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聽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才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潛水員不是自己這位「師兄」,而是這大虯褫「老五」。當初王子豪也曾把家裡那塊「毒玉」往海裡扔過,後來似乎也是他家那條虯褫給弄回來的。
「當時我在山東,挖開那個石柱子時,那東西明顯想攻擊我,但後來莫名其妙的不打了,還用銅錢拼成了一張人臉…會不會是…」張國忠瞪著眼睛磕磕巴巴的把當時在山東的情景說了一遍,「會不會是,五師兄的魂魄已經束住了不會再散開了!?」
「應該是吧…它可能是想告訴你,它是『老五』…它想跟你說,大水別沖了龍王廟啊…」戴金雙微微一笑,長歎一口氣,「懂得擺人形,說明五弟的魂魄基本已經固住了…再過些日子就可以超度投胎了…唉!五弟呀…!」
「對了真去師兄…」張國忠似乎還想刨根問底,「你到底是怎麼了?吃虯丹就能弄成這樣?聽你的意思,梁小蘭應該也吃過啊,怎麼看起來跟普通人沒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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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李萬杉:北宋末年盜墓賊劉豫的狗頭軍師,詳見《茅山後裔》外篇《將門虎子》第四十八章《天荒衍典》。
第五十七章丹油
「誰跟你說,小蘭是『吃』的虯丹?」戴金雙冷冷一哼道,「我給小蘭用的不是丹藥,而是丹油!」
「丹油…是什麼東西?」張國忠對丹術也有過些研究,但從來沒聽說過「丹油」這種東西。
「你知道用豬肉煉豬油的道理麼?」戴金雙倒挺會舉例子,「虯膽煉出來的是『虯丹』和『丹油』兩種東西!虯丹我服,丹油她用!小蘭得的是淋巴癌,丹油要直接注射到她的淋巴裡面!」說到這裡,戴金雙的語氣彷彿有些憐香惜玉,「那可不是一般的痛苦,我本來想先給她做全身麻醉,然後注射,但她不答應,後來都是直接注射的,從沒打過麻藥,但這丫頭吭都沒吭一聲…」
「注射?你是說,像經脈注射一樣,用針管注射…?」張國忠似乎不大相信,丹藥竟然讓這戴金雙給做成針劑了…
「那個李萬杉在遺書裡,曾經記下了他將『丹油』注入血脈的方法,這種方法治好了他的『癰疽*』,『癰疽』這種病是典型的洩露天機太多所致,竟然被李萬杉自己用『丹油』治好了!」戴金雙面無表情,但語氣卻很強烈,「在西醫理論中,癌症並不是由病菌或病毒引起的,而是細胞自身的變異造成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空氣污染、長期吃帶有某種毒素的東西、甚至放射性物質都有可能引發癌症!在醫院照顧小蘭的時候,我與英國醫生也探討過她的病情,醫生認為小蘭的病情就算做手術也已經無濟於事了,因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中晚期了…也就是說,癌細胞已經在她的淋巴系統中擴散了,甚至已經擴散到了臟器上!起初,西醫給小蘭做化療,我用中醫,這些手段至多是減慢癌細胞的擴散速度,無異於飲鴆止渴,治標不治本,而且因為化療,小蘭的頭髮已經掉光了,小蘭這丫頭愛美,頭髮掉了以後,除了我和醫生以外,基本上誰都不見,也很少說話。說實話,看見她這樣,我比她還難受!」
「所以你就給她注射丹油?」張國忠簡直不敢相信,這戴金雙真不愧是戰場上下來的人,自己用那個髒兮兮的丹爐煉出來的丹油,就敢用針管直接往人體裡打。
「開始我想給她吃虯丹試試,因為怕出危險,所以自己先吃了幾次,結果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我覺得小蘭要是變成這個樣子,她肯定會自殺,所以便又開始在自己身上試了丹油,結果發現這丹油確實是好東西,不但沒有副作用,還阻止了我的臟器衰竭!」
「臟器衰竭!?」張國忠一愣。
「我這是折壽所至,中醫所謂的無疾而終,西醫通常解釋為臟器衰竭,我也找醫生檢查過,我的肝臟和心臟都在緩慢衰竭,尤其是肝臟,那是人體內自我修復能力最強的臟器,而我的肝臟,細胞新生卻幾乎停止了…」戴金雙冷冷道,「起初我還擔心,這丹油也會把人變成鬼,可是沒想到這東西雖然不能完全治好癌症,但卻不會把人變醜,反而會讓人返老還童!只可惜啊!用了這東西,小蘭她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人』了…」
「這話…怎麼講?」張國忠越聽越迷糊。
「醫生最後一次給小蘭做切片檢查的時候,發現她體內的癌細胞已經停止擴散了,因為癌細胞被一層其他細胞包住了…!而這層細胞,不是癌細胞,也不是正常細胞,醫生沒見過這種細胞!只能說是奇跡!你說,長出了不是人的細胞,這還算是個人麼?到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葛敏的死法如此奇怪,想必葛敏自己也吃過虯丹、用過丹油了,但量太少,根本沒起作用,不過一般的自殺方法也已經死不了了,唯一的方法便是截斷身上的七脈,只有自己身體中陰陽不流了,才會真死!但,像我們這種吃過虯丹的人,七脈已經移位了…呵呵,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身上的七脈在哪!也就是說,現在能殺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真是…聞所未聞…」張國忠聽的兩眼發直,戴金雙所說的一切顯然已經超越了道術的範疇。
「丹油雖然不能直接殺死癌細胞,但卻讓別的細胞變異成了能包住癌細胞的東西,直接阻止了病情的惡化…更怪的是,幾年的丹油用下來,小蘭反而越來越年輕…!」戴金雙呵呵的冷笑著,「吃了一陣子虯丹之後,我發現我一個活人,竟然能發出陰氣!我終於明白葛敏的屍首為什麼帶陽氣了,我活著的時候身上有陰氣,死了身上才出陽氣!哈哈哈哈…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吃了虯丹,就不是人啦!陽壽這東西,本是老天爺給人定的,既然已經不是人了,那老天爺規定的陽壽也就不算數了,想活多久,我自己說了算…」
「那後來,虯丹你沒再吃?就吃了幾次就成這樣了?」老劉頭問道。
「當然要吃!我一直在吃!既然已經這樣了,就不如破罐破摔吧!虯丹可是好東西…」說起服虯丹的事,戴金雙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仿若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你們開慧眼能看見的東西,我直接雲深無跡就能看見;你們爬繩子才能上去的高牆,我直接就能躥上去,這麼好的東西,我幹嘛不吃…?」
聽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也呵呵一笑,眼前這位寶貝兒師兄是幹嘛的?盜墓的啊!別的不說,單就不用開慧眼這一條便受益無窮了…,怪不得那個霜懷子以為自己成仙了…
「真雲師兄,實不相瞞,我的一個警察朋友,查的就是你的案子,五年前他把你手下都抓了,但沒抓住你…聽說你一直在找一個水缸?」張國忠心想反正聊什麼都是聊,不如問問該問的。
「水缸?哈哈哈哈…?」戴金雙哈哈大笑,「我那是找配套的丹台,沒有合適的丹台,就算手裡有現成的虯膽,煉一次也要七天,但有了合適的丹台只要一天!十二個時辰!那幫沒出息的,個個心術不正,被警察抓走是他們的福氣!警察就算不抓他們,我遲早也要收拾他們…!」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這個寶貝兒師兄說話沒邏輯,但張國忠還是被戴金雙這話給氣樂了,盜墓團伙你是領導,要說心術不正,你自己是最不正的,此刻倒說起手下人心術不正來了,真是老烏落到豬身上——光看見別人黑了…
「我也不是誰的墓都盜…」戴金雙似乎有些無奈,「不知道墓主是誰的,隨便拿,知道是誰但不是什麼好東西的,也隨便拿,如果是忠臣義士,那就不拿了,而且那些不大乾淨的沒準會找麻煩的東西我也不拿,但那幫混賬東西,連李廣*的陪葬都敢拿,這不是欠打麼?」
「你…你…你…」張國忠下巴差點砸著腳面,你了半天竟然一句話沒說出來,心說乖乖,這位寶貝兒師兄可真能折騰,連李廣的墓都光顧過了…
「不信?」戴金雙似乎看出了張國忠的心思,「李斯、史可法、寇准、徐達…你要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他們的墳裡轉轉…」
「沒興趣…呵呵,沒興趣…」張國忠真是替國家惋惜,這位寶貝兒師兄沒去幹考古可真是屈了材了。
「碰到忠臣的墓,我非但不會拿,反而要給他們布上一個絕戶局,一來防止外人來破壞,二來防止我手下那群沒出息的背著我再回去!我布的局,沒人能破,換作是你們…」戴金雙指了指張國忠和老劉頭,「局沒布完,你們人先完!但我就沒事!哈哈哈哈,所以說,以後看見忠臣的墓最好別隨便進去,沒準哪個就有我布過的局…」雲深無跡。
「不進去…不進去…」張國忠算是服了戴金雙的思考邏輯了,自己又不是盜墓的,別說是忠臣,就算是奸臣,誰吃飽撐的沒事幹進人家墓幹嗎?
「起初,我並沒想盜墓,但光有虯丹是不行的,小蘭的房子都讓我賣了,我不能讓人家睡大街啊!自從把李萬杉的家當賣給廖沖以後,我覺得既然那玩意那麼值錢,拿它幾件倒也無妨,反正埋著也是埋著…」戴金雙說的輕巧,張國忠聽的直嘬牙花子,「拿它幾件倒也無妨」,這話說的可真是輕巧,據柳東昇說,光贓款就一千多萬啊,國家一級文物上百件,這是「拿它幾件」那麼簡單嗎…?「對了,真雲師兄,既然梁小蘭已經死不了了,你也籌到錢了,那廖沖夫婦是怎麼死的?」說到這裡,張國忠忽然想起了廖若遠委託的事。
「怎麼?你們懷疑是我害死了他們?」戴真雲眉頭一皺。
「他們不是跟你去甘肅時出的事嗎?」老劉頭的眉頭也皺起來了。
「我拿的東西還指望找廖衝出手呢!我殺誰也不能殺他啊!」戴金雙雖然言辭激烈,但仍透著一絲冤枉,「那兩口子自己找死,一眼看不住就四處給我闖禍!」戴金雙不住的歎氣,「我倒是想救他們!但…但…這兩個人!唉!!」戴金雙似乎有難言之隱。
「『但』什麼?他們都幹什麼了…?」看戴金雙不像是說假話,但有什麼話會連這個「非人類」都不方便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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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癰疽:即毒瘡,茅山術認為是洩露天機過多所致。
第五十八章三畝薄田
「當時,我三天兩頭的挖墳,為的就是讓小蘭晚年別為錢發愁…確萬萬沒想到,糊里糊塗竟然發現了他的墳…」戴金雙微微一歎,又開始白話他的「光輝事跡」。
1985年,戴金雙的一個手下在陝西禮泉縣一帶「踩點」時,打聽到這麼一則消息:312國道旁邊有個叫南天村的村子,村裡有個人叫梁大力,據說祖上幾代都是盜墓的,其爺爺叫梁同生,因為盜的墓太多了損了陰德,所以一直沒孩子,最後金盆洗手才又生了一個患有先天性白癜風的孩子,取名叫梁四兄,因為其身上臉上到處黑一片白一片的,村裡人都叫他梁地圖,意思皮膚上到處是地圖。
要說這梁四兄雖然外表慘點,但人還算勤快,日子過的也還算溫飽,後來經過媒婆介紹,竟然也娶上了媳婦,只不過是個羅圈腿,不能下地幹農活,至多是在家做一些針頭線腦的家務活兒。
本來,對於自己的下一代會長成什麼樣,梁四兄很是沒信心的,自己一身的地圖,媳婦羅圈腿,這種強強聯手的黃金搭檔,生出孩子來得什麼樣?但讓這梁四兄沒想到的是,結婚兩年不到,媳婦竟然給自己生了個一切生理指標都正常的兒子,即沒遺傳父親的白癜風,又沒遺傳母親的羅圈腿,這個孩子便是梁大力。
這一來可把梁氏夫婦高興壞了,對梁大力可謂是嬌生慣養百依百順,寧願自己餓三天也不讓孩子少吃一口,後來終於把兒子培養成了附近十里八鄉比較著名的懶漢加二流子,有道是「寒門出嬌子」,不少「嬌子」同志估計都被這麼塑造過。
正趕上土改的時候,梁四兄夫婦雙雙歸西,這梁大力便被列為了全村重點的改造對象,後來分田的時候,其本來有機會分到村東的三畝肥田,但他卻死活不要,非得要村西的三畝薄田,當時負責雲跡分地的幹部還挺感動,以為改造起作用了,懶漢二流子徹底轉化了,風格高了知道把好東西讓給別人了,甚至還當著全村人的面把這梁大力表揚了一通。
分到地後,這梁大力倒是象徵性地種了幾年,但等到改革開放之後就不理了,地裡的蒿草通常比人都高,這時一些村民便開始懷疑了,這小子一不種地二不做買賣,天天無所事事卻有吃有喝,錢從哪來?考慮到其祖上的盜墓案底,更是有一些人懷疑其是不是重操舊業去挖墳了?有一些上歲數的村民,甚至懷疑其土改分地時故意要三畝薄田都是有目標的,沒準那三畝薄田里就有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