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節
小黃狗道:「你的意思是讓我什麼也別爭,乖乖任人宰割?」他說完,忽然笑了笑,道:「孫邈,有時候我覺得你很了不起,有時候,又真覺得你傻得可愛。我和你所受的教育不同,在我的人生在中,沒有等死這個詞,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但我寧願死在通往成功的路上。」
我一時啞然,小黃狗氣勢驚人,但他說的沒錯,如果按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即便我們什麼也不做,總有一天,一樣會招來惡果,與其如此,倒不如拼一把,和他們對抗。
但鬼魂陳也說了,趙家樹大根深,連陳家這樣的手段,也要為他們賣命,我算什麼?一個開藥鋪的小市民,我拿什麼跟人家鬥?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小黃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他們確實很強大,但你要記住,事在人為,他們的強大,是一步步積累出來的,而要想毀滅他們,也只有一步步來。」
我沒吭聲,靜靜的思考了很久之後,我發現小黃狗是對的,他比我有勇氣,置之死地而後生,但大概真的是我們從小所接受的教育不同,雖然因為爺爺的死,因為大伯的事情而憤怒,但只要一想到老實巴交的父母,我就難以產生對抗的勇氣。
小黃狗看了看手錶,說:「時間很晚了,你們就先留在北京,等檢查結果出來,不過陳默……」他看向鬼魂陳,語氣顯得很真誠:「我剛才的提議,你最好考慮一下,這關係到我們的生死,我知道你最近打算回陳家祖宅一趟,說實話,在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前,我根本沒有將你和那個陳家聯繫在一起,真讓我感到意外。」
我知道,小黃狗是要讓鬼魂陳拿出那個鐵球,一則,那是上面所要尋找的東西,二則,我們現在的身體狀況,或許跟那個鐵球有很大的關係。當年為子孫後代留下寶藏的人,不可能不考慮到怪石的輻射原因,他們既然是為了引導子孫去遺兌的所在地,那麼肯定會留下解決的辦法。
或許,就在那個鐵球上。
事實上,那東西究竟是不是鐵球,我自己也無從判斷,它的外形和質感都很像,只是和鐵的重量很不相稱,或許裡面是空的,但我並沒有實際接觸過,一切都只是推斷。
鬼魂陳來我這裡是,是空手來的,也帶了一個旅行箱,我親手看著他將旅行箱裡的東西掛出來,有衣物和私人用品,但沒有那個鐵球。
他一定是已經將東西放在一個他認為安全的地方。
難道是那棟陳家鬼宅?
傳說中的陳家老宅,曾經究竟有著怎樣的家世?
話題沒有再繼續下去,我們離開了小黃狗的房間各自回房,臨別時,鬼魂陳突然遞給我一個錦囊,淡淡道:「這個不收費。」我發現那上面繡的是一個穿著紅肚兜的小孩兒,不是之前的狐狸,忍不住道:「你給我這個做什麼?我用不著這些東西。」
鬼魂陳搖了搖頭,道:「你會用的著的,它能幫你很多忙,每天早上一炷香,逢初一十五往裡面滴一滴精血,你真正需要它時它就會出來,陽氣太盛時不行。」
說完便走了,袋子上那小孩兒紮著羊角辮,面目男女不辨,看起來挺可愛,沒有什麼驚悚感,我便只能收下了,姓陳的雖然心機深沉,但還沒到故意害人的地步。
回房時已經是三點鐘,大約是今晚解開了很多疑惑,因此睡意也上來了,睡著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進入了一個黑暗的空間,裡面有個穿著紅肚兜的小孩子在哇哇大哭,我問他為什麼哭,他說餓了。
就這樣一個場景,醒來,居然已經到了白天,我想起夢中的紅肚兜小孩子,再一看就放在床頭的葫蘆仙,趕緊上了一柱香,正常情況下,香煙都是往上飄的,但奇怪的是,這煙卻圍繞在錦囊周圍,彷彿被吸收了一樣,很快消失的無隱無蹤。
生死雪域第十章
我在鄉下時曾經聽說,這種小孩子葫蘆仙,對供奉者的傷害最小,而且是最忠心的一種,大多是那些夭折的小孩子所變,小孩子過早夭折,來不及享受人世間的一切,對於人間的情感十分留戀,大部分被宿主供奉後,會以宿主為家,視供奉著為家人,忠誠度非常高,一般情況下,基本不會傷害供奉者。
但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這樣的葫蘆仙由於對宿主依耐性強,因此更不好送走,要麼就一直養著,要麼就只能滅了它,是真正的請神容易送神難。
葫蘆仙需要貼身佩戴,我梳洗過後,發現香已經燃盡,便將錦囊掛在脖子上,這幾天要等鬼魂陳的檢測結果,在加上我現在身邊不安全,指不定哪裡就有人監視,去哪兒都一樣,到不如留在北京,三人也好有個照應。
由於小黃狗身體氣味兒太重,香水已經無法掩蓋,根本不能出門,我便帶著鬼魂陳出去溜躂,他演技還不錯,一出了黃家大門,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頓時收了起來,平凡的臉上掛著可以稱為靦腆的笑容,彷彿真的很好欺負似的,看的我想抽他一巴掌。
外面下起了小雪,寒風呼呼的刮,凍的人鼻腔發乾,腿腳都不利索,我和鬼魂陳裹上了羽絨服,融入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流,每個人的打扮都差不多,努力朝著湯圓的方向發展。
閒來無事,我用手機百度了一下北京的旅遊指南,上面寫著冬天到北京,必不可少的活動就是吃老北京涮羊肉,上面推薦了幾家百年老字號,但離我們現在的地方都比較遠,我們便隨意挑了個涮羊肉館子吃火鍋,想著順便給小黃狗打包。
說實話,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和鬼魂陳一起吃火鍋,這可真是個新奇的體驗,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永遠是在吃烤肉或者壓縮食品。
事實上,我帶他來吃火鍋,主要還有另一個想法,我想確定一下那些跟蹤我的人還在不在。
他們跟蹤我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找一樣東西,而我如果沒有估計錯的話,他們要找的那樣東西,事實上應該是在鬼魂陳的身上,只不過鬼魂陳出於某種原因,使了個障眼法,將他們的目光引到了我身上,讓我做了替罪羔羊。
只不過現在誰也別怪誰,小黃狗說的沒錯,不反抗,早晚是個死,最壞的結局也不過如此了,也不怕多背一個黑鍋,只不過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找出那個跟蹤我們的人,隨時提防著才是最要緊的,否則所有的行動都沒人監視著,那我們往後的行動,就將要受到很大的限制。
我之所以會挑選這家並不大的火鍋店,是因為它有一個特點,三面都是圍牆,只有空調換氣,沒有窗戶,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繼續監視我們,那個人就必須要走進這家火鍋店。
我也不愁他不進來,因為大凡吃火鍋,沒有兩三個小時是出不來的,吃火鍋的樂趣,就在於邊涮邊侃,向來是商量事情的好地方,我們在這裡一坐兩個小時,外面的人肯定穩不住,怕錯過什麼消息,鐵定會進來。
坐下之後,我一邊翻菜單,一邊注意門口的動靜,直到點完餐,火鍋沸騰起來,菜也上齊了,也不見有新客人進來,我心說:難不成是失算了?
我沒有將自己這個計劃跟鬼魂陳說,他完全進入了李靖的角色狀態,叼著筷子,眼睛望著鍋裡的水,顯得有些呆頭呆腦,我道:「吃吧吃吧,別愣著,我可是難得請客。」我說完,鬼魂陳這才開始吃起來。
我看的出來,鬼魂陳和我一樣,十分小心謹慎,即使明知道這裡沒有人監視,他的偽裝也滴水不漏。我心裡記掛著那個監視的人怎麼這麼沉得住氣,因此吃的心不在焉,在我們旁邊桌上坐著一家三口,那小孩兒才三四歲左右大,在椅子上上躥下跳,急的他媽直叫:「山仔,再不坐下媽媽就打你屁股了。」
「霍蘭,對孩子這麼凶幹什麼。」
「都是你慣的,三歲看到老,得從小就教。」那個叫霍蘭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把上躥下跳的山仔按到了凳子上。一切都很正常,那小孩兒虎頭虎腦,穿的圓滾滾著實可愛,不禁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估計比他還調皮。
正想著,終於來客人的,走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黑鞋子、黑褲子,外加一件黑色的風衣,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我不正常的信息。
他走進來時根本沒有注意我們,直接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就開始叫服務員。他這個動作看似隨便,但我發現,他的視線,恰好可以將我們這裡發生的情況看的一目瞭然,我幾乎可以肯定,這人就是跟蹤我們的人。
哪有一個人會跑來吃火鍋的,就算真有這樣的人,那他出現的時間、地點也太巧合了。
鬼魂陳不知有沒有留意到,只一個勁兒吃吃吃,我想了想,便故意揚高聲音和鬼魂陳嘮家常,專門挑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說,一邊說一邊用眼角觀察,發現那人果然在偷看我們,這更加確定了我的想法,於是我忽然朝鬼魂陳湊近,做出商量什麼隱秘事情的姿態。
那人離我們稍有一段距離,難以聽到我們的說話,果然,就這時,他起身端了個空杯子往我們這邊走,我們這裡靠近服務台,他端著空杯子往服務台的方位而來,大概是想藉故換水之類的偷聽,我早就等著他露出馬腳,待他一走進,便手一揮,假裝不小心,桌邊的一瓶啤酒頓時一倒,酒水將他褲子完全弄濕了。
「抱歉、抱歉。」我立刻站起來,並且遞出紙巾。
他看起來很反感,但又不好意思發作,便皺著沒有擦褲子,事實上這正是我想要的,於是我藉機道:「這位大哥,實在不好意思,我太粗心大意,您別往心裡去,唉,我看你是一個人來吃火鍋的,怎麼不帶媳婦兒一起來?」
他這才抬起眼看我,帶著些打量,說:「光棍兒一個,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道:「那敢情好,你好像還沒有下單,那就甭麻煩了,相逢就是有緣,一起坐下吃。」他似乎打算拒絕,我不等他開口,便將他肩膀一壓,壓到了凳子上,讓服務員加碗筷,這一連串的動作,讓他根本措手不及。
事實上,我這樣做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這人是上面派來監視我們的,而且根據他之前所作所為,身手也必定很不錯,要想解決他,有鬼魂陳和小黃狗在,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一死,人突然消失了,上面肯定就瞞不住了,所以,即便知道他就是那個跟蹤我們的人,我們也不能對他下手,只能裝作毫無所覺。
雖然不能下手,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幹,這樣和他『認識』是最好不過的,我們互相認識之後,至少短期內,他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們附近的;其次,鬼魂陳曾經是他們的人,必然知道該怎麼聯絡他們,我們也可以採取第二種方法,移花接木。
我心裡已經有了主意,立刻自來熟的給那人倒酒,他也始料未及,但我忽悠起人來,還是有幾分功底,這都是跟賤嘴學的,沒一會兒,就開始和他稱兄道弟,算是徹底『熟識』起來,緊接著,我便道:「兄弟,要不到我家裡玩玩,我家請的是五星級酒店的廚師,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咱們倆因為一杯酒相識,這不是緣分是什麼,在這破火鍋館子裡,太沒有格調,晚上我讓廚師擺宴席招待你。」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不對勁兒,拒絕的意思開始明顯起來,道:「不行,我喝多了,得回去了。」我哪裡肯給他機會,沖鬼魂陳使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也熱情的說道:「走吧,別客氣,我們老闆就是好客。」我倆拉拉扯扯,不由分說將那人架上了車。
上車後,那人沉默下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鬼魂陳,突然道:「別裝了,我知道你們看出來了。」我驚了一下,到沒有呢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便裝糊塗道:「你什麼意思?喝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