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師傅沒跟你說過…?」老劉頭此刻也顧不得寶貝了,把剛才拿的東西一古腦全堆到了洞口,「那是…那是『蛟褫』!」
「蛟褫?」張毅城儼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此刻還不忘貧嘴,「怎麼古代人起名字都這麼怪啊?」
「別扯淡…!快!找東西堵門!」老劉頭可沒心思開玩笑,情急之下,甚至開始搬大鐵桌子,但較了兩下勁後發現桌子紋絲不動。
「蛟…褫?真有這東西…?」張國忠也傻了,一時間愣在了當場…
茅山術中曾有過這麼一段記我:大明天啟年間,一個只懂吃喝玩樂的「遠房」王爺——徽北王朱孝印,在外出遊玩時發現了一處環水臨山的風水寶地,遂想將其作為自己的墓地,請了幾個有名的先生看過後,都說這塊地方有有旺嗣之相,朱孝印聽罷也很是高興,便找了一些有名的匠人依據地形設計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墳墓,隨後招募民夫開始修砌。
墓修到一半時,一個叫尹懷巖*的道士遊歷至此,當即指出此地藏「孽」氣,有「虯」為祟,而朱孝印是皇親,命為「蛟*」數,葬於「虯」氣之中必定成妖,故此墓不該修於此處。後來,有人把尹懷巖的話告訴了朱孝印,朱孝印聽聞後大怒,要把尹懷巖抓到官府治罪,後來尹懷巖留給了監工一柄銅劍,並告訴監工,讓其在墓葬修好後將此物利刃朝上置於棺槨正下方,並言明此舉乃為造福一方百姓之事,之後便失蹤了。在當時,在王墓中動手腳可是逆罪,尤其是把利刃對著棺槨,這種事萬一洩露出去可是要滿門抄斬的,這個監工一來對道士的話將信將疑,二來也沒膽量真的去埋銅劍,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十年後,朱孝印歸天,下葬後不久,其葬地周邊三百里便開始鬧洪災,萬畝良田毀於一旦,數以萬計的老百姓雲跡流離失所,而那個監工的兩個孩子也在洪災中染病而終,這個監工這時才想到當年尹道士讓自己埋劍的用意,不過此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按馬真人的說法,當時尹懷巖嘴裡的所謂「妖」,指的就是「蛟褫」,普通的「虯褫」是有眼睛的,也就是說,這種東西至多算有一定道行的畜性,但基本上還屬於動物的範疇,必須依靠「視覺」觀察外界,但如果有將相之「蛟數」相助的話,便會修成「蛟褫」,據傳其並沒有眼睛,而是以陰陽辨是非,已經介乎於動物與惡鬼之間了,但相比起惡鬼,這種東西卻保留了動物的靈性,也就是說,其智商要比惡鬼高出不少。
不過像「虯褫」這種東西本來就少,再湊巧碰上將相之「蛟數」的幾率就更是小的可憐,在《茅山圖志》中也有「虯褫」的畫像,就是沒有眼睛的,張國忠覺得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無非就是個傳說,也沒當回事,剛才聽孫亭一說也沒想起來,但經老劉頭這麼一提醒,心裡也是涼了一半,雖說書上對這種東西的記載不多,但在師傅馬真人嘴裡,這東西可要比惡鬼畜性都難對付,據說清末的時候,山東曾經鬧過這東西,茅山教曾有一任掌教帶著兩個徒弟去對付,結果老哥仨一個不剩全被放倒了,最後除了師傅雙目失明以外,二個弟子一律以失明外加瘋瘋癲癲告終,當年馬思甲老爺子也栽過一次,按句現代的話說:差點就撲街了,據說還是被王四照救的,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經事後分析,便很可能是這東西。
正在張國忠越想越頭大的時候,只聽石室外面隱隱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響,就好像蠍子爬沙子地一樣。「壞了…!追過來了!」老劉頭這時候也手忙腳亂了,「國忠,抄傢伙!來不及堵了…」說罷老劉頭拽出了七星劍,聽老劉頭這麼一喊,秦戈也把槍抽出來了。
「等等…」張國忠走到鐵桌子前,用手敲了敲桌面,確實是實心的大鐵砣子,沒個半噸也差不多。「把這個搬過去!」雖說事發突然,但張國忠的大腦還算是比較冷靜的,按王四照的說法,當年救師傅,是利用鐵網罩住了其身體,而這時的鐵鎖屍又渾身罩著鐵鏈子,雖說不能確定個中原理,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蛟褫」這種東西對鐵器深無比較「茫然」,「蛟褫」是沒有眼睛的,僅僅依靠陰陽辨別外界變化,所以鐵器能阻其知覺,在理論上也是能說通的。
「這個…?」老劉頭一愣,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來不及了吧!?」
「試試…」對於搬桌子的事,張國忠多少還是有點希望的,畢竟大手劉在旁邊呢,這麼沉的東西他一個人雖說也夠嗆能搬動,但這麼多人一塊抬,應該差不多。
這時洞外沙沙的響聲越來越近,只聽得人頭皮發麻。「來…劉大哥,艾老弟,我數一二三,咱們一起…」因為桌子有一面是靠牆的,兩邊又緊貼了一些石台,所以只能由三個人從鐵桌子正面發力將其往外「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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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尹懷巖,河北滄州人,原名尹洋,字昌源,號懷巖仙子,明代道學家,養生家,生卒年不詳。
蛟:古代神話傳說中像龍的動物,傳說體型像蛇,但有四條腿。
第三十二章物歸原主
雖說這個鐵桌子有些份量,但也架不住有大手劉這麼一台「起重機」,只聽大手劉哇呀一喊,鐵桌子靠右邊一側吱呀一響被拽出一大截。
「劉大哥…等等…」張國忠想讓大手劉悠著點但已經晚了,大手劉這邊比張國忠這邊的力道顯然強出不少,他這一較勁,鐵桌子被拽出了少說一尺,而張國忠這邊雖說也是拼盡了全力,卻僅拽動了一兩寸。兩邊位移的不平均讓鐵桌子乾脆卡在了兩旁的石頭中間,不論三人再如何用力拽,竟然一動不動了。
「慢…!!」就在這時候,忽聽老劉頭一聲爆喝,幾人不約而同的一回頭,順著老劉頭和秦戈的手電光,只見一隻大概有成年人胳膊長短、自行車內胎粗細的「蛇」已經從門口的裂縫處緩緩的爬了進來,強烈的白光下,只見這東西的腦袋有些像「穿山甲」,也不像是完全沒有眼睛,在其腦門的位置大概有一片麻麻渣渣的小黑點,有點像某些昆蟲的「複眼」,在手電光下閃閃反光,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的「眼睛」。
「這是蛟褫…?」張國忠緩緩的轉過身子,不由自主的抽出了巨闕劍,「不是說沒眼睛麼?」
「我哪知道…」老劉頭和秦戈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都別出聲…,先別惹它…」
正在這時,石門外沙沙的響聲漸漸的小了下來,只見石門縫隙處,大概又有十幾個「腦袋」探進了密室,但並未往裡爬,看來最先爬進密室的「蛟褫」有點類似於「偵察兵」。
「這東西有什麼本事…?」秦戈舉起了手槍。只見對面這「蛟褫」時不時的吐著烏黑色的「信子」。和普通的蛇不同,這東西吐出信子的時間要明顯長出很多,烏黑色的「信子」就好像蜈蚣的觸鬚一樣,在其嘴外要足足|雲深無跡|停留十幾秒後才會收回去,從這些「信子」的長短、顏色與動作看,和「鐵鎖屍」的鎖鏈縫隙中探出的那些「觸角」極為相似。
「古書上記載是『生與墓宄*,觸之即亡』…」張國忠道。「最好別碰它…」張國忠晃了晃巨闕劍,但這東西和普通的「虯褫」不一樣,彷彿對巨闕毫無j懼怕,仍舊一個勁地往前爬,並時不時的發出絲絲的聲音,這時停留在門口的那些「蛟褫」也開始紛紛爬進洞穴。
「生於墓宄?這麼說這裡真的是古墓?莫非是秦始皇的墓?」隨著屋裡「蛟褫」的增加,秦戈開始和眾人一起退向牆角的石床。
「如果有這東西,恐怕不是秦始皇的墓,沒準是某個王爺的墓…」張國忠臉上也見了汗了,退了沒幾步便上了石床,此時已經沒有路可退了。「怎辦…?」剛布完陣的時候,張國忠還挺高興的,心想可算能逃出這個鬼地方了,但沒想到鐵鎖屍是不動了,卻引來一堆更頭大的,最要命的是還被堵在死胡同裡了…
「爸…」張毅城也傻了,小心翼翼的跟著張國忠一塊退到了石床上,這時孫亭和艾爾訊也跟著上來了,隨著大手劉最後一躥跳上石床,只聽床下隱隱的發出「啪拉」一聲響。
「大家聽見什麼沒有?」張國忠以為自己聽差了,「我好像聽見石頭落地的聲音…就是從咱們腳底下發出來的…」
「好像是…」看來孫亭也聽見了。
「大家站好別掉下去…」張國忠穩了穩身子,鉚足了勁在石床上原地起跳,隨著張國忠的雙腳撲的一聲落下,只聽石床下又付出來好幾下「啪拉拉」的聲音。
「有…有密道…!!」老劉頭和孫亭幾乎異口同聲,幾乎與此同時開始半跪半趴的開始檢查床沿,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床板實際上是一整塊的大青石板鑿出來的,大概有十幾厘米厚,床底坐則是用青石磚壘起來的,磚與磚之間貌似有粘合劑,但也腐蝕的差不多了,縫隙很深而且有的地方已經能透亮了,用手電順著縫隙透亮的地方照進去,只見裡邊黑咕隆咚好像是空心的。
「早發現就好了…」老劉頭開始後悔剛才光顧著拿古貨忘了觀察一下這張床了,此刻即便知道床下有密道了,但四外都是「虯褫」下地有危險這是其一,更要命的就是,這整塊青石床板少說一噸重,即便有大手劉在也很難搬動啊…
「這裡的石磚好像被人動過…!」孫亭忽然喊道,「好像這裡下去過人!而後又把石磚從裡面放回去的…」
聽孫亭這麼一喊,張國忠立即趴到了床沿上,一看床下的幾塊大青石果然是參差不齊。「這裡…!」張國忠喊了一聲,開始用胳膊使勁的往裡推青石磚,這一推不要緊,險些把腰閃了,只感覺這青石磚絲毫沒有什麼份量,與其體積絕對不成正比。
「怎麼…這麼輕…?」張國忠也顧不得抱怨了,跟孫亭使了個眼色,兩人開始趴在床上用手挨個試驗床下的石磚,不一會,七八塊「輕」石磚被捅下了「密道」,床底座上立即出現了一個足夠一個人鑽進去的大窟窿,「大家快下去,我斷後!」張國忠站起身,一把把張毅城腰裡別的「天律」匕首抽了出來,蹭的一下跳到了地上。周圍的「虯褫」正在緩緩的爬向石床,張國忠這一下地,呼啦一下又把張國忠包圍了。
「爸…!」張毅城腿都軟了,「你…你行嗎?」
「趕緊下去…!」張國忠用天律割破了胳膊,蹭的一下插在了地上,之後從口袋裡掏出了幾枚銅錢在地上擺起了小七關。
床上,艾爾訊身先士卒,從床下的窟窿鑽進了暗道,其次是孫亭、秦戈、張毅城、大手劉和老劉頭,看著眾人都鑽下密道了。張國忠趕忙將最後一枚銅錢擺在了天律匕首的旁邊。之後自己一收氣,一步邁上了石床,只見四周的「虯褫」呼啦一下圍向了小七關。雖說這小七關加上插在中間的煞器,本是對付惡鬼用的(去巴山時,老劉頭曾用這種方法吸引「千魂魈」),但「虯褫」這種東西很接近惡鬼,從理論上講應該也有些效果,雖說弄之前心裡沒底,但此時看來確實有些效果。
「拜拜了您吶…」雖說有點捨不得天律匕首,但此刻也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最後看了天律一眼,張國忠憋了口氣也躡手躡腳鑽下了密道。
一下密道,張國忠便看見了剛才被捅進來的「輕」石磚,只見這幾塊磚原來是「空心」的,面朝外「凹」朝裡砌在床下的,整個密道只有一米二三高,六十公分左右寬,跟電影《地道戰》裡面的地道差不多甚至更窄一點,整條密道的修鑿質量與外邊的密室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絕不像是這個「磔池」的配套工程,倒很像是修「磔池」的工人偷著挖的逃生通道,打開手電,張國忠發現密道多多少少有些斜坡,往前二十幾米的地方是老劉頭的屁股。
「國忠,快點!跟上!」老劉頭發現後邊有手電光,知道是張國忠下來了。
「來了…」張國忠開始以最快速度往裡走,有的時候,時不時的會看見秘道壁上會有一些古文,但實在是看不清也沒時間仔細研究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張國忠只感覺密道越來越陡,而這時最前面的艾爾訊忽然站住了,「別停啊…快走…!」老劉頭喊道。
「少爺,你看這個…」就在這時候,艾爾訊好像把什麼東西遞給了身後的孫亭,接過東西,孫亭「這…這…這…」地半天也沒說出話來,乾脆又把東西遞給了後邊的秦戈。「把這個給你爸爸…」秦戈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臉上微微一笑,又把東西遞給了張毅城。
「快走啊…!」老劉頭不耐煩了,剛要大喊,忽然大手劉一回身遞了把匕首給自己,接過匕首,這向來波瀾不驚的老劉頭差點當場精神錯亂,只見這匕首黑糊糊的彷彿被火燒過一樣,匕首把上隱隱的刻著兩個篆字「問天」。
接過匕首,張國忠也精神失常了,但此時此刻也沒時間想太多,把「問天」插在腰裡便開始繼續往前鑽,剛走沒兩步,老劉頭忽然又停下了,「師兄?怎麼了?」張國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