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施慕白緊咬後槽牙,抬眼望著淚流滿面的她。
就這麼望著,盯著。
陳媽也望著他,也盯著他的目光。沉默中,既像等待,又似醞釀。
終,他垂下了雙眸,如洩了氣的皮球,問了這樣一句:「您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剛剛。」陳媽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聲音也很吃力。
他猛然睜開了目光,望著陳媽,目光帶著不忍的怒:「您,詐我?」
滿臉是淚的陳媽虛弱地吃力搖著頭:「不,陳媽沒有套你話,是,是剛剛才確定,以前陳媽一直是懷疑,一直不敢確定,直,直到剛才你對陳媽的關心,陳媽才敢確定是你。」
他不說話了,就這麼望著奄奄一息的陳媽。
「上,上次你丟在喬西屋裡的木盒,是陳媽我藏起來的……」
「什麼?」施慕白驚愕。
施慕白一直以為那木盒是那老東西藏起來的,從沒有懷疑過陳媽,因為他相信陳媽老實本分,加上自己又是府上的貴客,沒有膽子也沒有動機藏自己的東西,可現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要怪陳媽,陳媽只是,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身份,想,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修……因為喬老爺院子裡鬧鬼那兩晚,陳媽看見你鬼鬼祟祟的從外面回來,後來就聽說是修的冤魂回來索命,陳媽我就懷疑是不是你搗的鬼,你又怎麼知道修,你是不是修……可一直找不到機會確認你的身份,直到你那晚掉了盒子……」
施慕白沉默了,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做的這一切並非天衣無縫。也幸好是陳媽發現了自己,否則自己的身份早暴露了。
「還,還有你上次在屋裡打喬西他娘,陳媽我也在門外看見了,不要怪她,不是她的錯,她挺可憐的,以前她是真瘋,是最近才突然好了。」
「什麼?」他又一次驚愕、
陳媽虛弱的點頭:「我本來也不知道,是有一天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我以為她怎麼了,就去叫她,可是叫了好幾次她都不應我,最後還是推了她一下,她才看向我,看著我就不停的流淚,還叫了我一聲陳姐……」
「她也知道我的身份?」他的心懸了起來。
陳媽望著他,看他有點緊張,她搖頭說:「修,沒事的,她也只是懷疑,不確定。」
他不說話了,沉默著。
「修,你告訴陳媽,你為什麼還活著?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一定很苦吧……對不起,是陳媽害了你……」陳媽一看到他,眼淚就止不住的淌。
現在身份被揭穿了,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將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說完,還撲通一聲跪在了床前,望著陳媽:「陳媽,當年您對我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活著回來還與您裝作不認識,我給您磕三個響頭以賠不是。」
「孩子,使,使不得,你快起來……」
施慕白沒有起來,跪在地上,一個頭一個頭的磕著。
「孩子,你沒有對不住陳媽,是,是陳媽對不住你啊,是陳媽對不住你,是陳媽害死的你……」
「陳媽你胡說什麼,當年的事不怪你,你只是一個下人,又怎麼顧得了我。我不怪你。」他起身趕緊來到了床前握住陳媽的手,安慰她:「怪只怪那些六親不認的畜生。」
「不,不……這些年,陳媽一直活在內疚中,當年……」陳媽的語氣很激動。
「陳媽你不要說了,現在你聽我說。」施慕白打斷了陳媽的話,他看著她很嚴肅的問:「在喬府一直有一個鬼潛伏著,你知道這個鬼是誰嗎?」
「鬼?……」虛弱的陳媽鄒起了眉。
「就是那個一直想要殺……」
「奶奶,我回來了。」細水突然回來了。
見細水回來,施慕白閉口不言了。
進屋的細水,見奶奶臉上全是淚,不惑的看了看施先生,然後將沒用完的錢遞給了施慕白,問奶奶:「奶奶,你怎麼了?」
陳媽不說話,閉著眼默默地抽泣。
「你奶奶沒事,剛才和我說起了她的一些陳年往事,過於激動所以……」施慕白在旁邊打圓場,然後問:「這錢怎麼剩這麼多?你沒去買東西嗎?」
「就買了點米。」
「你——」
施慕白想訓她兩句,畢竟自己把錢袋都給你了,就是讓你出去缺什麼買什麼。他站起身來,衝她細水說:「你好好照顧你奶奶,我出去一趟。」然後看向陳媽:「陳媽,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孩子,孩子……」陳媽虛弱的喚他。
「陳媽您好好躺著,我去去就回。」施慕白出了屋。
此刻已經是上午九點多鐘了。
市集上已熱鬧了起來,春節期間耍龍舞獅的很多,什麼雜耍戲法紛紛有。但這些他施慕白絲毫不感興趣,他直接找了郎中,然後又買了些補品,以及去菜市場買了一些肉和菜。到中午時分,提著大包小包,領著郎中才回到陳媽家。
只是剛剛回到陳媽家,他就僵住了,因為陳媽的屋子裡多了兩個人。喬枝主僕。
第92章搬家
今天大年初三。
喬枝吃過早飯,就想去找施慕白玩,誰知道去了西廂房,沒人,遇到喬西在廚房做飯,就問他。
這才知道施慕白天剛亮就拉著細水走了。喬西本來也不知道施先生拉著人去哪兒了,但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施先生說替他去看陳媽,於是把猜測說了出來。
喬枝這才和杏兒一起來到了陳媽家。
中午飯是細水和杏兒兩人一起做的,至於細水她爹,早上見了後,到現在都一直沒有出現過。細水和杏兒在做飯,施慕白和喬枝就在陳媽屋裡,陪著郎中給陳媽瞧病。在場的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是細水同父異母的弟弟。
郎中替陳媽把了脈,然後又翻看了一下瞳孔,沒有說話。
「怎麼樣了?」施慕白在旁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