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倒是挺老實的,不過那也不能放鬆警惕,誰知道他什麼時候還會發瘋。」其中一名警員回答道。
在那警員說話時我特意用餘光觀察了一下錢富順。錢富順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連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就好像整個人都傻了。這也讓我想起了之前只能進行一些機械性反應的郝世明。
像錢富順這種刑事重犯是絕對不允許探視的,所以我即使見到了他也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向他問話,好在過來的路上我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策略。
我並沒徵得兩名警員的同意,直接伸手去摘錢富順頭上的面具。那兩個警員顯然被我的動作驚了一跳,等他們再想出手制止的時候,我已經把面具摘了下來——和我剛才想的一樣,錢富順的目光呆滯,精神狀態已經不能簡單用一個「差」字來形容了。
「他怎麼被搞成這樣子了?!!!」我轉頭厲聲沖兩名警員問道。
兩人被我問得一愣,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被虐待?還是動過私刑?」我一邊胡亂說著一邊伸手過去翻了下錢富順的眼皮,盡量讓我的動作看起來更像個大夫。也就在我觸碰到錢富順眼皮的同時,錢富順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正在采血的孫海礁被嚇得哇一聲,連針頭帶采血的玻璃試管全都扔在了地上,他自己也向後連退了四、五步靠在了門口牆壁上。
兩名警員立刻衝上來按住了錢富順的肩膀,同時衝我喊著讓我把面具重新給他戴回去。
我並沒有理那兩名警員,而是壓低身子從下往上望著錢富順的眼睛道:「錢富順!錢富順!能聽到我說話嗎?回答我一句!」
「能……能聽到!我之前是怎麼了?」
「沒什麼,你病了,需要治療。」我輕聲安撫了錢富順一句,然後抬頭對錢富順身後的兩名警員道:「能不能請你們二位先把手放開一下,我需要確認一下他的病情。」
「可是他很危險!」一名警員提出反對意見道。
「那好吧。你們按住他,讓我來問他一些問題,起碼判斷一下他的精神狀態是不是正常。」
兩名警員對望了一眼,然後衝我點了點頭。
得到了警員的同意,接下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對錢富順進行提問了。
我拽了把椅子坐在錢富順跟前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殺過人。
錢富順的表情立刻變得非常複雜,眼淚竟從眼角淌了出來。他搖了搖頭,過了幾秒才開口道:「我知道老周、老溫還有趙工他們都死了,聽說是我殺的,我還……還……但是我真的不記得我做過這些!我是不是得了神經病啊?」
「如果我告訴你,『你確實得了神經病,而且你在殺人的時候正好處在病發的階段,所以你不需要負任何刑事責任』,那麼你會怎麼做?」
「我……我不需要免刑,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如果我真殺了人,不管當時我是不是瘋了我都必須得償命!老周他們都是好人,趙工才剛結婚,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他們家裡人,我應該被槍斃!」
我輕輕拍了下錢富順的腿,又衝他點了點頭,然後望向那兩名警員道:「錢富順這幾天說過類似的話嗎?」
「沒有!他被送來的第一天還說過一次話,後來就再沒出過聲,我這也是頭一次聽他說這麼長一串話。他是精神分裂吧?」在左邊的警員說道。
「目前的情況還很難判斷,我還需要通過多問他幾個問題來進行引導,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你們時間?」
「不會不會,醫療的話是沒有時間限制的。」
再次得到許可後,我也立刻將問題轉移到了郝世明身上。我問錢富順跟郝世明的關係如何,在發生礦井殺人事件之前他們有沒有一起做過什麼特別的事情。
錢富順的回答讓我吃了一驚。原來他跟郝世明確實有特殊的關聯——他倆是同鄉!雖然兩個人現在都在鶴崗市裡安家落戶,父母也都在鶴崗,但小時候兩個人卻都在一個名叫三梁子的小山村出生。
按錢富順的說法,他比郝世明大十歲,在他離開村子去城裡上學的時候郝世明還是光屁股滿村跑的小娃娃。後來在礦上工作時錢富順覺著「郝世明」這個名字很耳熟,再一問才知道郝世明就是從前三梁子村的那個光屁股小孩。
也就是因為有同鄉的這層關係在,所以兩個人平時走得挺近,總是一起看球賽、一起喝喝酒什麼的。如果非要說出最近有什麼特別事情的話,那就是上個月月末兩個人合夥從老家的玉石廠進了一批貨,然後他倆準備合夥開個玉石飾品批發店。結果店還沒等開就莫名其妙的出了這事。
在十幾天前,安俊良剛剛因為一個護身符中了屍毒。而現在,這兩個同鄉也很可能因為某塊玉石而中毒!
所以我聽後立刻詢問那批玉石現在存在哪,並且說明那玉石上面可能存在令人發狂的致病菌。
錢富順信了我的話,痛快地說出了存放玉石倉庫的位置,並告訴我鑰匙在他老婆手上,讓我直接去找他老婆要。
該問的東西已經問出來了,不過這次我不會就這麼直接走掉。我讓孫海礁抽了一管我的血注射進一個空藥劑瓶裡,然後我又把藥劑瓶放進錢富順上衣口袋裡,並對兩名警員解釋說這個藥瓶應該可以防止錢富順發狂,務必讓錢富順一直把藥瓶帶在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被抽了血的緣故,在出了看守所之後我竟然連著打了兩個哈欠。
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多了,現在這個時候去錢富順家找他老婆顯然不合時宜。所以我決定回醫院在孫海礁辦公室對付一覺,等天亮了再繼續我的調查。
9、竊賊
孫海礁辦公室的沙發睡起來著實不舒服,還不到八點我就醒了。
我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去錢富順的倉庫看看那批玉石,但孫海礁卻嚷嚷著要跟我一起去。他說現在證不證明自己已經無所謂了,他就是不想再有其他人感染那種病毒,另外玉石是不是病毒源也需要他來進行檢驗。
他的前半句是不是真心話我不清楚,不過後半句倒是事實——要確定玉石是不是病毒源我還真得帶上他。謹慎起見,孫海礁還準備了兩套隔離服。
離開醫院後我先去了趟航空快遞給葉鴻郵病毒樣本,然後在九點的時候跟孫海礁一起到了錢富順家。
錢富順說他老婆沒有工作,一直都在就相夫教子,他打算開的玉石店就是準備要她老婆去打理的。我當時聽這話的時候壓根也沒考慮他老婆會有不在家的情況,所以連個電話也沒要,好在他老婆還真在家,不然就不知道又要耽誤多少時間了。
估計是我和孫海礁的外表看起來都挺正派了,所以在我倆表明身份後錢富順的老婆直接把我倆讓進了屋。
錢富順家面積可不小,感覺生活應該挺富裕的,他老婆長得也非常漂亮,身材也極好,從任何角度看錢富順都是個超幸福的男人。聽他老婆說錢富順每個月收入都接近兩萬,生活上過得富裕心情自然也就舒暢,兩口子之間沒有矛盾,同事之間關係也都非常好,所以她完全不理解錢富順為什麼會突然殺人。
我也沒瞞著錢富順老婆,直接告訴她錢富順殺人很可能是因為他購進的那批玉石。
他老婆愣了一下,似乎不懂我的意思。
我又向她解釋說,我懷疑那批玉石上有屍毒,感染了屍毒的人就會有類似鬼附身的狀況出現,而錢富順和郝世明都是因為感染了屍毒才變成了殺人嗜血的瘋子。
我的話剛一說完,錢富順的老婆立刻露出驚恐的表情。
我趕緊問她怎麼了。
她緩了幾口氣才回答說:「我跟我家老錢一起整理過倉庫,郝世明還有他媳婦也都在。會不會我也中毒了?」
錢富順老婆這番話也讓我心頭一震,我趕緊示意孫海礁給錢富順老婆采血檢驗一下。
孫海礁是帶著全套檢驗工具來的,所以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檢驗結果就出來了——錢富順老婆的血液裡並沒有巨型病毒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