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不是楊死師兄！」
一見被困在山崖陣型中的楊死，一群道士頓時大驚失色，趕緊就往前衝，而一有外人打擾，正在陣外結印做法的劉大洋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一瞪眼，又朝著陣中纏鬥的兩人怒吼道：「快！快取楊死的血！他為活死人至陰之軀，比你更容易被吸收到六魔祭器之中，快取他的血呀……」
伴隨著劉大洋的聲聲吶喊，張叢雲的攻勢更加地猛烈了起來，而這時就見一群道士也已經先後朝著矮崖上跳了過去……
「楊死師兄莫怕，師弟們來救你了！大家快救人！」
這一群小道士也不含糊，聲聲怒吼的同時已爭先恐後地開始往那陣法中跳。楊死大驚失色，趕緊吼道：「不要，你們千萬不要進來……」
可惜，喊話還是晚了一步，就見那群道士已不顧自身地撲入陣中，緊接著，就是一陣鬼哭狼嚎般地慘叫，從那大陣陣中傳出……
「劉大洋，不要傷及無辜！」
眼看一群毫無防備地師弟一個接一個地被困死陣中，楊死大怒，頓時一震雙臂仰天長嘯「你不讓我好過，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說話間楊死雙掌結印，週身跳動的電火一時間更加猛烈了起來……
張叢雲見勢不妙趕緊也往後倒退了兩步，躲過兩道電火襲擊，也開始手持符咒雙掌結印……
「混沌乃圓，應大衍五十之數。破開之後，便有一絲縫隙，為四十歸九。此乃天地不圓滿的至理。每當因果交織，醞釀殺劫到最後關頭。便有一干生靈應劫數而生，將這殺劫底過，延緩生靈糾纏之因果，是為揚湯止沸，也是一線生機……」
一時間，唸咒聲從那陣法黑煙之中徐徐傳出，伴隨著一陣陣翻天的氣浪與雷火，整個陣中的黑煙頓時開始猛烈地翻轉了起來……
突然間就聽『彭』地一聲巨響傳來。被困在雙陣法之中的黑煙、雷火、氣浪以及銀魂瞬間從陣中炸出，那黑煙攪合著雷火滾滾而來，不等我和白龍躲藏，已『呼』地一聲，將我們兩個人的身影吞沒其中……
黑暗，無盡的黑暗，剎那間就將我們兩人完全籠罩了起來，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只聽得一聲聲刺耳地慘叫此起彼伏……
「楊死！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來！抓回來！」
黑暗之中，漸漸傳出一道暗淡地微光，在那微光之中模模糊糊地看去。就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正從滿地的屍體中狼狽爬起身來，仔細一看，竟然是劉大洋……
顯然，剛剛那劇烈地爆炸讓他傷得不輕。而之前強行衝進陣裡的那些小道士，如今更已經都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地上，一個個臉色鐵青完全沒有了氣息……
「楊死呢？」
白龍的驚呼聲突然從我身旁傳來，而這時我也已經發現，對啊，楊死在哪裡？不止是楊死，那因為剛剛的爆炸而裂開一道道裂紋的矮崖上，甚至也已經沒有了張叢雲的身影……
突然。就聽劉大洋又一聲怒吼：「叢雲師兄，你，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劉大洋的聲音越見飄遠，白龍我倆眼前那場景也漸漸暗淡，變得越發模糊了起來……
「啊……啊不……快跑……快跑……啊……還我的身體……你給我出去……」
突然間，就聽一聲聲慘叫從我們兩個背後傳來，驚惶之中我和白龍趕緊回頭一看，瞬間傻了眼。
黑暗中，就見楊死正趴在距離我和白龍不遠的地方，拚命地在那枯黃的草叢中艱難爬行，時不時身體抽搐在地上連打幾個滾，口中更是一陣陣地自言自語著……
我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然而身體就這麼被楊死的位置牽著前行，很快，就見在地上痛苦翻滾的楊死一個踉蹌墜入山坡之下，落入了一處小土溝中，被雜草徹底地掩埋住了身體……
他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癱軟地長喘了幾口粗氣之中，終於漸漸閉上了眼，而我和白龍眼前的整個視線，也就此又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的沉寂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當楊死的身影再度出現在我和白龍的面前時，他已不知何時換了一身潔淨地衣裳，身上也沒有任何的傷痕，就跟完全沒有參加過之前的那一場浴血死戰一般……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和白龍，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只是雙手在微微地顫抖著……
第939章真相
「龍虎山一役，我龍虎宗弟子傷亡過千，二十四位守山師伯全部陣亡，龍虎山七大殿六殿被毀，百年來所藏數百經卷焚燬十之有九，千百年來，道門從未遭遇過如此之大的浩劫……」
楊死突然開口，那聲音虛弱無力，又冷冷冰冰「三山大劫，茅山徹底淪陷。除一部分收山弟子死守後山僥倖生還之外，多數弟子被殺，其餘弟子逃下山去再無音訊；閣皂宗降魔龍族慘遭滅門，掌門族長馬君武在戰亂中失蹤，麾下弟子幾乎九成死在山上；龍虎山更是遭到重創。除茅山、閣皂山、龍虎山這符菉三山之外，其他十餘分支門派皆被巫教人滲透清洗，各派系掌門之人十之有九命喪山中衛道盡忠……」
「那你呢？」
聽到這裡，白龍突然冷聲開口，盯著立在對面的楊死問道：「你，到底是盡忠了，還是沒有盡忠？」
說話時，白龍緊皺眉頭正顏厲色，而聽到這問話，楊死不禁週身一顫，沉沉低下的頭。沒有抬起分毫。
「我……你指的，是哪個我？」
沉默許久之後，楊死終於才抬起頭來，然而那張臉，卻已逐漸變得越發不像自己……
我不禁一驚。只因那張正在逐漸變化的陌生的臉，似乎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仔細一想，那不正是用手死死扼著白龍脖子的『楊死』，那不正是……
在龍虎山矮崖之上。在那雙陣之中和楊死激戰的……
張叢雲……
而白龍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如我一般驚愕，突然一聲冷哼，再度沉沉開口：「你到底是誰，我是該稱呼你為楊死師叔……或者是……父親？」
白龍話一出口，我心裡猛地『咯登』一聲，腦海中完全一片空白……
「白，白龍，你再說什麼？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龍直視著眼前那楊死，沒有回答，而楊死的聲音，卻已從前方傳來「當年龍虎山矮崖一戰，劉大洋奉巫鬼教五長老之命，要將我收入六魔祭器之中，而我身為天生活死人，要收入入六魔祭器自然比一般人更加容易，只需取我的血配合至陰之地做法，便可將我魂魄收入其中……為取我血，張叢雲闖入陣中與我纏鬥，劉大洋趁機做法要收我魂魄，奈何即將成功之時，眾師弟為救我卻強闖入陣，陽氣入侵逼停了劉大洋的法事，我與張叢雲又正拚死纏鬥，最終導致陣法失控、陰氣外洩。危急關頭，原本應該同時被注入六魔祭器中的我和張叢雲，竟被困入一體……」
說話間，楊死望向自己的雙手，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也……也就是說……你和……你和張叢雲現在是……」
我一聲驚呼。驚得連話都已經說不清楚了，然而這時就聽白龍正顏厲色一聲逼問：「我只想知道，這二十年來作惡的，到底是誰……」
楊死再度沉默了下來，終還是一聲長歎，頭也不抬地說：「是我……是楊死……」
「可……可是張叢雲又是……」
我問完之後，只聽楊死答道：「當年張叢雲被困入我的身體，原本還並無太大反應，後來我摔下山坡，從昏迷中醒來後見身體並無異樣。於是趁機下山與二弟楊左生會合……我本以為自己的身體無關緊要，總會想到解決辦法，從身體中救出叢雲師兄，哪知道，從雲師兄的魔性卻漸漸侵蝕了我的內心……」
楊死一聲長歎，緊接著一陣苦笑，又說：「與左生會合後，我已漸漸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但礙於當時那種緊迫情況也不便多說，於是才讓左生先將幼年時的你帶出險境，而我之所以離開，其一是為了引開巫教之人，其二也是想單獨找到方法，與張叢雲從一體中分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