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你不見他喝多了嗎?以前我來的時候,我都要先把他灌醉了才有機會進入裡面,這一次他倒是自己把自己灌醉了。對了,叫你的人小心一點,這口古墓雖然說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裡面古怪的東西可不少。」麻豆叮囑著。
「能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呢?無非就是死而不僵的屍怪罷了。」肖曳不以為然。
「披甲人,你知道嗎?我們最好不要碰到披甲人,不然……嘿嘿……我們都別想活著離開。」麻豆冷冷地說。她的樣子並不像是開玩笑,但是肖曳又怎麼懼怕呢?他連金甲屍都遇到過,披甲人這種東西沒有什麼好怕的。麻豆告訴他,披甲人就是一種幫助清王朝鎮守邊疆的士兵,分步甲和馬甲兩種,這種士兵驍勇善戰,性格暴戾,死後魂歸,寄落古墓之中,形成一支守護古墓的陵墓披甲人,在古墓裡面要是遇到這種披甲人多半只能等死了。
不過,肖曳覺得很好笑,這座唐朝「渤海古國」的墓陵裡面怎麼會出現大清朝的「披甲人」呢?這有點風馬牛不相及,麻豆的話把肖曳逗樂了,他嘲笑說:「我以前去盜一座漢墓的時候,我挖到了一具唐屍,後來被一個秦朝的陶俑追殺,最後我叫人來搬走了一堆宋朝的陶瓷玉器,你說我這一段經歷是不是很搞笑?」
「沒時間跟你鑽牛角尖,不聽我的你遲早後悔,快點進來吧!我們得速戰速決,至少不要被雷大爺發現。」麻豆催說著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隨著前面五個士兵鑽進地洞裡面去,肖曳乾咳一聲跟著鑽進去。爬下梯子之後是一段二十米長的洞道,洞道還有些潮濕,走到洞道盡頭便是一個墓坑,墓坑很大,裡面四通八達穿梭著很多墓道,不進來看不知道,這裡面的玄機實在神奇,這座地下墓穴如同一個地下城一般。麻豆說這是一個「蟻窩」構造巨型墓陵,這是一個渤海國王室的墓穴,當時他整個王府的人都埋葬在此,他的王妃、他的部下、他的僕人和他的後人都有自己的棺位。肖曳放眼望去,墓坑的中間擺著一具大石佛,石佛四周環繞著一排玄色棺槨,棺槨大大小小有二三十個,在棺槨前面都立著一塊墓碑,墓碑以「渤海古國」特色的「石龜跌」形式放置。也就是說,肖曳滿眼看過去,一具大石佛四周環繞著一排玄棺,玄棺前面趴著一排石龜,石龜的背後甲殼上畫滿了紋絡和文字。
肖曳發愣的時候,一個盜墓兵跑過來說:「隊長,我們四周看了一下,墓陵裡的窖藏已經被盜走,我想這裡只是一個空墓罷了。」
「我們進來的目的是?」肖曳沉吟一會兒,看到麻豆站立在那具大石佛面前發呆,他不由得問了一句。麻豆這個女人心機很深,他有些猜不透。
「這裡有去『禁龍地』的指示,你過來看看。」麻豆向肖曳招招手。
肖曳走到大石佛面前,石佛滿臉堆笑,肚大能容,手握佛珠,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在它鼓起的肚皮上面畫著密密麻麻的符號。麻豆手指著符號一邊看一邊思考,整個人都傻了,肖曳湊過去看了一眼,細小的符號令他眼花繚亂不敢多看幾眼,麻豆卻看得津津有味,他有些無語了。
「這些是渤海古國文字,裡面寫到了『龍眼秘藏』,這個古墓我進來過三次,很可惜我都沒有能認認真真地看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龍骨刀』一定就埋藏在這裡。」看到肖曳索然無味的樣子,麻豆解說著。
「原來如此,你能把『龍骨刀』找出來嗎?這地方的寶物早就被清空,只怕『龍骨刀』已經落入別人的手中,話說這麼龐大的一個墓葬,到底是誰闖進來盜走這裡所有的寶物呢?」肖曳疑問。眼前的這個王陵肥得流油,輕易進來將寶物盜走的肯定是一個大盜墓賊,麻豆說「龍骨刀」埋葬於此,說不定人家當初也是為了「龍骨刀」而來。這麼一來,他們根本就不該在這裡浪費時間而是去尋找曾經進入這個王墓的大盜墓賊。
「我懷疑這裡的寶物沒有被盜走。」麻豆的話讓肖曳有些驚愕。
「什麼意思?那麼大的王墓,窖藏坑空無一物,怎麼不是被盜走了呢?」肖曳問道。
「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騙局,我告訴你,我懷疑王墓寶藏被盜走這是雷大爺他們三個守陵人的陰謀,他們故意這麼說讓別人以為這裡只剩下一個空殼子,而寶物已經被他們三人藏到別的地方去了。你要知道,王墓寶藏可不是那麼容易就盜走,而且王墓之中披甲人橫行,一不小心就會丟了小命,那些進入王墓的盜墓賊,首先要過雷大爺他們這些守陵人一關,還要過披甲人一關,雷大爺別看他喝酒喝得一條糊塗蟲似的,他的本事大著呢。」
「這麼說來,我們直接去找雷大爺問清楚就是了。」肖曳建議。
麻豆搖搖頭,說:「我們不能輕舉妄動,驚動了守陵人,我們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來這裡幹嘛呢?」肖曳有些不耐煩了,這不是他的風格。
「大肚佛的肚皮上除了有記載『龍眼秘藏』的文字還有一幅路線圖,我想知道這個地圖和我手裡的地圖有什麼出入。我現在就把它拓印下來,你們給我爭取點時間。」麻豆說出自己的意思後,肖曳一臉的不解,他問:「我要給你爭取什麼時間呢?」
「來了。」麻豆伸手指向對面的一個墓洞,那邊晃晃悠悠地走動著幾個黑影子。肖曳看過去,心裡暗忖:「難不成是披甲人嗎?」回頭看著麻豆,麻豆從身上拿出一張帛紙然後沾了一些墨水開始去把大肚佛肚腹上的路線圖進行拓印。
「肖隊長,那些傢伙,我們要不要?」一個士兵走到肖曳身邊問道。
從墓洞裡面走出來十幾具甲屍,它們舞動著手裡的彎刀長矛飛速地從墓洞那邊跳躍過來,它們如同沙場上血戰的將士,遇敵之後鬥志昂揚,肖曳的幾個盜墓兵已經拿出槍支彈藥準備回擊。眼前的披甲人,一身戰甲,身後飄著一襲血紅戰袍,它們面目猙獰,嘴巴裡面不停地吐出一道又一道黑色屍氣,它們身手矯捷,三下兩下便殺到肖曳他們面前。
肖曳瞥了一眼麻豆,心裡罵道:「這一次老子就信你一次。」他舉起手裡的槍,一邊叫身邊幾個盜墓兵小心點,一邊向衝過來的披甲人射擊,打壞幾個披甲人後,別的墓洞裡面又衝出來不少的披甲人。這一次,肖曳暗叫不好,披甲人幾乎霸佔了整個墓室,步甲出現後,馬甲跟著跑出來,躲得過步甲的彎刀,卻很難躲過馬甲的長矛,已經有兩個盜墓兵遭到馬甲騎兵的襲擊而陣亡。肖曳舉著長槍射擊,把披甲人逼開之後,嗖嗖嗖,迎面而來一場箭雨,一夥披甲人弓箭手躬身蹲在墓室不遠處的墓洞前面架著弓弩放箭。
「肖隊長,它們火力好猛,我們快撐不住了。」一個盜墓兵開始抱怨。
「要不要叫人過來呢?」另外一個盜墓兵剛剛說完,胸口就被射中一支長箭。
「這種時候……喂!你啥時候搞完呢?」肖曳看著還在大肚佛面前的麻豆,問了一句。
麻豆神色從容,肖曳這麼一問,她揮揮手說:「你們再堅持一陣,我快了。」
「肖隊長,別聽那個女人的,她想害死我們。」一個盜墓兵湊過來跟肖曳說。他剛說完,一支長箭呼嘯而來正中他的左眼,他倒在地上。
五個盜墓兵只剩下一個跟自己奮戰,肖曳怒了,他跳到那個唯一活下來的盜墓兵面前,一槍擊垮狙擊他的那個披甲人,肖曳低聲在那個盜墓兵耳邊說:「我掩護你,你先撤,這裡我自有主張。」那個被嚇得臉色蒼白的盜墓兵立馬點點頭,在肖曳的掩護下閃進他們進來的那個墓洞裡面快步遛出去。肖曳待那個盜墓兵離開,扔掉手裡的槍拔出一把短刀就衝進披甲人裡面和披甲人激戰起來,雖然雙掌難敵四拳,他還是盡力將披甲人的注意力引開,不讓披甲人靠近大肚佛半步。他飛身穿梭在披甲人裡面,躲過弓箭手的射擊,閃過馬甲騎兵的長矛,引起披甲人步甲的憤怒讓它們圍著自己繞進一個墓洞裡面。
雖然殺不死眼前密密麻麻人數眾多的披甲人,但是引開它們的能耐肖曳還是有的。他現在大汗淋漓提心吊膽地奔走在披甲人的攻擊裡面,他只希望麻豆能快點完成她的拓印。自己現在就好像闖進了一個披甲人的軍營裡面,披甲人源源不斷地冒出來,自己是殺之不盡毀之不完,比起對付金甲屍麻煩多了,難怪麻豆口口聲聲說沒有盜墓賊能輕易進出此地。
「嘿嘿!你們都死得差不多了嗎?」肖曳苦戰的時候,麻豆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弄完了嗎?」肖曳問了一句。
「當然,現在咱們得想辦法從這些披甲人手裡逃命了。」麻豆說完之後,一具披甲人突然躍到她的身後,一把彎刀嗖然飛起,眼看就要劈開她的腦袋,肖曳將手一伸一把推倒她,她才躲過一劫。她嘴巴不乾不淨地罵罵咧咧,肖曳問道:「你有辦法嗎?你不是殭屍獵人嗎?」麻豆呵呵一笑說:「要是花面郎在,他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擊垮它們,我不行的了,我混在花面郎他們的部落裡面無非就是為了尋找『龍眼秘藏』。」
「花面郎好像不是很喜歡你去冒險。」肖曳這時候倒也有心情跟麻豆聊天。
「他們只是害怕罷了,你見過『黃金骷髏』了吧!我告訴你,那兩具『黃金骷髏』和『龍眼秘藏』也有著很大的關係,要不是我知道花面郎他們一直霸佔著『黃金骷髏』我也不會潛入殭屍獵人群裡面。我坦白說一句,花面郎他們其實就是『禁龍地』的守護人,他們的祖上便是駐守『禁龍地』的披甲人,只是後來他們這一系披甲人沒落了,現在花面郎他們以狩獵殭屍為生。嘿嘿!他們現在口口聲聲說守護『禁龍地』不許提跟『禁龍地』有關的半個字,其實他們已經把『禁龍地』的『龍眼秘藏』地址遺失了,他們現在也很著急著把『龍眼秘藏』找回來。」麻豆這番話讓肖曳暗暗吃驚,自己去找花面郎幫自己找「琳琅玉骸」這已經是打草驚蛇了,現在想想,搞不好從老李手裡盜走「琳琅玉骸」的人便是花面郎一夥。
「那我們和花面郎豈不是成了敵人?這些人好像很厲害,嘿嘿!不過,我喜歡。」肖曳嘿嘿冷笑,想到「禁龍地」牽涉那麼多人和事,這一次來長白山果然不虛此行,至少滿清人埋在長白山「禁龍地」的「龍眼秘藏」並非只是傳說。
「我們還是先活著出去再說吧。」披甲人越來越多,麻豆已經著急了。
「我們還得撐一陣子,援兵很快就來了。」肖曳笑道。
「我快不行了,不如你先掩護我離開。」麻豆退到肖曳的身後,他們倆已經被披甲人團團圍住,現在唯一的戰鬥力就剩下肖曳一個人,他一手拿著短刀一手拿著一把從死掉盜墓兵手裡撿起來的長槍,一面射擊一面抵擋。披甲人冷血無情,它們就如同被施了詛咒一樣只許前行不許後退。面對洶湧而來的披甲人,麻豆嚇得花容失色,只怕她也沒有預料到這座渤海古國王墓之中會存在這麼多的披甲人。
「那好,你快點走,我殿後。」肖曳躥進披甲人裡面殺出一條血路,麻豆跟在他身後,不一會兒便來到他們進來的那個墓洞前面。得到機會後,麻豆快步鑽進那個通往地麵店鋪的墓洞裡面。看著麻豆順利進入墓洞,肖曳歇了一口氣,眼前的披甲人已經將自己圍了個水洩不通,他一不留神,左肩膀已經被一支飛箭射穿,他咬緊牙關忍著,心中祈禱救援快點到來。
橐橐橐……身後的墓洞裡面晃出來一個影子,一個人趔趄著身子正往墓室裡面走來。
「怎麼回事?脫身了還不走,跑回來幹嘛呢?」肖曳以為是剛剛離去的麻豆。
「肖隊長,小心點。」墓洞裡面傳來麻豆急促的聲音。
嗖嗖……麻豆的聲音剛剛落下,墓洞裡面便飛出三點亮光,肖曳定睛一看,三把飛刀排著一個三角形正往他的背心扎過來。肖曳駭然,他趕緊彎下身子,飛刀飛過去紮在三具披甲人身上,三具披甲人頓時爆裂轟然一聲倒在地上,肖曳不由得慶幸自己躲得快。
回頭一看,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地從墓洞裡面走出來,他的手臂抬得很高,當面擺著三支蠟燭,蠟燭火苗搖曳著,火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他臉色鐵青,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手臂一揮,三朵火苗嗖地一下熄滅。肖曳暗叫不好,嗖嗖,三支飛刀從墓洞飛出,他一個「鷂子翻身」閃過之後,罵道:「李橫雷,你喝多了嗎?我是自己人。」
李橫雷一手托著三支蠟燭一手押著麻豆,麻豆臉色慌張縮著身子,她的脖子被李橫雷一隻大手死死地扣住,她瞥了一眼肖曳不敢多吭一聲。
「臭小子,你以為你有能耐逃得出你雷大爺的手掌心嗎?你就是那孫猴子,任你七十二變也逃不出你雷大爺的手掌心,嘿嘿!」李橫雷晃著身子走到肖曳面前。他酒醒了嗎?肖曳瞧了他一眼,他看上去迷迷糊糊也不像酒醒。他來到肖曳面前後,一把將麻豆扔在地上,嘴巴裡面罵道:「豆兒啊豆兒,我說你這一心要坑你雷大爺,你實在讓我鬧心。」他一面說著一面掏出火柴把手臂上的三支蠟燭點燃,蠟燭冒出一道道黑色的煙霧。肖曳愕然,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冒出黑色煙霧的蠟燭,他心裡嘀咕:「難不成是失傳已久的『糜屍香』?這玩意兒李橫雷怎麼會有?不過,這下好了,李橫雷肯出手,披甲人倒也不需要太上心。」果然,黑煙騰騰升起的時候,墓室裡面站滿的披甲人均嗷嗷叫著排成一列往墓室四周的墓洞魚貫而入。
李橫雷把手臂上的三根蠟燭拿下來擺在地上後,他看著肖曳說:「你小子有點能耐。」
肖曳回頭看,剛剛群起而攻擊自己的披甲人,無論是步甲弓箭手還是馬甲騎兵都乖乖地回到墓洞裡面去,他看著地上三根「糜屍香」蠟燭,嘿嘿笑道:「敢情雷大爺你也是盜墓賊?嘿嘿!」李橫雷呵呵一笑,他說道:「我算不上什麼盜墓賊,我只想提點你們一句,不要打『禁龍地』的主意,你們年紀輕輕何必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呢?」
「你好像對『禁龍地』很瞭解,不如你指導指導我們這些小輩。」肖曳訝然,他想不到李橫雷是一個深藏不露的老酒鬼,「禁龍地」他是一定要找到,他希望能從李橫雷嘴巴裡面知道一些關於「禁龍地」的秘事。可是,看李橫雷的樣子,他好像不怎麼肯說,他從後腰拿出一個酒葫蘆喝了幾口酒,看著麻豆說:「豆兒,你這次回來鐵定是想偷走『龍骨刀』。」
「雷大爺,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別誤會。」麻豆趕緊解釋。她在李橫雷面前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肖曳實在不明白李橫雷到底有啥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