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哄得一聲悶響,炸藥炸了,不過威力沒多大,整個走廊連抖都沒抖,只是那門被炸出來的氣流衝擊了一下,光噹一聲。
杜興真是一點都不怕,撇完了炸藥他跟沒事人似的,還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走,咱們進去。」
他視力可真好,在這種幾乎黑暗的環境下,仍大步往下邁,我本來看不清這台階,但被他拽著,稀里糊塗的跟了下去,也說我運氣好,沒踩錯了。
他一腳踢開賭場的門,大吼著都別動,又雙手拽著炸彈內褲的拉環,幾步竄了進去。我也學著他,跟在他後面,進去後還四下看了看。
這場子裡人不少,估計有二十來號吧,有一半沒拿武器,一看就是正經的賭徒,被杜興一吼,都嚇得蹲在地上。
剩下那十來號人,看架勢都是煞哥的手下,或者說他們是賭場的工作人員。他們有拿匕首的,也有拿槍的。
先說那些拿匕首的,雖然不服我倆,不過表情出賣了他們,他們就是強撐著,打心裡都害怕。
還有四個拿槍的,都是老式的左輪手槍,他們都瞄準著我倆,一時間有些僵局。
杜興剛才撇進來的炸藥並沒造成人員傷亡,但也讓幾個人掛了彩,其中就有一個拿槍的,他腦門上破了一個大口子,血嘩嘩往外流,連眉毛都沒擋住,流到眼睛裡去了。
我看他那眼睛被血弄得通紅,心裡有些不自在,也稍微有點同情他,不過這時候講同情沒用,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放下武器,這事還有商量。」
我沒敢說放下武器不然死路一條這類的話,人都有這種心理,真要把他們逼到死路了,他們會臨死前不要命的反撲的。只要再給他們一點希望,控制場面的事就有餘地了。
我這話讓另外三個拿槍的都動心了,他們也不想死,礙於我和杜興身上的內褲炸彈,他們很默契的把槍放下來。
但這受傷的男子不行,或許被血刺激的,他整個人精神狀態不怎麼好,看著我都有些哆嗦了,還自言自語的說,「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我心說不好,他要在這麼混亂下去,保準出事,而且也真被我這烏鴉嘴說中了,他那槍慢慢往下落,正指到我內褲上。
只要他手指頭一動一扣扳機,保準能讓我這內褲爆炸,這後果不堪設想,我們這些人全得玩完。
我冷不丁不知道咋「安慰」他好了,尤其被他這麼一弄,我剛造起來的氣勢也沒了,我對他連連擺手,說哥們你冷靜。
可我這麼說沒用,他還傻笑上了,大有死前解脫的架勢。
我腦門冒汗了,其他人也被這犯傻的男子弄愣住了。可就在他即將要扣扳機的時候,砰的傳來一聲槍響。
這槍打得真準,正中這男子眉心,他都沒來得及哼一聲,腿一軟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我還納悶呢,杜興剛才耍了一個小動作,對著褲兜摁了一下,他是讓報警器發出信號了,可這才多久?連一分鐘都沒到,劉千手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趕過來了,那剛才那一槍誰打的?
我順著槍聲望了過去,發現原本看似是一堵牆的地方,現在被打開了,這竟是一個暗門,一個老人舉著槍在那站著。
其實我不知道叫他為老人恰不恰當,他一頭白髮一臉皺紋,但身子骨卻不老態,尤其赤裸的胳膊上還全是肌肉,左耳帶著一個墜子。
看他槍法這麼準,配合著體型與外貌,我能猜出來這是煞哥,按說煞哥也就四五十歲的年紀,沒想到卻顯得這麼老,尤其他這臉褶子,都看不出他年輕時的樣子了。
他很冷靜,邁大步從牆裡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還跟出來兩個中年男子,也都帶著耳墜子。這麼一看,我和杜興趕上運氣了,這三兄弟全在場。
另外那兩個兄弟明顯不是成大事的人,他們有些驚慌,而煞哥呢,一直走到杜興身邊,先望了望那死去的男子,罵了句真沒用後,又突然舉槍,直接頂在杜興的內褲上。
他先開口說,「警察吧?行啊,能混到我老窩裡來。」
我發現他氣場好大,壓得我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杜興倒是沒被影響,也冷眼盯著煞哥,不管那頂著他褲襠的槍,還特意往前邁了一小步強調,「馬上有特警衝進來,你或許不怕死,但你就不考慮下你的這些兄弟麼?他們被抓了,也就蹲幾年牢子,還不至於挨槍子。」
這話很有威力,那些煞哥的小弟都互相看了看。可煞哥罪大,根本不買杜興這話的賬,他哼了一聲又說,「特警算什麼?老子這輩子什麼人沒見過?這次被逮住,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我不在乎多找幾個人墊背,咱們就這麼耗著,我等那些特警衝進來的,到時我再開槍,讓你們全跟我一起到閻王那兒報道去。」
我發現煞哥這人不簡單,他這一番話也實打實戳在我倆的軟肋上,他真要這麼幹,我們警方今晚的犧牲就太大了,甚至弄不好,我們二探組會就此除名了。
杜興聽得連連皺眉,他倆一個槍狼一個槍煞,都算是頂尖級高手,雖然沒在槍法上過招,但現在在拼膽色。
其實煞哥沒那麼絕望,他就是藉著這話給自己多爭取逃命的籌碼,他又四下看了看,指著一個賭桌說,「我喜歡賭,是個地道的賭徒,既然今晚在賭場裡衝撞了,那咱們就賭一把如何?」
我算服了這爺們,都這時候了,他竟然還有賭的心裡。杜興倒是對這說法感興趣,他問怎麼個賭法?
煞哥說,「咱倆一個一個骰子,投出來賭大小,我贏了,你別攔著,讓我們這些人撤退,要是我輸了,我們這些人任由警方抓回去,絕不反抗!」
我聽煞哥這話怪怪的,總覺得我們是警察,他們是匪徒,這警匪間的鬥爭最後靠賭骰子決定輸贏?太兒戲了吧?
但杜興原本不是警察出身,在監獄待了那幾年也算是道上混過的,還真就講究這個。他冷笑幾聲,竟然點頭同意了。
煞哥又看了看我,那意思問我什麼看法。
我發現煞哥眼光好毒,他一定看出來了杜興是半路出家的警察,所以這話先跟杜興說了,徵得杜興同意後再來給我施壓。
我對眼前的局面也沒什麼好辦法,一時間猶豫上了,杜興回頭看我一眼,他還使個眼色,大有讓我相信他的意思。
我知道,我們現在的時間不多,要是等劉千手他們過來了,我們還在這僵持著,煞哥看到特警後很可能會死心,甚至就此來個同歸於盡。
我不得以之下也點頭了,同意我們雙方玩骰子賭輸贏。其實從我們的角度出發,這次賭輸贏反倒對我們有利,不管輸贏如何,我倆的命是保住了,關鍵是是任務能不能完成罷了。
煞哥帶著杜興,一起走到一個桌子旁,他先拿起兩個骰子來,捧在手裡讓杜興挑。
我一直以為杜興不會玩這個呢,沒想到他竟然很精通,他挨個骰子摸了摸,說了一句,「這都是灌了水銀的牛骨骰子。想投出六點來還不容易麼?」
隨後他露了一手,撿起一個骰子對著桌面一投,還真就是六點。
我突然信了一句話,開賭場想贏錢,不做假還真不行。煞哥也知道了杜興玩骰子的厲害,不過他突然笑了,跟杜興說,「做過手腳的骰子,想投六點當然容易了,但這次我跟你賭的是,誰投出的點數小。」
我之前瞭解過投骰子作假的原理,水銀封在骰子一點的那個面上,等於這一面重,投出時,這面會壓在下面,這符合重力學原理嘛,可按煞哥說的,要是比誰投的小,對這種灌水銀的骰子來說,真就不容易了。
我發現煞哥是純賭徒,投骰子的技術都如火純情了,他拿起骰子,在手裡轉了幾圈,喊了一聲開後,真就投出一個一點來。
這可是最小的點數了,換句話說,杜興再厲害也只能跟他持平,但對這種灌水銀的骰子,杜興能投出一點的機會很渺茫。
煞哥看杜興沉著臉不說話,得意的笑了一聲,說句後會有期後,就招呼他那些小弟離開。
我不想這麼放他們走,但之前我們都答應他們了,一方面理虧,另一方面,我們也沒借口留住他們啥了。
我暗暗著急時,杜興卻喊了一聲慢著。
《黑色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