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淵被他的目光盯著,感覺自己渾身都不自在,他想了想,湊過去在刑炎的眼瞼上親了一口。刑炎似乎滿足了,也乖乖閉上了眼睛。
刑炎的眼睫毛長長的,稍稍抖動讓淵覺得自己嘴唇癢癢的,他又忍不住舔了一下。但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太奇怪了,急忙回身坐直,像是剛才對段離做的那樣在刑炎額頭上點了點。
這是一個強力的催眠,讓人立刻陷入深度昏迷狀態。
淵握著刑炎的手,不免內心複雜。
在這間車廂裡,刑炎死過……或許死過無數回,列車密室輪迴了多少次,他就死過多少回。
每一次都是被淵殺死的。
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淵其實也已經忘卻的差不多了,只覺得一切事情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已經可以不需要再去用語言來形容,即使他們可以身處不同的時空,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世界,也完全可以通過冥冥之中可以稱之為『命運』的線來維繫在一起。
不用再多說任何一句話,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完全能夠洞悉彼此的全部。
可怕,卻更加悲哀的事實。
從刑炎的肚子裡得到了2號車廂的鑰匙,淵緊接著在鑰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2』,隨後在水還沒有徹底將3號車廂淹沒之前,他率領眾人打開了2號車廂的大門,他們發現2號車廂是一間非常非常乾淨的車廂,沒有任何雜物,也沒有動物屍體或者血跡。
淵直接去了2號車廂的乘務員休息室,在那裡,有一件嶄新的衣服,跟阿嵐等人此時身上穿著的深藍色類似囚服的衣服一樣,淵在這件新衣服褲子口袋裡得到了1號車廂的鑰匙。
但淵卻在這把鑰匙上寫上了13的字樣。
當他打開1號車廂的門的時候,不出意料的,面前就是最初的那間車廂。
輪迴,又一次展開了。
☆、第193章驍勇之戰(11)
有人這麼詢問:「這到底是第幾遍了?」
然後有人這麼回答:「第182遍,我們已經重複走了這幾節車廂182遍,我記錄下來了。」
「啊啊啊啊!」羅峰難受的抓抓自己的頭髮,「我就要瘋了!」
「要瘋的人是我好麼?」阿嵐抖著自己的口袋,數數里面堆滿的鑰匙,他瞅一瞅眼前的車廂門,皺著眉頭問道,「這是幾號車廂的門來著?」
「4號。」跟在後面的人、有人回答了阿嵐的問題。
豐羽嵐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刑炎開得口,刑炎現在已經淪落為小孩的保姆了,那孩子開了近五十道門之後終於受不了了,開始鬧脾氣,爬到刑炎的身上就不下來了。刑炎面對這孩子,那性格脾氣就出乎意料的好哇,一點都不抱怨的,全程抱著這小屁孩都沒喊過累。
淵沒心沒肺地窩在刑炎懷裡睡覺,那睡得叫一個香噴噴,簡直舒服的不能再舒服了,偶爾刑炎會抱著他坐在沙發上,這小孩就會下意識往刑炎懷裡拱,於是趁著沒有人看見的時候,刑炎會湊過去在他的額頭上親兩口。
除了刑炎要當保姆照顧小孩之外,其餘的人就開始輪流開門了,一人五十道門,也不知道輪了幾回,反正現在輪到了豐羽嵐。
開門這一回事並不難,但主要是……任何一間枯燥乏味的事情被重複了幾百上千次之後,誰都會煩的。
總之,現在的豐羽嵐煩得要命。
他拿出四號車廂的鑰匙,放在手心,雙手合十,開始祈禱,祈禱神明保佑。
並不是他一個人會這麼做,每個人輪下來幾遍之後,一個個都開始求神明保佑了,哪怕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神,但只要想起來,就會把鑰匙放在手心做出一個求神的動作,然後再去開門。
但多數情況下,這其實沒有多少效果,打開的門還是那扇門,門後的場景已經重複了不知多少遍完全可以背下來了,所以這個祈禱動作,也僅僅只是給予他們心理上的一些安慰罷了。
阿嵐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的,當他祈禱完畢之後,拿著四號車廂的鑰匙去開四號門,他打開這扇門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理所當然地抬腳往門裡邁,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四號車廂還是四號車廂,沒有其他變化……直到站在他旁邊的段離即時伸出手拉住了他。
「等一下……!」段離抓住阿嵐的手臂把他往自己這邊拽,阿嵐一個踉蹌沒有反應過來,搖搖晃晃往後倒,被段離一手攬進懷裡。
貼進另一個男人的懷裡,溫暖熟悉卻陌生的氣息讓阿嵐渾身上下都起雞皮疙瘩,阿嵐想掙脫出去,但段離得寸進尺,用雙手將他抱住,段離在他耳邊說話,聲音發顫,「你們快看!」
眾人都順著聲音不約而同地往四號門那邊望過去,卻見那扇熟悉的四號門後面,卻不再是熟悉的車廂的場景——
那簡直可以用震驚得天翻地覆來形容,四號門後面竟然是喧囂的街景!是一條陽光普照的街道,有瀝青的馬路和磚鋪的人行道,還有或新或舊的房屋。
街道旁邊是一棵一棵列隊整齊的環衛樹,車輛在馬路上穿行,人們一個一個接踵而來、匆匆而去,陽光甚至透過了斑駁的樹影,順著四號門照射進來,照在了阿嵐等人的臉龐上。
「成……」阿嵐喃喃自語,「成功了。」
勝利竟然來得如此出乎意料,令人措手不及。
即使是刑炎也不由得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要先叫醒懷裡的小孩,只是當他低頭一瞧,那孩子竟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同他一樣轉頭望著陽光明媚的門外。
「竟然是陽光啊。」淵說,「我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沒見過了。」
這句話徒然令刑炎覺得心疼,並不劇烈,就是那種隱約的痛,痛得讓人煩躁不安的感覺。
並不是真的沒有見過陽光,而是在這一刻之前,淵見過的所有光芒,他都感覺那就是灰暗的,他看不到光芒的溫暖,看不到光芒所帶來的希望。
一切都那麼令人沉默,於是,光明有跟沒有又有何區別呢?
淵從刑炎懷裡爬出來,他看向一眾躊躇不前的群眾們,他微笑了一下,率先踏入了4號門,他將自己的身形置於外面街道的陽光明媚之下,便回過頭來對刑炎等人微笑著說道:「來,我們繼續前進。」
——
當眾人從那無限循環著的列車密室裡走出時候,不知道為何身體竟是輕鬆的,每個人都情不自禁鬆了一口氣,彷彿掙脫了枷鎖和桎梏,身體輕盈地簡直風一吹就可以飄起來似的。
一隊伍的人從那4號門魚貫而出,出來之後就堂而皇之直接坐在大街上,他們穿著打扮都很奇怪,但有趣的是,這街道上匆匆而過的人群裡,沒有一個人會轉過頭看他們一眼。
「這裡應該不是什麼真實世界。」淵注意到街道上的人群對自己幾個人視若無睹,便想到了什麼,對自家隊伍裡的幾個人說道,「你們要小心,可能待會兒我們就要被圍攻了。」
幾個人都還沒有恢復記憶,明顯依然處於茫然無措一頭霧水的狀態,不過在之前的列車密室,在循環不停開門的過程中,淵好說歹說還是說明了一些情況。
「我是你們的隊員。」淵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的,所以他重複了一遍,「不管你們記不記得,只要跟著我走就好。」
阿嵐乖乖舉手求問,「那我們應該去哪兒呢?」
「恩……」淵環顧一下四周,「目標是去這座城市的中央,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去幹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