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陳嘉楠望著她目瞪口呆!心刷地一下沉到了無底洞裡,她、她就是賽玉飛!要不,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她是人是鬼?她要幹什麼?她接近方勤是什麼目的?
就在陳嘉楠滿心疑慮時,楊燦站了起來,她拍拍屁股上的浮土,走到陳嘉楠面前來,也不說話,突然伸出手來!陳嘉楠嚇得尖叫了一聲往後仰倒,卻被楊燦扶住了。
楊燦對她意味深長地一笑,扶她的手臂用了點兒力,陳嘉楠就覺得她的手臂又冷又硬,一點兒肉感也沒有,她的心又崩地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兒,堵得她差點兒背過氣去!人哪有這樣的手臂啊!她就盯著楊燦僵硬了身體,連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楊燦咧嘴一笑,抽開她的手臂,走了。
陳嘉楠覺得自己魂兒都丟了……
訓練的第一個星期在揮汗如雨中艱難地度過了。
第二個星期一大早,田路老師領著一個人進來了——安雅!
安雅長得和她的名字一樣,安靜文雅,像一朵開在枝頭卻並不招搖的花,幽幽地散發著馨香。她的病治好了,站在大家面前,神采奕奕,可是,陳嘉楠總覺得她的神色不對,偶爾就莫名其妙地往上翻眼睛,眼白多黑瞳仁少,看得人心裡發慌。
安雅強烈要求和昔日的舍友方勤、陳嘉楠住在326宿舍!正好326房間也有空位,其他同學也不願意和一個瘋過的人住在一起。田路就順水推舟,讓她住進了326宿舍。
陳嘉楠好一陣煩心,方勤失憶也就罷了,天知道安雅的瘋病是真好了還是假好。想想都覺得害怕。
白天,安雅和大家一起軍訓,正常得很,可是晚上,陳嘉楠連眼睛都不敢閉上,總覺得安雅會起來害她,不止安雅,還有賽玉飛!
熬了兩個晚上,什麼事也沒發生,陳嘉楠也就安心了不少,而且,她也太累了,白天高強度的訓練讓人渾身散了架兒似的,恨不得能就地躺下,到了晚上還要高度戒備,這不是要人的命嗎?再這麼下去,不被嚇死,也被累死了,反正橫豎一死,先睡足了覺再說!
當個正常人真他媽累!
陳嘉楠再也挺不住了,連晚飯都沒力氣吃了,傍晚時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爭取把前兩天的覺補回來!
睡得好香啊,連個夢都沒做……
半夜,陳嘉楠突然覺得脖子上一緊,緊接著,就覺得有個人壓在她的身上,死勁兒地掐她的脖子!陳嘉楠驚恐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黑影伏在她身上,面目不清地對著她,兩隻棍子一樣的手臂挺在她眼前,而對方的手正使勁掐她的脖子!
這個人是誰?陳嘉楠看不清,她就奮力地掙扎,兩隻手抓住那人的手腕使勁兒往外拉,可是,那個人力氣大得驚人,陳嘉楠已經被她掐得四肢發麻、奄奄一息!
不能就這麼讓人活活掐死了,這個人不是方勤就是安雅……
陳嘉楠的眼睛適應了黑暗,仔細一看,果然,是安雅!
安雅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裡閃著駭人的冷光,臉上卻不帶一絲表情!她的手越來越用力。
陳嘉楠的力量迅速地散失,她的腦海漸漸空白,殘存的意識裡,她想,難道,我就這麼死了……她的手亂抓亂拽,驀然碰掉了床頭櫃上的瓷杯!
「彭!」杯子落到了地上,驚醒了方勤!
方勤聽到這邊有奇怪的聲音,她轉過來一看,天!有個人騎在陳嘉楠身上幹什麼?
方勤立刻吼了一聲:「誰在那裡?」
可是,那個人一聲不哼,很用力的樣子。方勤就下了床衝上去使勁兒推開她,覺得那個人就像個大麻袋包似的,倒在了陳嘉楠身邊,竟然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陳嘉楠脖子上一鬆,頓時覺得舒暢多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隨即就抱著方勤痛哭流涕。
那邊的徐帆被驚醒了,她離燈開關最近,就打開了燈。
燈光下,安雅躺在陳嘉楠床上,竟然睡得很熟的樣子!
陳嘉楠氣不打一處來,她猛地使勁推安雅,邊推邊叫:「安雅你給我起來!快起來!」安雅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迷茫地望望這個,看看那個,一看自己竟然躺在陳嘉楠的床上,更是雲裡霧裡分不清狀況。
「你有病就治病,跑回來嚇人幹什麼!剛才差點兒把我掐死!」陳嘉楠揉著脖子,心有餘悸,怒氣沖沖地說。
「……」安雅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和驚嚇一樣,撇了撇嘴,一下子放開嗓子大聲哭了起來,哭得驚天動地。
方勤怎麼都不敢勸她。
安雅哭得聲嘶力竭時,突然就停了下來,對著陳嘉楠嘻嘻一笑,竟然說:「思雨,你醒了……」說完,伸直了雙臂就直僵僵地跳到地上,來來回回地蹦,一邊蹦,一邊嘴裡還發出怪異的聲音來,似哭似笑。
方勤愣愣地想,安雅她怎麼了?
陳嘉楠和徐帆早已經嚇得哭爹喊娘了。
安雅彷彿覺得這樣很有趣,繼續在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跳,臉上還變換著各種嚇人的表情,伸舌瞪眼,怪模怪樣,鬼氣陰森。
方勤看了半天,就忍不住大聲叫她:「安雅,你在幹什麼?」
安雅原地打了個寒戰,忽然就冷靜了下來,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突然就又指著上面的床鋪抹起淚來,那床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可她老是說那上面躺著個人!
「啊——」陳嘉楠失聲尖叫起來,她真是受不了了,她立刻拿起手機來,撥通了田路老師的電話,對著電話大聲哭訴起來!
不一會兒,聽到走廊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田路老師急急忙忙地趕來了。
田路老師帶走了安雅。
天亮之後,安雅被送回了精神病院!醫生說,安雅本來恢復得很好,基本上康復了,她的夢遊症很長時間沒有再犯了,可能是碰到熟悉的人和場景,引發了內心的恐懼而舊病復發,而且,如果不是她在夢遊時被叫醒,她也不會這麼快發病。
聽到這些,方勤覺得心裡很難過,可是陳嘉楠說:「早發病比晚發病好,把病徹底治好了再回來嘛,我差點兒被她掐死啊,難道還讓我裝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說得也有道理。
方勤若有所思地回到床上,醫生說安雅可能是碰到熟悉的人和場景,引發了內心的恐懼而舊病復發,那麼,熟悉的人和場景怎麼會引發恐懼呢?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事讓安雅那麼害怕?
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安雅指著上鋪滿臉驚恐的樣子,方勤覺得模模糊糊想起了什麼事,可是,是什麼呢?方勤越想清楚地想起來,那個模糊的影像反而越來越弱了,最後又是空白一片。
「想什麼呢?早點睡吧,明天還要練隊列呢!」陳嘉楠伸了個懶腰,躺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能睡上一個安穩覺了。」方勤看了看陳嘉楠,也躺下來,可是,她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閃過一些零散的情節,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現在想想,竟然發現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例如白天,楊燦對她說的很多話,都讓她莫名其妙,而且,楊燦對自己很熟悉啊。
怎麼會這樣呢?明天去問問楊燦……
練了一天隊列,滿腦子都是「正步走、齊步走、跑步走、立定!」回到宿舍,方勤一屁股坐到床上,再也不想動了!陳嘉楠也好不到哪兒去,躺在那裡,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