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我一下子意識到了這樣問下去不可能解決問題。陳木是個殺人在逃犯,他一直生活在恐懼當中,他不可能告訴我這樣一個陌生人他的住處。於是我索性選擇賭一次,直接告訴他實情道:「聽著陳木,也許我的話你一時沒辦法接受,但是我可以確定你已經死了!」
我不等陳木對我的話做出任何反應便將右手手腕上的銀手鏈拽了下去,然後便將我的右手伸向陳木的身體正中。當我的指尖觸碰到陳木身體的一瞬,我並沒有任何實際的觸感,只是從我的指尖感到一絲涼氣。
我繼續將手向前伸,我的手竟直接穿透了陳木的身體,透過眼鏡我也清楚地看到在我的手臂周圍縈繞著一團團黑色的氣體,這氣體也順著我的手臂快速地傳導到了我的全身,這顯然就是陰氣包圍的效果,我也切實地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另一邊,陳木的表情也由最初的緊張變成了徹底的驚慌,他雙眼朝下看著我穿透他身體的手臂,同時也把嘴巴張大到了極限。當我再將手從他身體中抽出來時,陳木則完全崩潰了。
他兩隻手突然快速地舉了起來然後用力摀住自己的腦袋,接著他一邊用力地搖晃著頭一邊大喊著:「我沒死!我沒死!我沒死……」
他的動作變得連貫了,說話也不再結巴,從他身上也再次出現了微弱的火苗!
「再給他滅火!」我沖馬駿大喊了一聲,然後趕緊去拿被我放在地上的滅火器。
實際上也用不到我去提醒,馬駿已經拿起滅火器對準陳木身上一頓猛噴,剛剛著起來的小火苗立刻就被撲滅了,同時熄滅的還要陳木失控的情緒。
陳木整個人都崩潰了,他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就像一棵打蔫的樹,無論我接下來跟他說什麼他都不再理會我,同時他的身影也漸漸變得有些模糊、透明,似乎在他意識到自己已死之後他就要徹底消失了。
他如果直接升天去極樂世界自然是好事,但我並不想冒這個險,我趕緊從口袋裡摸出一小把粗鹽撒向陳木。在這些鹽穿過陳木身體的同時也讓他發出痛苦的嚎叫,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凶狠起來,我甚至聽到了他把牙咬得咯吱作響。
我趕緊安撫道:「陳木!陳木你聽我說,你已經死了,我不能讓你繼續在陽間,我必須把你送到你該去的地方,所以你現在得告訴我,你是在哪死的,你的墳在哪,還有你的兒子陳忠良在哪!」
在我說出「陳忠良」這三個字的時候,陳木就像被雷擊中了一樣整個身體頓時一激靈,接著他又恢復了之前那傻愣愣的狀態,並結巴著問我:「陳……忠……良?我……兒子?」
「對!你兒子陳忠良!你告訴我他在哪?你們過去的幾十年裡都躲在哪?」
「我……我要見……我兒子!」
「好!你告訴我他在哪,我帶你去見他。我保證做到!」我安撫著陳木道。
陳木嘴唇顫抖了幾下但並沒有發出聲音,他只是愣在那裡疑惑地望著我。
我趕緊再次保證說決定帶陳木去見他兒子,只要他告訴我地址,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也緊緊盯著陳木的嘴唇。
「好,我說……」
終於,陳木開口說出了一個大概的地點。馬駿聽後也立刻告訴我說他知道那地方在哪,就在市郊去機場路上那邊一個加油站附近,非常好找。
我又問了下陳木具體的房屋門牌號,陳木也都結結巴巴地回答了我。
雖然拿到了地址,但這並不能保證我們可以找到陳忠良,畢竟陳木可能已經死了十年了,這十年裡陳忠良或許早就換了住處。於是我又問了下陳木知不知道陳忠良在做什麼工作。
陳木一聽我的問題頓時又開始發飆了,他狂怒地揮動著手臂並大聲地喊叫著:「騙子!你是騙子!你跟他們一樣都是騙子!我要砍了你!砍了你!!!」
我剛要再開口勸他,可陳木的腦袋已經瞬間變成了焦黑的骷髏頭,接著全身的火焰再次騰起,他的手裡也憑空多出來一柄雙刃戰斧。
馬駿趕緊再次用滅火器試圖熄掉陳木身上的火,但這次滅火器無論怎麼噴,陳木身上的火焰都沒有熄滅,而且陳木的腳也漸漸的可以邁動步子了,我知道那鎖魂的套索差不多已經到極限了。
我和馬駿趕緊向後退開幾步,然後我示意他可以對陳木開槍了。
隨著馬駿拔槍射擊,陳木的亡魂也瞬間化成一陣煙霧消散不見了。
11、陳忠良與王強
燃燒的火堆並沒有阻擋住火圈外面唐輝和另一名消防員的視線,我和馬駿與陳木之間的對峙過程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們之間的對話他們全都聽得明明白白。
當外圍消防員將火圈全部熄滅、我和馬駿也相繼出來後,唐輝也已經將陳木說出的地址向雷啟山匯報完畢了。
為了確保陳木不會在消防演習中再出來搗亂,我一直在藥店這邊等到消防演習徹底結束才走。葉鴻給的手槍和子彈非常有效,陳木並沒有再從火裡冒出來,估計一段時間內他也不會再出現了,而我們則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找出陳木鬼根的所在。
離開藥店之後我、馬駿還有唐輝便一起趕奔陳木說出的那個地址。
馬駿說機場那邊在十年前是平房,在去年的時候加油站那邊建起了一片多層社區,所以陳木給的具體地址現在來看意義已經不大了,我們只能寄希望於現在住在那邊的人中有回遷的,而且回遷的人還記得十年前住在那裡的陳木父子倆。
當我們三個到了加油站那邊時已經有四輛警車停在社區門口了,雷啟山站在其中一輛警車旁邊正跟一個中年男人說著話。社區門口還有十來個圍觀看熱鬧的人,有一名女警正在跟那群人說著什麼。
我們也到社區門口停了車,雷啟山和那中年男的談話也剛好結束了。
我下車後立刻問雷啟山:「有發現嗎?」
雷啟山搖了搖頭道:「目前還沒有,等等看吧,住在這個社區的所有人都要問一遍,這需要點時間。」
我明白警察的工作方式,也瞭解破案過程往往都是枯燥而繁瑣的,好在陳木的亡魂已經被打散了,短時間內他也不能再行兇作惡,我們還是有時間等的。
等待的時間比我預想的要短得多,當天晚上七點的時候在社區裡工作的警察就有了發現,有一名在機場加油站住了三十多年的老住戶記得陳木父子。
跟我們先前推斷的一樣,陳木確實有嚴重的燒傷,整個左臉都變得不成人樣非常恐怖,所以那名住戶對陳木的印象非常深刻。當然,陳木並不叫這個名字,他當時化名叫**,他的兒子也改了個名字叫王強。
兩個隨意起的超不起眼的名字,但用在兩個特別的人身上反倒起了反作用——他們變得更容易被人記住了。
根據那名老住戶所說,陳木平時很少和人說話,無論什麼時候都一臉陰沉。他兒子起初也一樣不怎麼願意和人交流,而且脾氣不太好,如果有人去幫他做什麼事,他不但不會道謝反而會大發雷霆,不過後來就變得好多了,也漸漸開始願意說話了,還交了個挺漂亮的女朋友。
在十年前這對父子突然就從加油站這邊的平房區消失了,那名老住戶並不知道陳木父子去哪了,但他卻知道當初陳木父子租住那間房子的房東電話。
警察按照電話找到了房東。房東是個女人,她證實說陳木在十年前病死了,死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就連葬禮都是她幫著簡單操辦的。
之後陳忠良就從機場加油站離開了,房東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陳忠良並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因為在陳木去世的半年前陳忠良找到了一份收入很客觀的工作,每個月大概有三千多塊的工資,對於一個殘疾人來說十年前能有那樣一份工作是非常難得,這足夠讓陳忠良在市區內住更好的房子了。所以房東覺得陳忠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工作而選擇去外地。
陳木已經死亡的這個結果讓剛剛成立的特別調查隊都感到非常震驚,為了確保這個結果的真實性,警方決定繼續尋找陳木的兒子陳忠良。
陳忠良化名叫王強,下肢有殘疾,目前有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順著這些線索警方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便找到了陳忠良。陳忠良目前依舊維持著王強這個名字,他在一家食品加工工廠做品質管理部門的經理。
當天下午陳忠良被警察帶到到了公安局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談話。
陳忠良非常排斥他的原名,他更願意大家叫他王強這個名字,用他的話來說,他是打算通過這個名字跟過去訣別。
陳忠良確定了他父親已經死了,他也知道他父親是個殺人犯,但他當時只是一個腦癱的、沒有學可上的小孩,他能做的只是跟著他父親逃難生活。在他三十歲的時候他父親去世了,他通過自學而找了一份大豆化驗員的工作並且一幹就是十年,現在每月平均收入已經達到兩萬了。他在市區裡買了房子,也結了婚,還有一個三歲的女兒,生活非常幸福。
陳忠良在局裡待了一下午,期間警方除了與陳忠良進行了長談之外還分頭去陳忠良所在工廠、還有他家進行了瞭解。根據陳忠良同事、鄰居的說法,陳忠良待人非常友善,也很健談、樂於助人,簡單來說就是個大好人。又因為他工作很忙,基本上每天都是單位、家裡兩點一線的生活,所以也排除了陳忠良模仿其父進行殺戮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