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到公墓那邊的時候天剛濛濛亮,我們用同樣的方法把墓地這邊的管理人員給找來,然後由喬偉給秦老頭選了個好地方,李禿子花錢給老頭的骨灰安排下葬並立碑。上午八點的時候一切都完成了。
李禿子這次不用演戲了,他跪在秦老頭的墓碑前磕了三個響頭,向秦老頭謝罪。
離開公墓以後,喬偉威脅李禿子不許把今天發生的事說出去,如果走漏的半點風聲就收拾了他。
李禿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只管頻頻點頭。
隨後喬偉要了李禿子的電話,並要求他二十四小時開機待命,然後才終於放他走了。
從昨天早晨去開發區,再到現在站在北山外直通市區的公路口,我已經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沒有合過眼了。可是我這時候卻感覺出奇的精神,或許這跟李禿子這孫子終於跪地磕頭向秦老頭謝罪有著直接的關係。
不過,我並不覺得自己開車回去是個明智的選擇,所以我向最後一天假期的舒鑫求了救,她也很快打車來到北山,再開我的車把喬偉和我接回市裡。
我十七、八歲的時候經常是在網吧玩一個通宵,然後白天還能繼續奮戰到中午!可現在歲數大了,精力也明顯不足了,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躺回到家裡床上的,反正再睜眼起床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雖然感覺還有點頭重腳輕,不過我還是摸過電話給喬偉打了過去。
第一遍電話無人接聽,第二遍喬偉那頭才終於接起來「喂」了一聲,聽聲音喬偉明顯還處在睡得稀里糊塗的狀態。
在好多電影裡都有類似的情節,人在半夢半醒稀里糊塗的狀態下只要被提問就會實話回答,於是我就試這問喬偉昨天晚上他到底給李禿子看到了什麼東西——這個問題在北山公路口等舒鑫的時候我就問過喬偉,但他卻笑嘻嘻地跟我打哈哈,就是不告訴我。
我以為接下來我會聽到一個驚爆的回答,但結果卻讓我失望了,喬偉竟然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告訴我那是他三年前收的一個惡鬼護身仙,堂裡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而且控鬼嚇人這種事本身也是堂裡的禁忌,所以他希望昨天晚上的事就到此為止,誰也別再提起了。
我記得喬偉跟我說過,在八齋堂裡控鬼行兇的人要遭私刑,好像還有什麼五雷轟頂咒之類的。這事確實是重要的事了,所以我決定聽喬偉的不再多問,昨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大概是喬偉一下子把話題轉得太過嚴肅了,我的腦袋也跟著清醒了過來。於是我問喬偉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是不是應該讓李禿子做中間人,然後跟白蟒仙正面交涉一下。
喬偉覺得我倆手裡還沒有能跟白蟒仙叫板的籌碼,如果現在急著跟他正面交鋒,他完全可以腦袋一搖來個全盤否認。
最後,我倆決定還是再去安俊良那看一看,因為我有了個新想法需要去那驗證一下。
下午四點,我和喬偉直接在安俊良的店裡碰了頭。和幾天前相比,安俊良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臉上總算也有了笑模樣。不用問就能知道,肯定是他的小夥伴又恢復活力了。
簡單打了招呼寒暄一句後我就直接轉入正題,問安俊良知不知道六零年在黑龍江這邊鬧過一場瘟疫。
安俊良幾乎沒經任何思考就點頭回答道:「知道啊!我再清楚不過了,我爺那時候是大夫。」
聽到這個回答我幾乎興奮得要跳起來了!
從五月一號開始我和喬偉就一直在從一個誤區鑽到另一個誤區裡。最開始我倆以為安俊良是怪事的起始點,隨後我倆又認為安俊良只是一個無關的信息傳遞者,但是經過了昨天一夜之後,我覺得安俊良很可能與火坑焚屍有著某種內在關聯,而安俊良的回答也證實了我的猜測。
我立刻又問安俊良,他的爺爺現在如何了。
安俊良回答說:「我爺爺在我六歲的時候就死了。」
「那留下過什麼遺物嗎?給你的?」喬偉問道。
「有!這個有!是一個護身符。」安俊良一邊點頭一邊從領口翻出來一條項鏈,在那項鏈的一頭繫著一個小指大小的黑色長條項墜,看起來像是木頭的。
「能摘下來給我看看嗎?」喬偉已經迫不及待了。
「當然能。」安俊良答應了一聲,便將項鏈摘下來遞給喬偉。
喬偉把項墜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一分鐘,然後又讓安俊良給他找個放大鏡來。
在足足研究了十分鐘後,喬偉興奮地朝著揮著吊墜道:「這是薩滿巫術裡用的圖騰!上面還有一些特別微小的動物刻痕,做這東西的是個高手,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這圖騰上面還有特別裂痕,感覺很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屍毒骨粉就是從這裂痕裡出來的!」
這個新發現也將我和喬偉的調查引向了一個全新的方向,我相信只要找到這個薩滿巫師,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19、狼張子
我對薩滿這個職業的認識僅限於電子遊戲,在我的印象裡薩滿不是牛頭人就是德萊尼人,但從現實情況來看,我們接下來要找的薩滿應該是個人類,而且還跟安俊良家有著某些淵源。
安俊良給他老爸打了個電話,去詢問那護身符的由來。
他爸說,在安俊良的爺爺將護身符交給安俊良保管時曾經交代過兩件事,第一個事就是讓安俊良別在老家待著,而是到我家這邊的城市裡找活幹,最好還是在市西邊;第二件事就是一旦護身符莫名其妙地壞了,就立刻去依蘭縣找一個叫張直的人。
這兩件事是老爺子臨終時交代的話,安俊良他爸自然照辦,安俊良在市西開店也是他爸給出的主意。但是第二件事他爸卻並沒有著急跟安俊良提,因為二十來年過去了,那護身符一直好好的掛在安俊良脖子上,安俊良他爸也不想讓兒子以為這護身符是個什麼危險東西。
除了「張直」這個名字之外,安俊良他爸還提供了一個幾十年前的住址。我並不覺得在這個住址上還能找到張直這個人,甚至張直是不是還活著都是未知數,但我和喬偉還是打算過去找找看。
開車去依蘭的話稍微快一點連一個小時都用不上。還不到下午五點,我和喬偉就到了安俊良他爸提供的那個住址——那裡現在是一所小學。
我看到門房那有個老大爺,就下車過去問他知不知道一個叫張直的人。
我本沒抱多大希望,但讓我意外的是那門房大爺居然衝我一點頭,然後給我指了個方向,並告訴給我一個新地址。他還說如果我實在找不到了,就隨便找個歲數大點的人打聽一下狼張子的家,一般都能知道。
老大爺口中的狼張子明顯就是張直的外號——遊戲裡薩滿是能變狼的,現實裡的這個薩滿貌似也跟狼有著某種關聯。
我向門房大爺道了謝,然後開車前往新住址。
依蘭我只來過一次,想準確找到某個地點還是比較吃力的,於是我就隨便找了個路邊棋攤下棋的老頭打聽狼張子,結果棋攤那所有看熱鬧的老頭都知道地方,還有一個好心的給我引了一小段路。
就這樣邊打聽邊走,十來分鐘後我倆就到了狼張子的家。
那是一個黑瓦房四合大院,雖然樣式復古,但牆壁磚瓦看起來都是嶄新的,感覺似乎是為了迎合依蘭這座古城特有的人文氣質而建的。院子四周已經可以看到綠意了,站在門口還真感覺到一種古色古香的中式韻味。
我輕輕敲了幾下黑漆木板門,沒多久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隨後一個頂多八、九歲的小男孩開門探出了腦袋。他只在腦瓜頂紮了個朝天辮,其他地方都沒有頭髮,看起來十分有個性。
我蹲下來沖小孩一笑,問道:「這是張直家嗎?」
小孩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道:「我太爺早就死了。」
果不出我所料,我們要找人已經沒了,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壞消息,畢竟狼張子的家就是這裡沒錯了。
「那你家大人呢?在家嗎?」我問。
「你有啥事啊?!」這朝天辮小大人的表情語氣都挺橫的,一副我不說清楚來意他就不讓我進去的勁頭。雖然同樣腦袋上沒多少毛,而且都挺橫,但李禿子是讓我討厭,這小孩就只會讓我覺得他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