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一個走親戚的外地人對此嘖嘖稱奇,他說:「太漂亮了!」
親戚說:「你不知道。」
外地人問:「不知道什麼?」
親戚指指左邊的那幢樓說:「樓裡鬧鬼!」
1992年,常常有蛇從樓道裡爬出來,當時這裡住著一個販蛇的人。
1994年,如果有人在深夜路過,會聽到樓裡傳來咳嗽聲以及嬰兒的哭聲還有噓噓的聲音,那是刺蝟、貓、穿山甲發出來的,這些也是用來販賣的,華城人喜歡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樓道很窄很黑,即使在白天,給人的感覺也是陰森恐怖的,居住在這裡的大多是外地來的出租戶。1998年,有兩個人租了六樓東邊的房子,但是細心的鄰居只看到了其中一個人,另一個人自從進了房子後就沒走出來過。
只過了半個月,那個人就退房了,又搬進來兩個男學生。
搬進來的當天夜裡,很黑,周圍都很安靜,一個學生做噩夢,醒了,睜開眼看見在離床不遠的椅子上坐了一個黑影,仔細看竟然是個人。他嚇壞了,急忙起身打開燈,黑影不見了。另一個學生也醒了,揉揉眼睛問幹嗎不睡覺,學生就說看見了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另一個學生罵他神經病,哪有什麼人,連個鬼影都沒有。這個學生也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於是關了燈繼續睡。然而他睡不著,閉上眼睛老是想著那個黑影,最後實在忍不住睜開眼睛往那椅子上望了一眼,那黑影又坐在了那裡,似乎還在動。他壯了壯膽,坐起來看,終於看清了,離自己不遠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但是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能分辨出是個男的。這時候他覺得自己頭皮發麻,直覺告訴他,這個黑影不是人,應該是鬼!他大力地推醒同伴,同伴十分生氣,準備破口大罵,但是看到他那張因驚恐而扭曲的臉的時候,同伴也意識到了什麼,拉亮燈之後椅子上的人影就不見了。
第二天,他們找到房東,告訴他房子不租了。
學生走後,又搬進來一個菜販子,菜販子在夜裡也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廚房的水龍頭常常自動打開,房頂上有時會聽到異樣的響聲,就像玻璃球落在地面上的聲音。有一天他在睡夢中,感覺從床下伸出一隻冷冰冰的手,摸他的臉。他不堪忍受,只好退房。這一系列奇怪的事,使房東報了警。
警察不相信這些邪乎的事,房東幾次三番要求調查,要不他的房子就沒法出租了,警察只好去那房間查看。他們用魯米諾螢光顯色,發現在黑暗中,地面的血點像銀河一樣散開著,青白色的血跡一覽無餘,很明顯,這間房子裡發生過兇殺案。
房間裡有一股臭味,因為當時是冬天,臭味並不是很濃。一個警察覺得是床底下的那雙鞋發出的味道,但是那鞋是一雙新鞋,警察意識到了什麼,馬上決定把床翻過來看看。
床一翻過來——赫然發現一具男性屍體,被綁在了床底!
孫明少把屍體藏在沙發裡,楊合滔把屍體凍在冰箱裡,朱玉把屍體砌在牆壁裡,宮潤焙把屍體埋在糞坑裡。有些藏屍方式並不高明,綁在床底的那具屍體經過警方調查確認了身份,他是一個被通緝的逃犯,1995年任河北邯鄲某銀行金庫管理員,與另一位管理員竊款外逃,而後發生矛盾被同夥殺害。
過了一年,大家已經淡忘了這件事,有一對做生意的夫婦,帶著兩個孩子,住進了這裡。
一個女孩16歲,一個男孩只有3歲。這對夫婦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去販賣蔬菜,後來賣水果,一年下來,也發了點小財。女孩在一家包子店打工,很少回家。那個男孩,不愛說話,樣子有些呆傻,尤其是他的臉非常蒼白,還泛著青灰色,就像是死人的臉。
有一段時間,夫婦二人一連幾天都沒有出門,平時這兩口子都是早出晚歸,這使鄰居感到非常奇怪。
對面樓上住著一個高二的學生,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用高倍望遠鏡偷窺附近的樓層,在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晚,他看到一個毛骨悚然的畫面:對面樓上一個男人吊死在房間裡,一個小男孩抓著他的腿往牆上撞。
警察使用切割機打開防盜門,一股熏人的臭味撲鼻而來,夫婦二人死在房間裡,現場慘不忍睹。女人是被斧子砍死的,牆壁上濺滿了血,屍體橫躺在地板上。男人吊死在窗前,身體已經腐爛,密密麻麻爬著蛆,甚至在嘴裡、眼睛裡、耳朵裡,也有蛆爬進爬出。警方很快查明,男人殺了妻子,然後自殺,然而殺人動機卻始終沒有調查清楚。使警方感到恐怖的並不是兇殺現場,而是那個孩子,那個3歲的孩子,以為爸爸媽媽睡著了,就在他們的屍體身邊,吃些小餅乾,喝涼水,自己和玩具玩,和死去的爸爸媽媽說話,大哭,哭得嗓子啞了,孩子就這樣生活了三天。
孩子的天真無邪與兇殺現場的殘忍血腥形成恐怖的對比,這個孩子怎麼能理解周圍的一切,他如何面對這巨大的永遠的陰影,他會怎樣面對這個悲劇,將來又如何接受?
從那天開始,孩子就不說話了,在外人面前成為了一個啞巴。姐姐把他送到了全托幼兒園,週末接他回來,只有在姐姐面前,他才會簡單地交談幾句。
因為六樓東戶發生過兩起聳人聽聞的兇殺案,所以西戶一直沒有人敢來出租。2000年10月20日,對面樓上那個喜歡偷窺的學生用望遠鏡看到,有四個人搬進了六樓西戶,其中一個人有兩個頭,後來學生仔細觀察到那個「頭」只是個大瘤子。
這四個人是:三文錢、寒少爺、高飛、畫龍。
畫龍:「這地方安全嗎?」
三文錢:「對門剛死過人,一個男的把一個女的砍死了,用斧子,男的上吊了。」
高飛:「渾身都是蛆。」
寒少爺:「聽說,警察出來後都蹲在樓道裡,哇哇地吐。」
寒少爺:「樓下的幾個出租戶都搬走了。」
三文錢:「這幢破樓是空的,對門的鄰居就剩下個女孩,星期六才會回來。」
畫龍:「大怪怎樣了?」
三文錢:「還在醫院,他的臉沒有那麼大了。」
畫龍:「萬一鄒光龍去找麻煩呢?」
高飛:「炮子的那三個小兄弟在那兒看著呢。」
三文錢:「讓他們回東北吧。」
畫龍:「炮子是誰?」
三文錢:「你問得太多了。」
高飛:「今天告訴你,明天你可能就沒命。」
畫龍:「還有個問題,你咋叫這名?」
三文錢從兜裡拿出幾個硬幣,把它們依次拋向天空,兩手交替,再接住硬幣。
三文錢:「我以前扔刀子和火把,那時我們有一個馬戲團。」
高飛:「山爺也是。」
三文錢:「山牙是馴獸的,耍猴的,三條腿的雞,五條腿的羊,都歸他管。」
三文錢:「他有一條假腿,有一次下雨,他的假腿上長出了蘑菇。」
三文錢:「他還訓過一隻松鼠,後來,那松鼠上吊了。」
畫龍:「松鼠也會上吊?」
三文錢:「吊死在兩根樹杈上。」
高飛:「說到這裡,我倒是想問問你。」
畫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