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1933年,希特勒在德國大肆鼓吹種族優越論,稱人類每700年進化一次,最終目的是將雅利安人[1]這樣的「優秀」人種進化為具有超常能力的新人類。
為印證元首的理論,納粹黨衛軍頭子希姆萊在1935年組建了一個服務於納粹教義的「祖先遺產學會」,網羅了包括醫學家、探險家、考古學家甚至江湖術士、精神病患者在內的各色「專家」,對人種、血統、古代宗教、古代遺址、神話傳說等進行考察研究。
到戰爭結束時,該學會已發展成為一個擁有40個部門的龐大機構。它不僅對猶太人進行活體實驗,還通過占卜、占星等手段指導德軍的軍事行動。
在歐洲,長期流傳著一個關於亞特蘭蒂斯(大西洲)的傳說。在傳說中,亞特蘭蒂斯大陸無比富有,那裡的人是具有超凡能力的神族。有關它的文字描述,最早出現在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於公元前350年撰寫的《對話錄》中。他寫道:「1.2萬年前,地中海西方遙遠的大西洋上,有一個令人驚奇的大陸,它被無數黃金與白銀裝飾著……」
亞特蘭蒂斯的勢力遠及非洲大陸,在一次大地震後,這塊大陸沉入海底,一些亞特蘭蒂斯人乘船逃離,最後在中國西藏和印度落腳。
這些亞特蘭蒂斯人的後代曾在中亞創建過燦爛文明,後來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向西北和南方遷移,分別成為雅利安人和印度人的祖先。
一些納粹專家宣稱亞特蘭蒂斯文明確實存在,並認為雅利安人只是因為後來與凡人結合才失去了祖先的神力。納粹頭子希姆萊對這個傳說深信不疑,他相信,一旦證明雅利安人的祖先是神,只要借助選擇性繁殖等種族淨化手段,便能創造出具有超常能力的、所向無敵的雅利安神族部隊。
為了尋訪先祖遺民,1938年,希姆萊奉命派遣以博物學家恩斯特塞弗爾和人類學家布魯諾貝爾格為首的「德國黨衛軍塞弗爾考察隊」奔赴西藏,這支隊伍的其他成員還包括植物學家、昆蟲學家和地球物理學家。
這次考察中,隊員們還從當地人口中得知有一個名叫沙姆巴拉的洞穴。據說那裡隱藏著蘊含無窮能量的「地球軸心」,誰能找到它,就可以得到一種生物場的保護,做到「刀槍不入」,並能夠任意控制時間和事件的變化。
1939年8月,考察隊回到德國,受到希姆萊的熱烈歡迎。希姆萊向塞弗爾頒發了「黨衛軍榮譽劍」。
1941年12月底,德軍在蘇聯戰場上被擊敗,希特勒和他的總參謀部一籌莫展。此時,希姆萊也在為如何擺脫軍事上的被動處境冥思苦想,他想到了那個在遙遠東方的「地球軸心」。此後,希姆萊面見希特勒,提出派遣一支特別行動小分隊前往西藏沙姆巴拉洞穴,找到那個能夠控制全世界的「地球軸心」,然後派數千名空降兵到那裡,打造一個「不死軍團」;與此同時,可以顛倒「地球軸心」,使德國回到1939年,改正當初犯下的錯誤,重新發動戰爭。為此,希姆萊與希特勒密談了6個小時,還向希特勒遞交了一份2000頁的報告,其中的一張地圖標出了沙姆巴拉的大體位置。
1943年1月,由海因裡希哈勒率領的納粹五人探險小組秘密啟程赴藏。
儘管德國將這一舉措列為特級保密計劃,但作為軸心國成員國之一的日本,在獲取相關情報後,對德國的這一行動也很感興趣。同年2月,日本華北方面軍發動「太行作戰」。
4月,中美英三國共同計劃,決定在緬北和滇西進行大規模反攻作戰。與此同時,日軍積極調兵遣將,在鄂西一帶對中國軍隊展開瘋狂進攻,其目的是想掃清重慶外圍的防禦,拖住國民黨的兵力,以策應日軍在緬甸戰場上的作戰計劃。
幾處主要抗日戰場上打得如火如荼,而作為陪都的重慶,除了偶爾響起尖利的防空警報聲外,完全是一派歌舞昇平的繁華景象,那些有錢人整日流連在酒店和歌舞場所,在醉生夢死之間尋求安逸與「解脫」。
剛剛視察完中國駐印軍的蔣介石,站在巨幅的軍事地圖前,他的目光相繼掃過緬甸與重慶周邊的地區,最後定在了與重慶有千里之遙的世界屋脊上。他的目光漸漸迷離起來,依照國民政府與西藏噶廈[2]的協議,在沒有特殊原因的情況下,國民政府不得派兵進入西藏。但是當前的局勢不得不令他有所考慮,根據中統與軍統得到的情報,日本方面正積極與西藏那邊聯繫,聯繫的結果怎麼樣,沒有人知道。
重慶市磁器口古玩街,禮德齋古董店內廂房。
兩杯冒著熱氣的清茶,就放在苗君儒面前的茶几上,他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左手拿著一個黑色的小物件,右手拿著一個放大鏡,身體微微前傾,眼睛透過放大鏡仔細盯著那物件。他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
那物件長約十五厘米,寬約三厘米,厚度約一厘米,通體黝黑,入手很沉,上寬下窄,上部的外形與老式銅鑰匙有些相似,扁扁的,便於手拿。其下部為不規則的圓形,像極了大冷天屋簷上倒掛下來的冰稜,表面隱約有一條條細線,十分均衡,細線中間隱隱有亮光閃爍,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就這樣的東西,若是沾上點泥土隨意丟在地上,是很少有人彎腰去撿的。
坐在苗君儒對面的,是一個三十多歲,西裝革履,頭上戴著文明帽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康禮夫,其公開身份是重慶禮德公司的總經理。禮德公司下屬有多家公司工廠和珠寶古董店,生意都相當不錯。
站在康禮夫身後的那個年約七旬,穿著長衫大褂,戴著瓜皮帽的老頭子,姓劉,是禮德齋古董店的掌櫃,人稱劉大古董。
這劉大古董,在國內古董界,那是一位很有名氣的人物。他9歲到北京琉璃廠古藝齋做學徒,21歲出師,一生見過數不清的絕品古董。在古董界浸淫了這麼多年,對各類古董玉器字畫的鑒定能力,極少能有人與之匹敵。古董界流傳著一句行話:秦磚漢瓦,孰道真假,唐宋名家,都怕劉大。無論什麼東西,只要一到他的手裡,立馬就能辨出個真假來。任憑偽造者的本事有多麼的高超,都無法逃過他的火眼金睛。
康禮夫和劉大古董的神色顯得緊張而凝重,緊盯著苗君儒,連呼吸都似乎有些急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康禮夫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正要點煙,見苗君儒長長吁了一口氣,放下放大鏡,忙遞了一支煙過去,問道:「苗教授,看出來沒有?」
苗君儒並未回答康禮夫的話,而是直盯著劉大古董,緩緩說道:「劉掌櫃,您老在古董界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居然還有看不出來的東西?」
劉大古董一臉慚愧之色,連連拱手道:「苗教授,慚愧得很。老朽在行內混了幾十年,見過不少奇珍異寶,很少有走眼的時候,為此也頗受同行們的推崇。可這東西,我實在無法斷定。之前也請了幾個行內的高人來看過,都沒有辦法看出來。」
康禮夫說道:「如果連你苗教授都看不出來的話,這東西恐怕……」
苗君儒擺了擺手,正色道:「康先生,這東西對於你來說,或許是不祥之物。我不知道你是通過什麼途徑拿到這東西的,我勸你還是早早送回去。晚了,恐怕連你的命都保不住!」
聽了這話,康禮夫冷笑道:「苗教授,你這是在嚇我吧?我康禮夫活這麼大,還不知道那個『死』字是怎麼寫的呢!不要說是其他人,就是連老頭子,也要給我叔叔幾分面子!」
他的叔叔是國民政府的重要人物,深受蔣總裁的器重。在叔叔的庇護下,他的生意遍佈國內各大城市,鴉片、藥品、布匹、鋼材等緊俏物資無不涉足。除孔令俊的揚子公司外,沒有哪一家公司能夠與之匹敵。
「既然這樣,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苗君儒把那物件放在茶几上,起身說道:「告辭!」
他剛走到門口,就被兩個精壯的男子攔住。康禮夫嘿嘿一笑,說道:「苗教授,今天請你來的真正目的,可不是讓你看東西!」
苗君儒回身問道:「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康禮夫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說道:「既然你看出來了,我就不想再遮掩。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你跟我們去一趟。為了得到這東西,我已經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我是個生意人,付出了代價,總得有所回報,你說是吧?」
苗君儒冷笑道:「康先生,你相信傳說麼?」
「怎麼不信?」康禮夫站起來,指著對面藏物擱架上的一匹高約兩尺、造型扁平、顏色深邃的玉馬說道,「歷史上有很多傳說都是可信的。不說別的,就拿它來說,它可是商紂王的寵物。傳說它能化為真馬,夜行八百里,每年逢七月十四紂王自焚之時,仰天長嘶不已。它化為真馬我沒有見過,不過我聽過它的叫聲,和真馬一般無二。」
苗君儒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考古這麼多年,他深知很多古董物件上有一些奇特的現象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當下說道:「康先生,既然你相信那個傳說,為什麼不直接帶人過去尋找,而要拉上我呢?」
康禮夫說道:「有關苗教授的傳奇故事,我聽說過不少。我想,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夠幫我這個忙。我打聽過了,你在西藏那邊有過一次奇遇。有你在一起,我就放心很多。苗教授,我答應你,只要找到那地方,我們五五分成。就算找不到,我也給你十萬大洋,怎麼樣?」
站在旁邊的劉大古董一聽十萬大洋這個數字,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苗君儒淡淡地說道:「我只是個考古學者,不是探險家,我建議康先生還是去找別人吧。自日寇侵華以來,難民無數,餓殍遍野,國殤之痛大於天。那十萬大洋,還是用來救濟百姓,多做些善事為好,我苗君儒領受不起。」
康禮夫的臉色頓時一變,沉聲道:「苗教授,你的意思是堅決不去嘍?」
苗君儒說道:「我不會把我的時間花在無謂的地方!」
兩個精壯的男子掏出槍來,往前逼了一步。還不等他們再有什麼動作,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握在手裡的槍不知怎麼就到了苗君儒的手裡。當他們再次看清面前的情形時,嚇得連忙退到一邊。
苗君儒像玩小兒玩具一樣把玩著手裡的兩支槍,槍口朝著那兩個人來回晃動,他低聲說道:「我最討厭別人用槍指著我,更討厭別人逼我做事!」
劉大古董一見情況不妙,忙上前說道:「苗教授息怒!你是我請來的貴客,怎麼跟他們兩個人計較起來了!來來來,請坐,請坐!康先生也沒有別的意思,只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苗君儒把手裡的兩支槍丟在地上,對劉大古董說道:「劉掌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之前見過這個東西的人,恐怕都被滅了口。康先生那麼做,是不想這東西的秘密讓別人知道!」
劉大古董訕訕一笑,沒有說話。
就在幾天前,重慶市好幾個上了年紀的古董界元老級人物相繼暴病而亡。聯想到剛才劉大古董說過的話,就不難猜出,那幾個人死亡的幕後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