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那森指著來時的路說道:「就在前面不遠,我是聽到雪山天神發怒的聲音之後趕來的。當時除了她之外,還有兩三個漢人,我殺了那幾個漢人,把她救了下來!」
每當有雪山崩塌的事件發生,附近的藏民都會義不容辭地趕去救援,連頭人也不例外。從那森說的話裡,苗君儒最起碼知道當時在山谷裡確實發生了一場槍戰,是槍戰導致了雪崩。他問道:「谷口的那塊警示牌是什麼時候立在那裡的?」
「這我可不清楚!」那森說道,「不過,我幾天後又來到這裡,就看到谷口豎了一塊木牌!我告訴過你,從那之後有幾撥人進去,都沒有出來,就沒有人再敢進去了!」
谷內確實有不少骸骨,苗君儒也仔細看過,與另外的那些骸骨不同的是,找不到一點外傷的痕跡,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死的。可無論怎麼死,都是有原因的。
小玉走過來問道:「苗教授,你說哈桑大頭人是被自己人害死的?怎麼會呢?」
「證據就在我這個包裹裡!」苗君儒說道,「我想和你去一趟普蘭,見一見哈桑大頭人的大兒子達傑,也許能知道些什麼!」
小玉問道:「那森說這個山谷是死亡之谷,從那以後,所有進去的人都沒有出來,為什麼你進去後卻一點事都沒有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苗君儒說道。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空中傳來一聲鷹嘯。
那森聽到這聲音,仰頭也發出一聲長嘯。苗君儒仰頭朝空中望去,見一個黑點出現在視野中。那黑點迅速變大,近一看,才知是一隻鷹。這鷹比高原上最常見的禿鷹要小得多,但卻比鴿子大了多少。
那森伸出手,已經將那鷹抓在手中,並從鷹足上取下一支小管,丟開鷹後,從小管裡拿出一頁紙來。
在西藏,不要說奴隸,就是普通的平民,也沒有幾個人識字的。苗君儒見那森看完那紙條後,將紙條放入口中吃掉,便問道:「你接到了什麼指令?」
那森轉過身,說道:「殺了你!」
苗君儒問道:「我們一離開薩嘎,他們就知道了?」
那森點了點頭。
苗君儒見那森一步步逼上前,於是冷然道:「你確信你能殺得了我麼?」
「試一下就知道了!」那森說完,身體已如鷹一般地掠起,向苗君儒撲過去。
拉姆驚道:「不要呀……」
拉姆的話音未落,那森已經與苗君儒交上手了。
苗君儒退了兩步,避開那森的鋒芒,右手抓向那森的手腕,想要扣住對方的脈門。這一招他是從武當山一個道士那裡學來的,如果運用得當,一招便可制敵。無論什麼人,只要被扣住了脈門,通身的勁都使不出來。
他已經抓住了那森的手腕,食指成鉤朝脈門扣了下去,就在剎那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的手雖然搭在那森的手腕上,卻感覺到那森的手臂硬如鋼鐵,根本扣不下去。
他急忙放開手,又往後退了幾步,大聲道:「我早就聽說每個神鷹使者都有一種異術,你這身硬若鋼鐵的肌肉,恐怕在西藏找不出第二個。你當年被索班覺大頭人用鐵鏈困住手腳綁在石頭上,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能夠熬到第七天,所以你也不是普通人。」
「不錯!」那森說道,「我的手腳雖然不能動,但是頭還是可以動!一隻鷹的血,可以讓我維持七天。」
人在絕境中爆發出來的求生慾望是很強烈的,當那森被綁在石頭上狀若死人時,那些禿鷹下來啄食,偶爾有一隻被他用嘴巴咬到,就成為他的口中食了。
那森沒有再說話,繼續撲向苗君儒。苗君儒也知那森不同常人,所以他一交手就使出畢生所學,想以最快的速度將那森打倒。儘管他的武功高超,可拳腳打在那森的身上,竟如同打在鐵板上一般,僅僅將那森打退了幾步。可那森的身法並不慢,轉眼又逼了上來,十幾招過後,他已經險象環生,被那森的連番進攻逼到了山腳的巖壁下,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的一番爭鬥,耗去了他很大的氣力。在這高原之上,受低氣壓的影響,普通人連走路都費力,更別說像這樣的拚死爭鬥了。
就在那森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隔開苗君儒的抵擋,冷笑著抓向他頭頂的時候,一道人影從旁邊衝了過來,撞開了那森。
那屍王站在苗君儒的面前,憤怒地望著那森,他張開口,露出那一口尖利的獠牙,不斷吼叫著向那森示威。
苗君儒靠在巖壁上,有些欣慰地看著屍王,在這種緊急的時刻,想不到屍王會出手救他。他看著屍王的背影,有些驚奇地發現,屍王似乎比原來又長大了一些,看上去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了。
那森被屍王一撞,似乎已經知道屍王的厲害,不敢貿然進攻,而是繞著圈子尋找機會。
拉姆衝了過來,堵在屍王與那森之間,對那森問道:「為什麼?」
那森叫道:「你讓開,等我殺了苗教授,就馬上帶你離開這裡!」
拉姆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指著那森說道:「我不會讓你殺他的!」
那森往前逼了幾步,拉姆的手一抖,兩聲槍響,子彈射在那森面前的地上,激出了一些塵土。那森說道,「拉姆,如果我不殺他,我和你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
拉姆悲憤地看著那森,幽怨地說道:「你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那森了,你……你變了……」
那森說道:「我是變了,可是我對你的愛卻沒有變,我們的感情就如同雪山上的雪蓮花一樣純潔……」
「夠了!」拉姆大聲吼道,「你說你愛我,可是當我被德格大頭人的人抓走祭神的時候,你在哪裡?」
那森痛苦地說道:「我……神佛告訴我,你不會死的……」
他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
拉姆眼中淚水漣漣,聲音也變得沙啞:「你所說的神佛,就是苗教授說的那個邪魔,你和我爸啦一樣,都是邪魔的僕人,是雪山腳下的惡魔!」
那森連聲叫道:「我不是……我不是惡魔……不是……」
拉姆望著那森的樣子,幽幽地唱起了一首古老的藏族情歌:「……雪山上的天神呀,能否聽到我們的祈禱,美麗的格桑花,長在高山上,聖河的水呀,就像我哭泣時的眼淚,幸福的花朵,何時才能開放,心愛的人哪,你為什麼會令我傷心……」
歌聲幽怨而悲慼,令聽的人不禁動容。她的歌還沒有唱完,只見從谷口方向來了幾個用黑布蒙著面的人,每個人的手裡都提著盒子槍,一看到他們,槍聲頓時響起,子彈如雨般向苗君儒潑去。
這種德國造二十響的盒子槍,既可單發也可連發,在近距離內,一梭子全掃出去,威力可比美國的衝鋒鎗。唯一不足的是,容易失了準頭。
拉姆剛要轉身去保護苗君儒,猛地感覺到胸前一陣痛楚,低頭看時,見胸口冒出幾縷血花,她驚駭地望著苗君儒,臉上露出痛苦的樣子,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手一伸出,身體已經軟軟倒了下去。
那森縱身上前抱住拉姆,拉姆的口中噴血,喃喃道:「那森……你聽……我說……苗教授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嚥了氣。
那幾個人的目標是苗君儒,對沉浸在悲痛中的那森熟視無睹。看樣子他們是受過訓練的,相互交替著掩護前行。
苗君儒一見到那幾個人出現,就知道他們將對自己不利,好在他早有準備。拉姆替他擋了第一波子彈之後,他迅速閃身到一塊巨石後面,思索著應對之策。
那幾個人見屍王站在巨石前,其中的一個人見狀,將槍口瞄準屍王,射出了槍裡所有的子彈。屍王的身體被子彈打得連連後退,胸前出現了一個個的洞眼,如篩子一般,但是他並沒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