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單純論虛影的清晰程度,這個截教仙人留下的虛影無疑比達摩祖師要清晰很多,但是也不能就此判斷他的仙位比佛家的達摩祖師果位要高,因為達摩祖師面壁九年,而這個道人留下的虛影是個老道形象,這就表明他有可能在這裡清修了數十年,自然不能與面壁九年的達摩留下的虛影相比較,不過卻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在頓悟大道的時候已經七十多歲了,這個年齡與姜子牙的年齡是相仿的。
「今天晚上就睡在這裡。」左登峰沖那老道的虛影拱了拱手,轉而在牆角坐了下來,玉拂鋪開毯子,招他來坐,左登峰側身坐上了毯子,與玉拂保持著尺許的距離,這尺許的距離被十三充分利用了。
這處山洞開鑿的非常巧妙,洞口開到了東側,這樣既可以躲避冬ri的北風和降雪,又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太陽,加上雪山xing潔,靈氣純淨,確實是一處修行的好所在。
山洞的角落裡還遺留著一隻皮囊,這是外面的居民盛酒用的,不問可知是瘸子當年留下的,低溫令它完整的保存了下來,瘸子當年來的時候是個二十歲青年,而今已然是個半老的老頭了,時間是溫情的,它可以令哇哇rǔ兒成長為壯碩的青年和柔美的女子,時間是殘酷的,多少壯碩的青年和柔美的女子而今已然鶴發雞皮,老朽不堪,這一刻左登峰終於明白為什麼修道中人要求長生,因為蒼老的確是非常恐懼的一件事情。
「你看我做什麼。」玉拂見左登峰忽然轉頭看她,疑惑的出言發問。
「你有沒有想過,三十年後你會是什麼樣子。」左登峰平靜的問道。
「沒有,我不敢想。」玉拂緩緩搖頭。
「三十年後,你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會永遠年輕。」左登峰微笑開口。
「那你有沒有想過,三十年後你會是什麼樣子。」玉拂以微笑答謝左登峰的祝願,事實上左登峰意有所指,但是玉拂只認為他是在祝願。
「現在的我是看得見摸的著的,你甚至能聽到我的呼吸聲和血液流動的聲音,這令你感覺我很真實,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再也見不到我了,聽不到我的聲音了,你會不會想念我。」左登峰並沒有回答玉拂的問題。
「有什麼方法可以令你回心轉意。」玉拂歎氣反問,左登峰的話並不難理解。
「我心裡非常難受,也非常矛盾,你不會明白我心裡在想什麼。」左登峰緩緩搖頭,任何人都有軟弱和疲憊的時候,任何人都有傾訴的yu望,在此之前他一直壓在了心裡,但是今天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快壓不住了。
「我跟著你在無形之中蠶食了你對她的感情,其實你已經喜歡上我了,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認,因為一旦承認,你就會把自己看成一個忘記過去的背叛者。」玉拂苦笑開口。
「你說的很對,但是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愛是生死相隨,喜歡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左登峰聞言皺起了眉頭,玉拂所說的正是他心中所想而不敢正視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曾經的逝去永遠比不過現在的擁有,曾經的逝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緩慢減少,現在的擁有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增加,過去是打不過現在的。
「倘若我在你之前離去了,你會不會懷念我。」玉拂微笑發問。
「你可千萬別亂來,在咱們都有理智之前分開吧,你對我的幫助我會一直記在心裡。」左登峰並未回答玉拂的問題。
「你需要幫手,你很清楚你自己一人無法完成尋找地支這件事情。」玉拂出言說道。
「我會找鐵鞋幫忙。」左登峰說道。
「他是個瘋子,不添亂就不錯了。」玉拂說道。
玉拂說完,左登峰沒有再爭辯,因為她說的是實情。
左登峰沒有說話,玉拂也沒有開口,良久的沉默之後,左登峰率先打破了僵局,「外面那些喇嘛為什麼把這個道人所在的卡瓦博格峰尊為神山。」
「我也一直納悶,很難理解喇嘛怎麼會跟道人扯上關係。」玉拂接口說道,只有在分析問題的時候,二人之間的氣氛才是正常的。
「這個道人生活在三千年前,那時候佛教還沒有傳進中國,道在前,佛在後,即便有關係,也是佛涉道,而不是道涉佛。」左登峰皺眉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那些喇嘛在十三太子峰上發現了什麼。」玉拂出言說道。
「有這種可能,普通人是登不上卡瓦博格峰的,但是那些喇嘛有可能上去。」左登峰說道此處猛然醒悟,「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他們肯定上去了。」
「為什麼這麼說。」玉拂問道。
「佛教源自印度,咒語真言也源自印度,印度人以大象為神,並沒有龍這個概念,他們所謂的龍也只不過是摩睺羅伽這種無爪巨蟒的形象,但是先前阿底寺的那兩個老僧召喚出的天龍虛影是有爪子的,那是中國的龍……」
第一百九十三章青蚨飛來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使用咒語召喚的天龍護體不是他們佛家的法門。」玉拂出言問道。
「有這個可能。」左登峰出言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玉拂疑惑的問道,在沒有遇到左登峰之前她也有事先計劃的習慣,但是沒有像左登峰這樣凡事細想。
「目前還不得而知,等去了卡瓦博格峰就水落石出了。」左登峰開口說道。
玉拂聞言點了點頭,轉而盤坐練氣,左登峰斜靠石壁手捏聚氣指訣聚斂靈氣,聚氣訣的最大好處是只有一個指訣,不管是躺是臥都可以聚集靈氣。
目前他處於二分陰陽階段,此時的他在幾位玄門泰斗之中已然是首屈一指,倘若單獨比拚靈氣,二分陰陽的靈氣修為可以同時迎戰兩位一分陰陽的高手,在左登峰看來這已經足夠了,至於在休息的時候手捏聚氣指訣只是他的一種習慣,他並不急於追求三分陰陽的靈氣修為,三分陰陽之後可以獨戰四位度過天劫的高手而輕鬆取勝,他用不著這麼霸道的修為。
上半夜二人各自行氣,下半夜二人都困了,也不知道是玉拂靠上了左登峰,還是左登峰歪斜靠上的玉拂,總之把躺在二人中間的十三擠的叫喚著逃開了。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二人起身,左登峰再次自山洞內仔細的搜尋了一遍,確定沒有忽略的地方才與玉拂走出了山洞。
整個山洞沒有任何的生活器皿,在寒冷的高海拔區域,人類的生理機能都很減緩,此外道家個別的門派還有一種辟榖食氣的練氣法門,可以長時間無需進食而正常存活,因此二人對於這位截教道人先前是如何在這裡生存下來的並沒有過多的分神細究。
走出山洞的時候正是太陽初升之際,二人一出山洞就發現東方出現了兩個極小的青色斑點,片刻過後就是嗡嗡之聲,隨即便看到兩隻青蚨蟲相攜而至,在玉拂身邊飛繞三圈便跌落在地,僵直斃命,這種小昆蟲之所以能用來傳遞消息其實用的就是母子連心的親情,自東到西有五千多里,路途太遠,小小的蟲子全靠著對母親的依戀堅持到現在,到了目的地之後感受到母親的回應就力竭身亡了。
二人一直看著青蚨蟲飛近,看著青蚨蟲斃命,誰都沒有開口,兩隻青蚨蟲一起到來也在二人的意料之中,倘若獨來一隻青蚨,那還有可能是召喚玉拂的,兩隻齊至,毫無疑問就是召他左登峰的,因為當初鐵鞋離開的時候三人就是如此約定的。
玉拂沒有開口,因為她知道二人先前猜的沒錯,兩隻青蚨蟲一起到來說明左登峰的家人很可能遭到了籐崎等人的挾持,她在等左登峰做出決定。
左登峰也沒有開口,他在斟酌是否立刻回身救援,良久的猶豫之後,左登峰轉身往西南方向飄落下山,玉拂見狀立刻明白了他的選擇,提氣輕身,飄然跟隨。
二人都是度過天劫的高手,下山之際可以憑借倒轉靈氣滑翔漂浮,速度極快。
左登峰此刻心情並不平靜,他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無奈之舉,十三曾經救過他的命,說白了就是他的恩人,十三內丹的缺失令它實力大減,猶如平陽落虎,淺灘游龍,而今卡瓦博格峰就在南方五百里外,那是十三的老家,無論如何也得前往一探,給十三一個交代。
但是血濃於水,左登峰是個極為傳統的男人,把親情看的極重,母親病故,當姐姐的竟然不通知弟弟回去奔喪,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但是即便兩個姐姐向他隱瞞了母親的死訊,他仍然回去了兩次,為姐姐留下了足夠的金錢,人不能單看別人傷過自己,還得看別人曾經對自己好過,左登峰的兩個姐姐比他大好幾歲,兒時父親打魚,母親補網操勞,是兩個姐姐把他看大的,而今她們落到了敵人的手裡,他心急如焚,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籐崎沒瘋,只要他沒瘋就不會傷害她們。
由於心情急切,左登峰一路上狂掠疾奔,不過只掠出百里他就放慢了速度,他看到了玉拂鼻尖的汗水,憐香惜玉的心理令他不忍心讓玉拂過分辛苦,一分陰陽的靈氣修為是無法與二分陰陽同日而語的。
「沒關係,我撐得住。」玉拂見左登峰放緩了速度,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但是她也知道左登峰此刻焦急異常。
「不要緊,中午之前到達就行,屆時太陽在正南,咱們自西方攀登,視線良好。」左登峰搖頭說道。
玉拂聞言點了點頭,左登峰做事情想的很周全,也很有計劃性。
臨近午時,二人終於見到了卡瓦博格峰,這座山峰與其他幾座山峰有著很大的不同,它猶如一座天然而成的金字塔,較之西方的金字塔,卡瓦博格峰的坡度更陡,高度也較其他雪山高出很多,山勢也更加險峻,絲毫沒有可供攀登的落腳點,最主要的是南側的山坡上出現了巨大的缺口,這是雪崩造成的積雪跌落,由此可見這裡的積雪非常厚,也非常的不穩定。
到達了目的地之後,二人在山腳下發現了一座小型的祭祀寺廟,寺廟只有一間房屋,無人住持,裡面擺放著幾件祭祀用的銅器和石器,神壇上供奉著一條三尺長短的石龍,前面還有神位,但是二人看不懂藏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