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古博士拿起一份資料,念道:「嗯,卓木強,藏族人。很好,我問你,你知道這次的行程會有多危險嗎?」
卓木強答:「知道。」
古博士道:「你們可是開路者,走在最前面的人,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你連死亡也不怕嗎?」
卓木強斬釘截鐵道:「怕!」
古博士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去?」
卓木強答:「為了信仰。」
古博士透過視頻,盯著卓木強看了許久,道:「很好,有自己的信仰,人生也就不會感到空虛寂寞了。方新我就不問了,你已經為你的犬類研究獻出了幾根指頭,還有七八次九死一生,也不在乎多這一次。咦?這位小姑娘,也是要參加這次科考的嗎?」
唐敏點點頭,古博士又問:「那麼,你是為什麼要參加這次行動呢?」
「為了愛情!」唐敏不假思索地答道。
古博士樂道:「呵呵,看見沒有,這位小姑娘的理由可比你們兩人的都要充分得多啊。嗯,好樣的,小丫頭,我精神上支持你。不過,這次科考活動的難度超出了以往所有的探險性科考,你們的危險係數甚至高於南極科考隊,所以,從你的身體素質和條件來看,你不適合參加這次科考行動。」
唐敏嘴一扁,道:「老爺爺重男輕女。」
這一聲「老爺爺」說得古博士眉開眼笑,連聲道:「呵呵,雖然我年紀是大了點,但思想還是新中國的思想嘛,還不至於有那種封建殘餘的想法吧。呵呵,老爺爺沒騙你,這次行動確實不適合你,我們要的,都是青壯年男丁,探險是種力氣活兒,沒體力是很危險的。」
唐敏急道:「我,我有力氣的。」她突然撒謊道,「我以前也常和我哥哥去探險。」
卓木強知道,唐敏的哥哥雖然是個探險的狂熱愛好者,但這個妹妹卻是老老實實在學校裡讀書,一天險都沒探過。但他心裡正矛盾著,也沒有點破,暗想:「如果實在不行,也只好算了,改天好好勸勸敏敏。」
古博士問道:「和你哥哥?你哥哥是誰?」
唐敏道:「我哥哥叫唐濤,他探過很多險的。」
「唐濤?!」古博士突然露出一個思索的表情,道,「經常上雜誌那個?嗯,那個小子,五年前我見過他一次,在野外生存和探險技巧方面我們曾做過交流。當時我就斷言,中國的探險家裡,他不算第一,也要排在第二的位置。你真的和你哥哥一起去探過險?」
唐敏撲閃著一雙大眼睛,一個勁兒地點頭。古博士喃喃道:「你哥哥是探險者中少有的奇才,只是私心太重了些,什麼東西都想據為己有,而有些東西卻是十分危險,真希望他不要在探險過程中出什麼問題才好。既然你說你和你哥哥一起探過險,就先留下來訓練兩天吧,看看情況再說。」唐敏向卓木強暗中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幸虧古博士不知道,她從沒陪她哥哥參加過探險,而且她哥哥已經躺在美國的醫院裡了。
古博士又道:「因為我身體不如以往,這次就不能親自來指導你們的野外生存訓練了,我委託我的一名學生來指導你們。她曾在西藏軍區做過教官,熟悉那裡的環境,對訓練方法也有她自己的一套,她此刻已經在飛往拉薩的途中,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到達那裡,希望你們能相處融洽,而我,就在海南遙控指揮嘍。呵呵。」
卓木強問道:「不知道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誰?」
古博士笑道:「哦,是一位行政長官,人家的公務繁忙,現在在北京開會,不過,他答應過,一定會擠出時間參加特訓的。我不便透露太多,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這次行動呢,加上我的學生在部隊一共抽調了三人,他們是行動的主力,而你們有四個人,超了一個。你們主要負責引路,關係明白了嗎?另外還有兩人也是幫助你們的,一人是我多年的助手,另一人是西藏宗教方面派出的代表,畢竟這是與藏族古教義有很大的關係的事情,相信他能從宗教方面帶給你們意想不到的引導。」
方新教授道:「哦,古博士說的助手,是艾力克嗎?」
古博士點頭,方新教授又道:「那我就放心了。」
卓木強低聲問道:「導師你認識他?」
方新教授道:「嗯,艾力克是熱情的新疆人,比我小十歲,你會喜歡他的。當年他是古博士從眾多年輕科考者中親自挑選培訓出來的佼佼者,當然,那是曾經的年輕人,現在他已經是能獨立承擔重大科考任務的負責人了。十年前我第五次進藏時曾與他有過合作,他的確是擁有非常豐富的科考探險經驗。」
古博士有些得意地道:「噢,是嗎?不過我的另一名學生,你一定不認識,那丫頭才是我的得意門生呢。好了,你們剛剛來,我這老頭兒就口羅裡口囉唆問了一大堆問題,想來你們也煩了,現在就去休息吧,先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和你們的隊友,說不定以後你們可是要相依為命的哦。」
方新教授道:「古博士,還有一個新情況……」
古博士打斷道:「好了,有什麼新情況你們等艾力克和競男來了再告訴他們吧,我也該吃藥了。他們會把你們的情況向我時時匯報的,再次祝你們訓練順利,早日完成這次科考任務。」
銀幕上的圖像消失了,三人走出多媒體室,等在外面的張立和岳陽都問道:「怎麼樣?博士問了你們些什麼古怪問題?」
卓木強淡淡地把情況說了些,看見巴桑和他哥哥拉巴遠遠站在一旁,便走了過去,拉巴給兩人做了簡短交代,他還要趕回家裡安頓那些朝拜者。卓木強伸出手道:「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
巴桑並不領情,只冷冷地道:「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幫你。」他看了他哥哥背影一眼,道,「是你們自己要去送死,我只是——引路而已。算是德仁老爺對我哥哥照顧的一種回報吧。」
巴桑高傲地凝視著遠方,這一群人中,只有他才是經歷過那段死亡旅程的人,他才知道那裡的可怕,當他帶著那標誌性的羅圈鬍鬚冷漠地看著天空時,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岳陽看著巴桑,淡問道:「那是什麼人?這麼驕傲?」
張立道:「是拉巴大叔的弟弟,聽說他曾去過我們要找的地方,但是後來受了刺激,部分記憶缺失了。我們這次行動,要靠他來引路呢。」岳陽皺起了眉頭。
特衛團為了他們這次特訓不受干擾,特意從訓練基地裡劃出一塊地方作為禁區,這裡離平常訓練的基地還有一段距離,遠遠就能聽見特衛團的士兵操練的聲音,但在茫茫深山中,卻看不見一個人影。卓木強一行人一直等到午飯後,那個古博士所說的訓練者才姍姍而來。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高有一米七左右,一頭深褐色的鬈發,一張和藹的國字臉上卻如繃了一層牛皮,早已被各種惡劣的氣候磨礪得如砂紙一般,年紀看起來比五十歲更加滄桑一些,但和方新教授一樣,兩道劍眉下有一雙睿智的眼睛;而那名女子,看起來不過就二三十歲,有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俏眉下那雙凌厲的眼睛帶著幾許冰冷,長髮就飄散地鋪在肩上任風亂拂,隨風飄揚的薄暖風衣襯著身形,真可謂是英姿颯爽。
方新教授看見艾力克,就微笑著迎了上去,兩人遠遠地打著招呼,而張立和岳陽一看見那女士,都瞪大了雙眼,兩人幾乎同時喊道:「鐵觀音!」「石娘子!」然後兩人又同時看著對方驚恐地問道,「你認識她?」接著兩人幾乎又是同時頹喪答道,「當然啦,是我們教官嘛。」
唐敏語氣中有些許不滿:「這個女的怎麼這麼年輕?」
卓木強驚訝道:「她是你們的教官?」
岳陽帶著幾分懼怕答道:「嗯,她,她曾教我們偵緝方法。」
張立說話的聲音都變小了,說道:「她,她教我們特技格鬥的,很可怕。」
岳陽道:「知道我們那裡的說法嗎?這個女人冷若冰霜,她有著鋼鐵手腕和毒蠍心腸,對待士兵就像對待敵人一樣,接受她的訓練簡直就是在接受刑罰。」
張立低聲道:「你們那裡還算好的了,她在西藏軍區的各個部隊都做過教官,提起她誰不是談虎色變,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大聲了。不知道你們那裡聽說過沒有,這個女人是個獨身主義者,她根本就不把男人放在眼裡。」
岳陽小聲道:「哦,這個我倒是沒聽說過,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張立把聲音壓得更低地道:「聽她的名字就知道了,呂競男,競爭的競,男人的男。那還不是要和男人一爭高下的意思。」
兩人越說越小聲,就像兩個接頭的地下工作者,說到後來,卓木強和唐敏豎起耳朵也聽不見了。唐敏大聲質問道:「哪有那麼凶殘,怎麼看年紀也不是很大吧!」
「噓!」張立和岳陽遠遠偷望呂競男一眼,張立道,「別說那麼大聲,她耳朵很靈的。」
岳陽道:「那個女人,駐顏有方,你別看她這麼年輕,其實三十好幾,是快四十的人了。」
卓木強釋然道:「原來是個獨身的老女人,或許她性格有些怪戾和脾氣有些暴躁,但一定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可怕。我只看到她臉上的淡淡愁顏,只不過是一朵即將凋零的花,在殘風中苦苦等待那個摘花的人罷了。」唐敏鼓起了腮幫,狠狠剜了卓木強一眼。
張立和岳陽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卓木強,那表情分明在說:「你這樣想的話,你就完了,你無可救藥了。」巴桑遠遠地在一旁冷眼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