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督促的問幫手在哪呢?似乎前幾天他就嚷嚷過這事,可過了兩天他咋又隻字不提了?
劉千手說這麼辦吧,讓我下樓去車裡等他,他跟副局長打個招呼,看看今天能不能就讓幫手過來。
我立刻下了樓,我發現劉千手有個小毛病,有時候說話說不全,樓下停著一堆車,他也沒說去哪個車裡等他。
我就隨便挑了一輛鑽進去。我掐著時間呢,足足過了半個多鐘頭,劉千手才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我怕他沒看到我,還特意摁了一下車笛,可我這麼一摁糟糕了,劉千手氣的罵罵咧咧往我這走,還想強行把我拽出車去。
我心說這又咋了,我也沒惹啥禍啊?但劉千手把我拽出去後,指著一輛私家捷達說,「我讓你坐這車裡等著,你跑警車裡蹲著幹啥?」
我瞅著捷達愣住了,雖然咱不是專業玩車的,可也能看出來,這捷達是個二手貨,尤其破破爛爛的我都覺得它都快報廢了。
我不相信的反問一句,「劉頭兒,咱們警局是不是窮瘋了?弄這輛車去接援手?」
劉千手不耐煩的擺擺手,那意思讓我別多問,而且更怪的事還在後面,他說他自己開一輛警車在面前跑,我開這輛捷達在後面跟著。
說實話,他也就是我領導,不然我保準踹他一腳,我心說憑什麼?你開警車舒舒服服的,我卻要開著一輛破不溜丟的捷達滿街轉悠。
但命令就是命令,我硬著頭皮執行下去。沒多久,我和劉千手分別開著兩輛車離開了警局大院。
這兩輛車上安了對講機,我和劉千手無聊的時候就拿這個聊天。
剛開始純屬瞎聊,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漸漸地我倆開到郊區了,這讓我意識到不對勁。
我問他,「劉頭兒,咱們到底去哪?我都跟你出來了,你就露個底吧。」
其實我耍了滑頭,問的隱晦些,只要他告訴我去哪,我就能順帶著猜測下援手的身份。
劉千手這次沒瞞著我,說我們要去北山監獄。
北山監獄可太有名了,是當地一所關押重刑犯的地方,那裡面最輕的都是有期徒刑七八年以上的。
我腦袋裡沒轉悠明白,還點點頭拿出一副懂了的樣子說,「原來咱們的援手是名獄警。」
我一直沒接觸過獄警,但他們專門管犯人的,身手不錯的肯定大有人在。沒想到的是,劉千手把我否的一塌糊塗,甚至又說了一句讓我吃驚的話出來。
「李峰,咱們的援手不是獄警,而是北山監獄裡的第一號獄霸。」
這消息太勁爆了,我聽完幾乎條件反射的一腳踩下剎車,也虧得現在是郊區,我車後面空空蕩蕩的,不然在市區突然來一手急剎,很容易造成追尾。
劉千手從後視鏡看到我這邊的反應,不滿的說一句,「你幹什麼?好好開車。」
我想好好開車,但現在思緒很亂,在我印象裡,監獄犯可都不是啥好東西,尤其我們要找的還是個獄霸,他入獄前不得多兇惡呢。
我不斷安慰自己說,或許情況沒我想的那麼糟。劉千手也真神了,他竟能猜出我的心思,多強調一句,「再告訴你一件事吧,那個獄霸背的人命不少,他前前後後一共殺了三個人。」
我右腿一直哆嗦著,總想不自覺的又踩剎車。我真不知道劉千手咋想的,為了對付一個縱慾殺手,他竟然申請特權把一個殺了三個人的獄霸放了出來。
用老話怎麼說來著?他這不純屬引虎驅狼麼?
第十一章地牢
我以前讀武俠小說時,記得有個殺人名醫,救一人就必須要殺一人,要我說這醫生的心可夠黑的。現在一看,劉千手的心也不咋乾淨,為了對付一個縱慾殺手,竟要把一個有著罪惡人脖子上的枷鎖給去除。
不管站在工作角度還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是真忍不住了,衝著對講機嘰裡咕嚕的說起來,想用各種道理勸劉千手放棄找獄霸這個念頭,現在我倆掉頭回去還來得及。
我也是心裡有牴觸的思想,車越開越慢,最後都只掛著一檔往前滑著走。
劉千手本來沒吱聲,默默聽我說著,但他發現我的車速跟蝸牛爬沒啥區別後,這爺們急眼了,跟我吼了一句,「李峰,你什麼都別說了,聽我講講那獄霸的事你再發表看法。」
我還真不服他這勁,心說你講講就講講,我不信了,他殺三個人難道有理了不成?
劉千手這就說起獄霸的事來。
獄霸本名叫杜興,跟劉千手是一個部隊的戰友,只是劉千手後來去了警局,他卻留在了部隊當了一個校槍員,當時還有一個外號,叫槍狼。
不得不說,當我聽到校槍員時,心裡抖了一下,一般人對校槍員不熟悉,但我知道這工作有多牛,說白了,部隊的新槍都要經過校槍員的手,他們通過射擊來評估新槍的準度甚至槍械的質量,毫不誇大的說,校槍員個個都是神槍手,也都是准狙擊手。杜興能有槍狼的外號,他的槍技弄不好都得到王牌狙擊手的境界。
拋開杜興殺人的事不說,就憑他以前的身份,我對這小子的印象大大改觀,還趁空插了一嘴,「頭兒啊,杜興工作這麼好,後來為何還殺人呢?」
我這麼一問就跟一根針似的刺在劉千手心窩上,他開的警車突然停了下來。看得出來,他現在心境有些糾結。
我把車也停了,我倆就一前一後停在荒郊,我不著急,點了根煙等著劉千手緩過神後跟我述說。
可直到我把這根煙吸完,劉千手都沒反應,我心說劉千手你行啊,合著自己玩回憶,把我晾這不管了是不。
我故意湊到對講機那,使勁咳嗽兩聲,算是提醒。
劉千手開口了,但他嘴巴真毒,先損了我一句,「李峰,你病得不輕,以後出門記得吃藥。」
隨後他說了杜興那段痛苦經歷。
杜興觀念有點老傳統,非得要兒子給傳宗接代,可他老婆卻生了個女兒,他又鼓弄他老婆懷了第二胎,而且做完B超,這一胎真是個帶把兒的。當時杜興高興的不行了,在部隊裡吃個飯都能樂出聲來,只是他家是農村的,管得嚴,地方計生委不同意,趁著他回部隊期間,帶著他老婆做了人流。
沒想到做人流出了岔子,大的小的都沒了,杜興一下從幸福的天堂摔到地獄裡,他是個軍人,熱血、性子也直,知道消息的當天就從部隊裡偷跑出來,帶著一段繩子,一夜之間把計生委那三個人先後勒死在家中。
劉千手講這段故事時,時不時的歎氣,我聽完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心裡堵得慌。
從法律的層面說,杜興手段極其殘忍,是個不折不扣的儈子手,但從人情角度上說,我還真認為杜興情有可原,試想一下,只要是個爺們,他老婆孩子被人禍害死了,他要不抓狂不暴走才怪呢。
看我老半天不說話,劉千手主動開口,「杜興以前立過很多軍功,犯下命案後還主動去自首,考慮到這兩個層面,法院給他判了無期徒刑,在北山監獄熬到死,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還覺得他是個惡人麼?」
我呵呵呵笑了,也老實的回答,「劉頭兒,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但我覺得咱們停這半天了,一會開快點吧。」
杜興的話題就放這了,我倆一同起車,加速往北山監獄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