也是一種背負……再說神魔一方，沒錯，他們創造了這個世界，自然有權利在這個世界中稱王稱霸，但人終究不是奴隸，自己的命運又為什麼要讓一群千奇百怪的神魔來指揮操控呢？所以人類開始反抗，即便沒有大禹，也同樣會站出無數其他人來反抗，因為每個人都有獲得自由的權利，不是嗎？」嗎廳叨號。
聽到這話。我們和媼都一陣沉默。
白龍再度一笑，又說道：「但反之一說，終究是人類背叛了自己的『主人』，如果『主人』們在那場戰爭之中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人。又該何去何從？媼，你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媼當真緊皺眉頭思索了起來，沉沉答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恐怕人類早已消失，也就不會有之後幾千年的文明盛世了……」
「這不就對了。」
白龍一笑：「媼，你的痛苦是為了人類而背負的，因為換個方面來說，是你救了人類，不然的話，群魔壓境，這世界早已經變得不成樣子，我們都已不存在了……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正義和邪惡，所謂正義，所謂邪惡，都要看是從哪個方面出發，不是嗎？」
白龍話一說完，媼再度陷入了沉默，想了很久之後，才突然抬起頭來，皺著眉頭一臉焦慮地盯著白龍問道：「白龍，那你呢？如果你是我，身處在那場雙方都對、也都不對的戰爭之中，你會怎麼選擇？」
「我……」
白龍沉默了一下，隨後又暖暖笑道：「恐怕我會毫不猶豫的站到大禹的一方，因為我是人，自然以人為本。大道三千不是任何人都能參悟的，所以我只能遵我能遵之道、做我能做之事，我道為人道，人道即我終生所守之道……」
聽到白龍的回答，媼默默點了點頭，但不知為何，眼神之中突然閃過了幾許悲哀。
我倒是沒有太注意，因為也在思考白龍的話。
是啊，我道為人道，白龍為天師道一脈傳人，自然以仁愛為本、以天下蒼生為基，怎會為了一群妖魔異獸而背棄了自己終生的信仰呢？
他堅定不移的選擇，豈不正和當年的道祖張道陵如出一轍，我想，道祖既然能成為一派之始、一道之祖，受無數人頌揚膜拜，自然不會是個不忠不義的人，麒麟窟，據比傳功有恩，道祖怎會忘懷？而他最後卻還是堅定不移地站在了人的一方，這就是他選擇的路，這就是他張家堅守的道。
也許世間本身就沒有什麼對錯之分，獲得最後勝利的，有權利在歷史上添加任何的改動，這正應了那句『成王敗寇』，成為王，為正義。
張家也好，天師道也罷，自然都不敢妄稱為正義，然而他們願意為維護這正義不被推翻，奉獻出一脈人全部的青春和歲月……
想到白龍，我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我呢？
白龍已做出了堅定不移的選擇，我又該何去何從？
根本沒等我想明白答案，媼已經再度開口，聲音越發地低沉了起來「總之，無論雙方誰對誰錯，終究是我出賣了自己的同胞們，我必須作出彌補……」
「彌補？什麼彌補？」白龍問道。
媼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顯然，它並不想把自己心裡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和大家分享，媼這個混蛋，心思縝密的程度簡直是我們無法想像的，它背負了太多、承受了太多，也許正因為心裡堆積了太多的東西、多到自己都已經覺得無所謂了，所以才能每天嘻嘻哈哈的逍遙快活吧……
不得不說，這小子的心可真夠大的，大得就跟自己脖子和胸中間的那一撮厚厚的白毛一樣，什麼都能裝，要什麼有什麼……
就在我想這些的時候，媼又已經從那撮『胸毛』裡掏出了煙和打火機來，估計因為剛哭過的緣故眼睛有點模糊，點煙時一不小心把下巴的毛給燎著了，嚇得它『我擦我擦』的直在地上打滾……
女魃的事情算是已經明瞭了，雖然還沒救出千里雪，雖然還不知道我們降魔龍族的小隊以及楊道爺等人到底怎麼樣了，但聽到媼今晚講述出的這一切之後，我們終歸都覺得已經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這時候，突然就見白龍撐著身子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坐在旁邊的蘇七娘一見，趕緊攙住他說：「喂，你又要幹什麼？你老亂動，萬一以後殘廢了，我可跟你離婚！」
蘇七娘話一出口，白龍的臉羞得通紅通紅的，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別擔心，別忘了我可是五世奇人，身體好得很……」
「真的？」
聽到白龍這話，蘇七娘突然瞇了下眼睛，壞笑道：「厲害不厲害可不是靠自己說的，沒試過，誰知道……」
「……」
這一下，白龍的臉更紅了。
見蘇七娘已經捂著嘴壞笑了起來，白龍趕緊轉移話題說：「時間也不早了，大家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們該出發了……」
「出發？去哪兒？」丁香第一個站起來問。
「當然是去追老三和猴子，這兩個棒槌出門從來不帶腦子，就這樣把他們放出去不管，我可不放心……」
白龍說的沒錯，三哥和猴兒哥都不傻，但是犯起二來傻氣也真是呼呼的往外冒，絕不能大意。
未免夜長夢多耽誤了大事，小茹我倆也站了起來，就想收拾東西跟白龍離開茅山，可還沒等走呢，突然間就聽丁香丁香朝著門外一聲厲喝：「來人呢！」
一瞬間，二十幾個小道士已經破門而入，個個手持桃木劍，一進門就恭恭敬敬地齊齊叫了一聲『掌門』。
丁香點了點頭，而直到這時我還以為她是要派人送我們一程，哪兒知道緊接著就聽丁香說道：「眾弟子聽令，今晚給我守好山上每一條路，絕對不能放這幾個人離開茅山，就算是以死相逼，也要把他們給我留下……」
「丁香，你，你說什麼呢？」
聽丁香這話出口我氣得直瞪眼，一伸手已經揪住了丁香的耳朵，吼道：「你個小丫頭，才剛到茅山你還真就坐地稱王了是吧？還想軟禁我們？」
被我一揪耳朵，疼得丁香哇哇直叫喚，突然又朝著外面慘叫道：「玄魁！小馬哥欺負我！」
丁香話都沒等落下呢，就聽『彭』地一聲，這玄魁連門都沒走，直接撞碎牆壁就進來了，把一旁的四老心疼得直捂心口「唉呀媽呀，紅木的呀，好多錢的……」
第708章全員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