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說實話,正兒八經叫他名字的機會不多,但這一晚,我幾乎整夜都在叫他的名字,我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等天終於亮起來時,我發現自己還在林子裡打轉,樹上依舊有鬼魂陳刻下得數字,這意味著,我走了一整夜,還是沒有走出林子。
此時,我幾乎累的精疲力盡,小黃狗的消失對我打擊很大,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感到無助和孤獨,一個人遺失在危機四伏的原始叢林裡,與夥伴失散,甚至夥伴已經生死未卜。
而我卻如果進入了鬼打牆一樣,一直走不出去。
按理說,如果真的是鬼打牆,那麼根據民間的說法,白天是活人的世界,夜晚才是死人的世界,按理說,天亮雞鳴後,鬼打牆也該自動消失才對,但顯然,現在並沒有。
我雖然不喜歡動腦子,但現在這種沒人可以依靠的情況下,也不得不調動自己的腦細胞去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由於走了一晚,身體已經疲憊至極,於是我坐到了一顆刻有數字的樹下,一邊補充吃食,一邊思考現在的情況。
擺在我眼前的,有兩個問題。
第一,該怎麼與小黃狗匯合。
小黃狗究竟有沒有出事,這一點我實在我發肯定,整夜整夜,我都在呼喚他的名字,探照燈幾乎將所有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但別說人影,連屍體都沒有見到,小黃狗究竟是死是活,我都無法確定了。
第二,這一片林子。
之前我和小黃狗發現這片林子不對勁後,接下來的行動一直是小黃狗在安排。
說實話,像我這樣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路人甲,在面對這種從沒有遭遇過的詭異情況時,是很難去想出什麼招數的,因此下意識的,我有些依賴相對比較靠譜的小黃狗,但小黃狗現在消失了,我依賴誰?
我只能靠自己。
接著,我開始考慮這兩個問題。
先是昨夜的那個人影。
當時由於情況太突然,因此我轉過頭時,只能看到一個與我們平行的黑影,現在想起了,那個黑影當時應該是站在另一棵樹上的。
但這樣一來,事情就有些不對頭了,因為一開始腳步聲是在我們前面想起,緊接著,我一轉頭,人影又到了身後,也就是說,這個轉變,幾乎是幾秒鐘之內的事,然後,一個正常人,能夠在幾秒鐘之內,從前面,瞬間移到別人的後面嗎?甚至是移動到樹上?
這麼一想,那個黑影的身份就十分可疑,想來想去,除了鬼,我實在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要是擱在以前,我絕對不會提出這麼不靠譜的假設,但自從跟民國小姐有了深刻的接觸後,我才發現自己以前的世界觀真是太狹小了。
朝菌不知回溯,蟪蛄不知春秋,我就是那只坐井觀天的青蛙。
如果不是納衣寨一行,如果不是鬼魂陳的出現,我恐怕永遠都無法想像,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些東西存在。
如果是鬼,那就很難辦,因為我不會捉鬼,小黃狗也不會,而且小黃狗明顯受傷流血了,恐怕凶多吉少。
接著,是這一片林子,這片林子我幾乎已經走遍了,但都沒有看到小黃狗的影子,那麼我可不可以假設,小黃狗或許因為某種原因,已經從這片林子裡走出去了?
還有鬼魂陳留下的記號,顯然,鬼魂陳等人當時也被這片林子給困住過,因此留下了這些記號探路,但現在,鬼魂陳等人已經不在這片林子裡了,也就是說,他們顯然已經找到了某種方法,並且走出去了。
既然這裡已經無法找到小黃狗的線索,那麼我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要想辦法從這片林子裡走出去。
只不過,這片林子的情況,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如果說是鬼打牆,似乎又有些不對頭,但除了這個,還有哪有可能?就像小黃狗說的,是奇門遁甲?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完蛋了,我對奇門遁甲一丁點兒研究都沒有,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要困死在這裡?
三國時期,諸葛亮曾用石頭布下八卦陣,擊退敵軍,據說敵軍入陣之後,幾千人都迷失在石陣裡,而諸葛亮則站在山頭俯視一群驚慌失措的士兵。
八陣圖也是奇門遁甲的一種,連一個軍隊都能被擊退,更別說是我了。
鬼魂陳是個道醫,道家對於五行八卦、奇門遁甲,自然有所研究,如果這裡真的是天地造化,天然形成的某種陣法,那麼鬼魂陳能夠走出去並不奇怪,但我就沒那個本事了。
想到此處,我一時有些著急,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痛恨自己不學無術,其實,中醫裡也蘊含了很多陰陽五行只說,我當初要是學一點,也不至於像此刻一樣,如同一隻無頭蒼蠅了。
既然從奇門遁甲上無法入手,那就只有用一個比較傻逼的辦法。
之前我和小黃狗走入這片林子後,便順著鬼魂陳留下的記號一路往下走,也就是轉至北方前進,那麼,如果我現在改一改方向,不去看鬼魂陳的記號,而是改為東西方向前進呢?
這樣一來,我的行進路線,就會和鬼魂陳之前留下的路線,形成一個交叉的十字架,即使沒能走出去,那麼最終,我也會回到十字架的交叉點,不管怎麼說,總能留下一個固定坐標點。
打定主意,我稍稍歇息了一下腿腳,便立刻動身,這次,我選擇了其中一顆留有數字的樹,樹上刻的是二十八,緊接著,我沒有朝二十九的方向前進,而是橫向行走,開始往這個樹的左邊走。
接下來的過程不必贅述,我一直往前走,並且每走五步,也會留下一個自己的記號,我留下的記號,是阿拉伯數字1、2、3、4、5……一次類推,而當我刻到第六百九十八個數字時,已經是下午的四點鐘,而我眼前,出現了鬼魂陳的二十八。
當看到這顆刻著二十八的樹時,我幾乎有一種想跳腳的衝動,我想,任何人陷入我這種情況,估計都無法鎮定下來,孤獨一人、想不出任何辦法、永遠無法走出去的樹林、與夥伴失蹤,這一切的一切組合在一起,壓抑的讓人想發狂,我忍不住大吼一聲,用匕首狠狠的紮著周圍的樹木,肆意發洩壓抑的情緒,直到累趴下。
此時,距離和小黃狗失散,已經過去了接近二十個小時,這二十個小時內,我除了補充了食物以外,根本就沒有入睡,而此刻,天又快黑了。
但我不敢睡,我很害怕昨晚那個東西會冒出來,甚至我腦海裡想一想那種踢踏的腳步聲,都會覺得肌肉發緊。
發洩過後,我逐漸冷靜下來,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不行,再怎麼狂躁,再怎麼發脾氣,也解決不了我現在所面臨的危機,最後,我只得先安頓下來,在二十八號下升起了一堆火。
經過一天一夜的,樹枝依舊不是太干,雖然也能著火,但卻冒出了很多煙,煙霧很嗆人,再加上這些事情,一直都是小黃狗在做,因此我的火堆十分失敗,稍不注意就會熄滅。
此刻我深深體會的一句話,那就是有些事情,你可以不做,但一定要會做。
我家境算不上頂好,甚至就我爸媽來說,我們家的生活,就和大多素中國普通家庭過的一樣,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因為我有一個有錢的大伯。
說實話,我的人生中,大伯對我的影響,幾乎可以說是致命的。
原本,在我那種家境下,我應該是成長為一個性格比較老實的普通人,但因為大伯沒有兒子,因此將對兒子的溺愛全部灌注在了我身上,導致我這個人,渾身都是劣根性。
很多可以依靠別人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比如生火,別將這事兒想的這麼簡單,雖然柴禾胡亂的堆在一起也能燃燒,但怎樣讓它燃得旺、燃的省柴,都是一門學問。
在去納衣寨的時候,我們有過N次露營的經歷,按理說,我應該早就學會了,但正因為有小黃狗這個心安理得的驅使對象,所以我從沒有動過手。
有時候,人的技能是為自己學的,你可以懶散不去做,但到了需要用時,你一定得會。
我現在就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漓的例子,我不僅不願意去做,而且還不會做。
這導致我不得不時時刻刻看著火堆,並且需要更多的柴禾來保持它長燃,甚至我都有種衝動,乾脆不生火,直接點固體燃料好了,但事實上,固體燃料比較珍貴,我包裡只剩下兩塊,現實讓我不能這麼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