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杜興根本沒理我,甚至眼睛都一動不動的,只是盯著村口看,但他眼角掛的幾滴淚讓我知道,他心裡不得跟刀絞一樣的痛啊?
我這煙吸的快,等歇過乏後就急忙起車,往市裡趕,我這麼打算的,用最快的速度趕回警局,到時真出啥岔子了,我們也方便找人,至少醫院和心理醫生都有,總比窩在這個村裡強。
估摸又開了一刻鐘,突然間,杜興吼了一嗓子,他終於爆發了。
他這嗓子衝擊力太大了,我也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手啊,尤其車窗都關著的,我被震得耳朵嗡嗡直響,方向盤還被我亂擰一下,也虧得車速不快,不然我倆真容易出車禍。
杜興吼完又掄起拳頭,對著擋風玻璃砰砰打上了,嘴裡連連喊,「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
這車擋風玻璃都是防彈的,特別結實,他拳頭勁是不小,但還打不碎這玻璃,反倒打了幾拳後,玻璃上留下一堆血跡。他拳頭打破了。
我急忙踩剎車,打著雙閃把車停到路邊。我是想停下車跟杜興好好說道說道,但車剛一停,杜興開了車門就下去了,對著路邊小樹林跑去。
我也不知道他要幹啥啊,只好也下車追他。我是為了杜興啥都顧不上了,車都沒來得及鎖。
我倆一前一後跑出去少說一里地,最後杜興累了,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抬頭仰望著天空。
今兒天氣也操蛋,是陰天,他這麼看著,無疑讓他心裡更加沉重。
我也不管自己說話傷不傷人了,蹲在他旁邊直言,「杜興!我跟你說,你現在都變了這麼多了,一切都過去了,有我和劉頭兒給你當哥們兒,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你要再退一步的話,又走老路了,還會永遠被那段痛苦支配者,不要這樣,一定要有新的開始才行。」
可從昨天開始,這類似的話我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他能聽才怪呢。杜興眼珠子都紅了,我沒法子,又想到一個人。
我急忙拿手機給劉千手撥電話,接通後我簡要把事情說一遍,讓劉頭兒無論無何想法子把杜興勸好了,哪怕安穩這一路也行呢。
劉千手痛快的應了下來,還讓杜興接電話,可杜興雙手無力的下垂著,根本接不了電話。我只好湊到杜興身邊,把電話貼在他耳朵上了。
我沒聽劉千手說的啥,反正又過了一支煙的時間吧,杜興慢慢閉上了眼睛,他竟然詭笑一下。
我心說這啥意思,難道劉千手會唸咒?讓杜興中邪了?
我正納悶呢,杜興又再次睜開眼睛,我發現他眼睛一閉一睜,竟然判若兩人,他顯得冷靜多了,還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往樹林外面走。
我想知道劉千手到底耍啥花樣了,急忙把電話接回來,想問問,但可氣的是,劉千手早把電話掛了。
我沒法子,又轉身跟著杜興,我倆慢慢悠悠的回到車上。
這次還是我當司機,我怕杜興半路還耍性子,就沒敢開太快。等我倆回到市裡時,都是晚上了。
劉千手一直沒走,在警局等我倆回去,尤其他還特意在一樓晃悠,看到我們車開到後院,他就主動走出來,對我擺手說,「李峰,你下車回家吧,我跟槍狼好好談談心。」
我心說劉頭兒你也忒不夠意思了,這談心的事咋不加我一個呢。
看的出來,劉千手態度很堅決,我根本接不上話。我和劉千手互換地方,他又帶著杜興把車開走了。
我一合計,這一天我是啥也沒幹,就忙活杜興這點事了,而且到最後還沒忙活明白,被劉千手插了一腳。
我覺得劉千手跟杜興間肯定有啥秘密,不方便跟我說,我也懶著較真,這一天下來我也挺累,我也沒進警局,出了後院打個車回家了。
我買了盒飯對付一口,又洗個熱水澡,去除倦意後,我躺在床上尋思起來。
我在想後續的事怎麼辦,雖然時宗潔承諾過了,今兒白天的事他不再追究了,但誰知道事後他會不會翻臉,杜興現在是個警員,他這麼莽撞的打了人,別人要投訴的話,一投一個準兒。
我心說等明天一早我就跟劉千手商量下,看咋能讓時宗潔老實一些,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另外我也問問劉千手咋樣能讓杜興把這坎邁過去。
正當我還瞎琢磨時,我手機響了,久違的無來顯電話又出現了。
第五章渾水
這電話不用說,肯定是第四人打來的。算起來他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這次來電,一定有要緊事。
我急忙拒接又上qq等起來,很快第四人的頭像亮了。但他給我發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一個「唉」字。這代表歎氣。
我心說他唉個什麼勁啊?最近有煩惱的又不是他。我也沒細品,直接回復他,「有啥指示?」
可他老半天不說話,這夠憋人的。我心裡難受,被那股好奇心頂的覺得有股氣來回亂竄。我是真不客氣了,又問了句,「侯醫生,你倒是說啊!」
我覺得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可以公開了,也沒必要玩什麼神秘了。甚至他要再不說話,我想直接找他診所電話打過去得了。
但他接下來一句話讓我驚得從床上直接蹦到地上。他說,「逗比,人難得糊塗的。」
逗比倆字很刺激我的眼球,這說話語氣絕不是侯國雄的。而且能這麼叫我的只有一個人,小鶯。
我凌亂了,腦袋裡瞬間一片空白。她這話雖然含含糊糊的,但一定是在告誡我,不要太在乎杜興的事,也不要管劉千手跟杜興說了什麼。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抱著這種理念:該我知道的我知道,不該我知道的,絕不多問。畢竟有句老話叫好奇害死貓。我是這麼理解的,貓有九條命,上來好奇心都不夠死的,我這才一條命,要是啥事都想瞭解,萬一不小心進了什麼局,豈不是英年早逝了?
可這種想法也有個底線。杜興是我鐵哥們,他攤上事了,我真是忍不住想幫忙,也就多想瞭解一些這背後的謎團。尤其聽時宗潔說的,我能得出這麼個結論,杜興妻子的死,絕對不簡單。
或許是我這次破壞了這個原則,第四人才忍不住跟我提醒一句,讓我及時懸崖勒馬吧。
我姑且先不想這提醒到底是好是壞,我又琢磨起第四人的身份。本來這一塊我都想明白了,但現在一看,我反倒更加糊塗了。
第四人到底是誰?小鶯?還是侯國雄?他倆身上都有疑點,說第四人是他倆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有依據。
我絞盡腦汁的想著,甚至失神下又無力的坐到床上。我沒留意過了多久,最後我想的腦仁生疼,得出了一個唯一能合理解釋又比較離奇的猜測。
這所謂的第四人不是一個人,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是侯國雄,小的是小鶯。
小鶯是警局法醫,她對我們的行動都有所瞭解,而侯國雄是原部隊的政委,退役後當個心理醫生,平時空閒時間大把的,一定是憑著他的專業本事把烏州市局面摸得透透的,包括哪些人是准犯罪群體,哪些人偷偷幹什麼壞事等等的。這麼一來,這倆人一合作,把消息共享,往往會得出一些看似未卜先知的結論來。
只是既然他倆都把犯罪群體摸著這麼透了,為何不提前下手抓人?反倒不嫌麻煩的給我做些提示呢?另外也有些懸案,像江凜城、大小錘王的死,一定都是他倆做的。他們既然不提前抓人,又為何事後下手?把這些人弄成意外死亡呢?
而且再往深了說,我跟小鶯可算處上對象了。她要是第四人的話,這忒可怕了。想想看,我倆要是結婚在一起住了,大半夜我醒來一看,自己老婆沒了,等沒多久,她又外面回來了,我問她幹嘛去了?她很輕鬆的回答一句,「沒事,出去殺個人。」那我不得被她這舉動弄瘋了?
我有種鑽進死胡同的感覺,尤其等明天面對小鶯時,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態,又或者做出什麼怪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