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節


  「我入地獄道後,地獄道便會大赦,如此而言,地獄道不去便可。但是地獄道內的八大熱地獄與八大寒地獄,無人鎮守又豈能行?近日來,我便能夠感覺到地獄道內鎮守的上古殘魂,蠢蠢欲動……」我憂心忡忡的說。
  秦廣王大驚失色:「地獄道內鎮壓的人靈冤魂,一般的陰差使者都能降服。可怕就可怕在其中的,上古凶獸的殘魂亡念,若是讓得它們逃離地獄道,十方幽冥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屆時……屆時即使萬天神尊再度降臨,恐怕……恐怕也無濟於事。」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得讓它們出來。」我轉身坦然道。
  秦廣王擔憂的看向我:「地藏現如今已經轉世成佛,若是不去地獄道,上古殘念蠢蠢欲動逃出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但若是入了地獄道,便要大赦地獄道,到得那時,上古殘念將會順理成章的從地獄道內逃離。這……這怎能有兩全之法?」
  「千餘年前我被帝辛引入塵事時,地獄道能夠安詳從容,事到如今又為何不行?」
  千餘年前帝辛尚未籌備齊全,將我引入塵事,不過是未雨綢繆,省得日後再生變故。將我引入世時,八顆舍利散落天地人三界,其中一顆便是地獄道內的金身。
  千年來帝辛一直未曾引導我轉世成佛,其中緣由我也清楚,不過是他還未找到散落的五彩神石。
  千年來孟婆湯飲了數次,終歸是在准正這一世,帝辛找到了五彩神石,並且引導我轉世成佛。
  「地藏……地藏是要捨去金身,再入六道輪迴?」秦廣王很聰明,最起碼對十方幽冥之時瞭如指掌,在我說完之後便是立即回過神來,詫異的開口問道。
  我點頭道:「昔年可以,現在同樣也可以。兩全之法,不是沒有,只是該當如何去操作。」
  「金身修為,何等造化。地藏……地藏真的甘願捨去?」秦廣王依舊不可置信的開口問我。
  我坦然一笑,道:「修佛之人,六根清淨。金身和修為說起來也不過是身外之物。捨我金身,換回三界安寧。無論怎麼說,都值得去做,何來甘願不甘願二字?」
  「地藏大慈大悲,吾等楷模。」秦廣王面色恭敬的轉身衝我行禮。
  我微笑著扶起秦廣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帝辛之亂說到底我也有責任,現如今我來平亂也是理所應當。只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些事情需要了卻。」
  說話間,我攤開手掌,藍色神石的碎片浮現在掌中。
  「近日幽冥之時,我將交給十大陰帥處理。我與其餘九殿閻君,堅守地獄道,如有變故,也好妥善處理。」秦廣王輕聲道。
  我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
  「三界禍亂平定,說到底,還是因為她。若非她決然破身,帝辛洪荒鏡啟動的計劃也不會就此破碎。」
  奈何橋頭,三生石旁,滿地的彼岸花火紅如同火海一般。
  我攤開手掌,藍色的神石碎片浮現於掌中,抬頭看向面前的孟婆開口道:「可有辦法送她六道輪迴?」
  「她本身便是神石所化,如今神石破碎,她的肉身三魂也已然消散的無影無蹤……」孟婆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碎片,惋惜的搖了搖頭。
  聽著孟婆的話,不知為何我心中竟然閃過一抹失落。
  「當日幽冥大亂,帝辛手握五彩神石與洪荒鏡。情況萬分緊急,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狀況。若非是她心中有一抹執念放不下,決然的破體換安,洪荒鏡也不可能會被中途停止。無論如何,她的命都要救。你是孟婆,天地之間沒有人比你更懂得這些,告訴我,如何做能讓她六道輪迴?」我斬釘截鐵的看著孟婆開口問道。
  孟婆的眼神有些複雜,沉吟片刻開口問:「地藏真要救她?」
  「救。」我不假思索的道。
  孟婆微笑:「地獄道之亂,我也略有耳聞。地藏想要捨去金身,重回六道,讓得金身再度鎮守地獄道,的確是可行之法。」
  「你所言,和我所問,有何關聯?」我皺著眉。
  孟婆輕聲道:「地藏捨去金身,一身佛法修為定當再度化為舍利。神石雖破但有殘片在,倒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地藏若想真的救她,捨去金身後,取一枚舍利為其重塑三魂便可。」
  「好!」我毫無猶豫的點頭答應。
  孟婆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地藏要知道,三魂塑造完畢後,她的記憶是不會被保存的。」
  「記憶……記憶不會被保存?」我皺著眉看向孟婆。
  孟婆輕輕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坦然的點了點頭。
  離開孟婆那裡,我並沒有著急回去,而是轉身朝著忘川河行去。
  行至忘川河時,我看了眼手中的地獄杵,地獄杵嗡嗡作響。
  我苦澀的一笑,盤腿而坐,將地獄杵放在面前。
  「先前你與我說過,塵埃落地時,要在十方幽冥陪她……」
  我的話沒有說完,面前的地獄杵就發出了嗡嗡的響聲。
  我知道,我知道我說的話他會一字不差的聽進去。
  他什麼都懂,只是不能說話,而已。
  「現在諸事以了,你……還要留在這裡陪她麼?」不知道為什麼我說話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就連嘴角都忍不住開始了微微發抖。
  地獄杵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他雖然沒說,但是我卻知道他的意思。
  我微笑著,笑容中有著釋然:「答應你陪你走完以前走過的路,我想我並沒有完成。不過無妨,會有機會的……」
  說起這句話的時候,我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自己雖然現在是地藏,但並沒有忘記關於准正的任何記憶。
  不知為何,話音還未落下,嗡嗡作響的地獄杵便是變得異常安靜下來。
  不僅是地獄杵,即使是我也不想在多言。
  一人一杵,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忘川河前,看著忘川河下河水不斷流過。
  「去吧……」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話要說,亦或者是說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卻都無法再度開口。
《法醫恐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