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終於,我決定過去看看那些桶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大圓桶一共有三個,上面都蓋著蓋子,桶身上全是黑色的污漬,上面還落滿了蒼蠅,看上去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噁心感。都不用靠近,已經有隱隱的臭味衝著我飄過來了。我幾乎是捏著鼻子走到其中一個圓桶前,然後伸手打開了蓋子。
就在蓋子打開的一瞬,一股難以形容惡臭撲面而來,即使我捏著鼻子,那股臭味也幾乎把我熏得倒仰過去。而桶裡的東西更是讓我的胃一陣翻滾——裡面全是手、腳之類的人體的殘肢!
我實在不清楚為什麼這些東西會放在那,我也不想弄清楚其中的原因。如果我可以選擇性地抹去一部分記憶,我絕對希望忘掉那些圓桶。
和噁心桶比起來,恐怖館則要文雅得多。
恐怖館到底是用來做什麼我到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它是棟三層的方形白樓,位置就在籃球場的南面,也就是現在那三棟鬼樓所在的位置。我去恐怖館的次數我自己都記不清了,因為那裡是籃球場附近唯一有廁所的地方,所以只要去打籃球我都會進恐怖館。
樓裡面是一個特別寬敞的大廳,因為大門朝北的緣故,那大廳常年光線陰暗,即使是最熱的夏天,一進到樓裡都有一股陰冷的感覺。在大廳的左右兩邊各有兩排大架子,架子上放滿了瓶瓶罐罐,裡面泡著各種標本,有人體胚胎的,小動物的,等等。
如果說屍體一般會成為鬼根的話,或許標本就是保存最完善的鬼根了。現在想來那恐怖館或許就是鬼安家的地方,三棟怪樓頻發的鬧鬼事件大概跟那些標本有關聯也說不定。
5、排除法
我對於標本的猜測得到了喬偉的認同。
在去二院的路上我把少年時代的探險所見跟喬偉說了下,喬偉說標本這東西是怨氣最大的鬼物,沒有之一。他說在英國許多有錢人喜歡打獵,每次狩獵回來他們還會把獵物製成標本進行收藏,而往往這類人都很容易生病或早死,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動物鬼作祟。
喬偉說動物一般難成鬼,因為動物很少產生怨氣,甚至連感情都很少有。但標本這東西不同,它讓動物的身體看起來跟活著一樣,所以動物魂想返回身體裡。但無論多像活著,那身體始終是死的,所以這些亡魂就在標本所在處徘徊不散,形成了最難應付的動物鬼。
醫學院裡會保存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很諷刺的醫學也象徵著科學,信奉科學的人自然不會相信鬼神,所以即使醫學院裡保存著大量的標本,也不會有人進行任何鎮鬼、防鬼的措施,所以醫院的標本儲存地也非常容易成了鬼穴、陰宅。
聽完喬偉的解釋我也鬆了一口氣。因為我不吃肉就會死,如果我買個燒雞神馬的都要提防著會不會有鬼雞冒出來作祟,那可實在太痛苦了。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特意買了個大果籃,畢竟是向傷號詢問情況,多少應該表示一下,全當是為了賺取七位數報酬而做的小小投資。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為了查鬼案,我真心不願意來二院這個地方。並不是我討厭醫院,而是因為舒鑫的老媽就在這裡工作,我很討厭被她媽看到。不過還好,她媽並不是燒傷科的,我在住院處見到她的可能性並不算太高。
儘管如此,我在走進住院處的時候心裡還是在一直祈禱,祈禱千萬別撞見舒鑫她媽。估計就是因為我做善事攢得人品足,我和喬偉一路順利到了兩個保安住院的病房,並沒有遇到舒鑫她媽。
兩個保安在病床上閉著眼睛躺著,頭臉、身上都包著紗布,看樣子是燒得不輕。其中一個人的床邊坐著一對中年男女,估計就是受傷保安的父母。
我過去低聲跟那對中年男女打了聲招呼,然後說是地產公司的人,過來探望一下,並將果籃遞給了過去。
這對中年男女趕緊站起來衝我點頭道謝,態度非常友好客氣。
因為兩個保安好像都睡著了,我也不方便去叫醒他倆,所以就先跟這一男一女兩個人聊了聊。
這倆人果然就是其中一個保安的父母。據他倆所說,他們兒子是今年春節以後上的班,這才工作不到兩個多月就出了事。好在所有醫療費全都由地產公司出了,修養期間的工資也全額給開,如果傷完全康復之後不想再回去公司上班了,公司還會給一筆補償金,也算是給老兩口一點安慰。
另外的那個保安是這老兩口的兒子的戰友,兩個人是今年一起去應聘的,也都是在春節後正式上崗工作,而且兩個人之前並沒有在杏林商府上過班,從上崗就一直在學府花園。
這個消息可不是我想聽到的,因為鬼火是在一月份開始傷人的,所以可以確定它並不是追著這兩個保安到了學府花園售樓處。
如此一來我繼續待在醫院已經沒有必要了,於是我跟老兩口寒暄了幾句就跟喬偉一起出了病房。在離開住院處到了外面後,我立刻把我所想的東西跟喬偉進行了確認,以排除我這個外行人可能對鬼做出的無用推理項。
首先我問:「在李夢佳被鎖住的那次事之後鬼火第一次出現。從打鬼火冒出來以後,三棟高層之前那些惡作劇式的靈異事件就都停了,是鬼也分三六九等嗎?」
「嗯,大鬼一出小鬼避退。鬼火我想應該屬於怨魂厲鬼之類的,肯定比那些標本動物鬼要厲害得多。」喬偉回答道。
「鬼是因為怨才攻擊人的,今年出現的鬼火一直都在空房子點火,而僅有的三次襲人目標都是保安,所以這點來看這鬼應該是對保安有怨,應該沒錯吧?」
喬偉點頭道是。
我接著問喬偉:「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一個鬼很明確地對其中一個保安有怨氣,它一直在找機會攻擊那個保安,但是那個保安始終就沒在晚上出現過,於是它就把怨氣撒在其他上夜班的保安身上?」
喬偉聽完我的問題小八字眉頓時一皺,我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有難題了,每次只要一遇到棘手的事他總會弄這個表情出來。
「據我所知是沒有這種情況的,鬼的怨念要麼就是特別明確,要麼就是模糊不清的,就沒有又針對又模糊的時候,你說的情況感覺有點『遷怒』的意思,鬼不會這麼幹,人倒是有可能。」
「你不會覺得那鬼火是人弄出來的幻術吧?」我問。
「如果真有那種幻術我倒很想學一學,不過我覺得應該還是鬼作祟,只不過很難想出具體是什麼情況,所以才要靠你幫忙啊。」喬偉竟然給我戴起了高帽。
「好吧。還是以鬼作祟為前提。那保安把鬼惹惱了,然後鬼來找保安報復,這種情況可能出現嗎?」
「這個可以有。但是鬼的脾氣和人不一樣,除了自身的怨念之外,其他的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一般鬼發怒都沒有隔天的。」
聽到這,我用力捏了捏鼻樑,用輕微的刺痛來刺激一下我的大腦。喬偉的幾個回答首先傳達給我一個信息:錢是沒那麼好賺的;當然,他也幫助我排除了很多干擾選項,讓可以解釋目前狀況的推論只剩下了一個。
首先,鬼是沒有隔夜仇的,所以鬼火對保安的攻擊必然緣自於鬼的怨氣。其次,鬼的攻擊行為要麼是極具針對性,要麼就是完全模糊的,不可能出現既針對又模糊的狀況,但是三棟怪樓的鬼火明顯同時具備了這兩種攻擊模式。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鬼火有兩個!而且有一個是在今年一月初化的鬼,死法還與火有關!
當我把我的這個推導結果說給喬偉聽時,喬偉恍然大悟地一拍腦門,然後贊同地連連點頭。他說他一直也在為鬼火的攻擊方法而糾結,但他總是往複雜的地方想,卻忽略掉了最簡單的道理——如果一個東西不能同時具備兩種特性,那麼肯定是有兩個東西。
雖然我的分析得到了喬偉的認同,但接下來一個更加棘手的狀況也擺在了我的面前。
如果我的想法都是正確的,那就意味著杏林商府的保安前後燒死過兩個人,第一個被燒死的人死在幾年前,而且知道殺人保安的模樣,另一個是在一月初被燒死的新鬼,這個鬼不知道保安的模樣,所以見保安就燒。
一想到這,一種恐懼感也遍佈了我的全身讓我感到不寒而慄。同時,我也想到了喬偉說過的那句「有時候人比鬼嚇人」。確實沒錯,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不只是兩個用火傷人的鬼,可能還有一個用火殺人的連環殺手!
而我,很可能就成了第三個鬼火。
6、連環殺手
有困難找警察,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找警察,因為我們有個警察朋友,而且這個朋友還相信鬼,這一點非常重要。
在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喬偉給唐輝打了電話。於是在十五分鐘後,唐輝出現在了學府花園售樓處的門口,而我和喬偉已經早早等在那了。
在電話裡喬偉已經將我倆調查推導出來的結果跟唐輝說了一遍,所以接下來我們三個就直奔主題,進售樓處找當班的經理要了從一月到四月所有保安的排班表。我要找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四個月來從沒有上過晚班的那個保安。
鄭程的公司是地產、物業一條龍式的,所有的保安都由公司專業統一調配,所以那個排班表上不僅顯示有學府花園的保安,還有杏林商府的保安安排。
通過查看排班表,我很快就找到了極有價值的線索。
排班表上顯示著不上夜班的保安總共有六個人。值班的經理跟我們說社區的保安有的是專門上夜班的,有的是倒班的,還有七個人是全職白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