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我又看了一眼古楓,他的情況也同樣好不到哪去。他跪在地上兩隻手抱著腦袋,一邊用力將頭往地上磕一邊哭著低聲念叨道:「我是壞蛋!我該死!我們全家都該死!我該死!該死……」
那兩名特種兵這時候也為了搶一把已經沒有子彈的氣槍抱在一起對打了起來。他們也算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一時半會顯然是分不出個勝負,就算分出勝負了那把槍也不會要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命,這總算是給了我稍微喘口氣的時間。
剛才那個農夫鬼魂穿過我們所有人的時候大概就是詛咒釋放的過程!但為什麼只有我一個沒有反應?是因為我從來沒有過自殺的念頭嗎?但我也同樣不覺得喬偉會有自殺的打算!
我是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他們四個都要自殺而我自己卻沒事,但現在顯然沒有時間讓我去琢磨這些。
我強忍著胸口快要炸裂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先跑到喬偉那裡把他身上常帶著的那把刀先卸了下來防止他自殺,接著我又把那個用來鎖鬼的套索扔在畫上。但是這種方法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們四個依舊維持原樣。
突然,喬偉停止了嘟囔,然後猛地朝我撲了過來想要搶我剛剛從他那裡卸下來的刀!
我知道我打不過喬偉,所以轉頭就跑,可我只跑出半步那臭小子就從後面一腳踹在我的後腰上!我完全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摔趴在了地上,手裡的刀也脫了手。
那把刀子在地上轉著圈地向前滑行,剛好碰到了不停磕頭的古楓腦袋上。古楓抬起頭見到了那把刀,然後伸手就把刀子拿起來,接著刀刃出鞘便朝自己的喉嚨上扎過去!
眼看著刀尖就要刺進他喉嚨了,我卻對此無能為力!而就在這節骨眼上,喬偉從我身後一躍過去抓住了古楓的手,阻止了他的自殺行為。
但這個動作並不是喬偉已經從詛咒總清醒過來了,他明顯只是想要搶下刀用來自己自殺而已!四個中了詛咒的人兩兩扭成一團,如果我不能終止這詛咒,這四個人徹底完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怎麼辦?
怎麼辦??
我的腦袋都要炸掉了!
我又一次從地上爬起來,隨手抓起那幅畫就往門外跑。那四個人誰都沒有理我,繼續為了搶下自殺的工具在互相廝打著。我也同樣不去管他們誰勝誰負,直接拿著畫衝到廚房打開燃氣灶,接著便將那副油畫整個丟在燃氣灶上。
火焰頃刻間就燒穿了那幅畫,接著火苗又向四周的框架擴散,最後就連那框架也一同燃燒了起來。
我也沒等它徹底燒完,趕緊往安全屋跑。
等我推開安全屋的房門時,我懸著的心臟總算可以放下了,屋裡的四個人已經停止了扭打,一個個神情茫然地看著彼此,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做過什麼一樣。
「喬偉!你還想自殺不?!」我沖喬偉喊道。
喬偉抬起頭緊鎖著眉頭反問:「我……我剛才要自殺?」
他看起來是真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了,不過他的這個反應也讓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隨著我一直提著的這口氣被我呼出去,剛才被一頓胖揍留在身上的傷也開始疼了起來。
我身體貼著牆滑坐到了地板上,然後沖喬偉點頭道:「是啊!你是打算自殺,還有他們三個也都打算自殺!現在我可知道唐輝是遇到什麼狀況了,他肯定是追那個農夫跑出去了!」
「等等!唐輝遇到什麼狀況了?剛才我們到底怎麼了?」喬偉問。
「我剛才也要自殺嗎?」古楓也滿臉疑惑地過來問道。
我靠在牆邊抬手示意他們別催我,我緩了一口氣才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跟他們說了一遍,之後我也問他們四個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古楓的一個保鏢最先回答道:「我不記得我要自殺,但是剛才我看到了我從前的戰友死了,他們在臨死前埋怨我不該離開部隊,都是因為我離開他們才犧牲的,那種愧疚感現在還堵在我心口。」
「我的情況也差不多。我之前出任務的時候和一個戰友一起遭到襲擊,結果他犧牲了,我在醫院住了半年最後活下來了。我剛才看到他質問我為什麼沒死,為什麼只有他會死而我卻活得好好的。」另一名保鏢道。
古楓隨後也道:「我看到了小時候給我家幹活的那些工人,那些累死的工人。」
「喬偉呢?你是看到你二舅了吧?」我問。
喬偉衝著我點了點頭,然後問我:「那你呢?你沒有看到什麼讓你感到特別愧疚的東西?」
我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我這個人太沒心沒肺了還是我活得實在是太過於四平八穩了,我還真不覺得我虧欠過誰,要真說欠的話,我大概就是只欠舒鑫一個完美的婚禮,可是這事還不至於讓我自殺。
或許那畫中的詛咒並不是控制人,而是放大人心中的愧疚感,只有那些有故事的人才會動自殺的念頭,而這份愧疚感也正是通過那農夫穿過人的身體後才得以放大的!
一想到這我也立刻驚道:「對了,那農夫跑了!」
被我這一提醒,喬偉的眼神也一下子恢復了正常。我倆趕緊都從地上站起來然後跑出安全屋,而就在我前腳剛邁出屋門口之後我整個人也都隨之愣在了原地,因為那幅《暗湧》竟完好無損地躺在門口的底板上!
7、不定時炸彈
「你確定你剛才把它燒了?」喬偉盯著我們面前那幅畫疑惑地問道.
「確定啊!要不然你們怎麼停下來的?」我一邊回答也一邊往廚房那邊走,可是燃氣灶那裡已經見不到畫的影子,連框架都沒有,不過油畫燃燒後留下的紙灰卻留在了燃氣灶的周圍——我確實燒了它,它也確實詭異地復原了!
我無論如何想像不出一幅被燒掉的畫是如何自己恢復原貌的,於是我又當著喬偉還有從安全屋裡出來的古楓的面將油畫再次燒燬,想看看它復原的經過。
畫很容易就被點著了,也很快燒成了灰,最後只剩下了四邊的金屬框架。隨後我們就在待客廳裡盯著那燒剩下的畫框,可一直到晚上八點我們也沒見那畫恢復原樣,之前穿過我們身體給我們施加詛咒的那老外農夫也沒有再出現。
古楓等得有些著急了,他問喬偉這畫還能不能恢復。
喬偉也是一臉疑惑地搖頭道:「我也是頭回見這種情況,到底什麼時候能恢復,或者能不能恢復我都說不準。不過從我們剛才經歷的這情況來看,你家裡人的集體自殺肯定跟這幅畫有關了。」
「哎!」古楓看著畫框深歎了一口氣,「真是沒想到,我本來想買回這幅畫做一個紀念,結果居然買回來一個禍患!行了,它會不會復原對我來說也不重要了,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我家搗亂就可以了。我就不打擾了,多謝你們二位,佣金我明天會讓人送支票來!」
說完,古楓起身便要離開,我和喬偉也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送他出門。
當我和喬偉再從門口回到待客廳時,茶桌上放著的已經不是一個單獨的畫框了,那幅《暗湧》竟然就在我們離開茶桌這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復原了!
「媽的!我再燒一次!」
我咒罵著拿起畫直奔燃氣灶,並且再一次將它燒得只剩下一個相框,接下來我和喬偉就一直盯著那相框,就想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這次我們並沒有等多久,幾乎就在我將畫框放在茶几上的同時,從畫框的邊緣內側開始有畫布一點點地生成,隨後畫布再生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上面也自帶有顏色。在不到五秒內,一張完整的《暗湧》再次出現在我的喬偉的面前。
整個過程靈視眼鏡一直在我鼻樑上架著,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如同無數條小蟲一樣的陰氣在不斷蠕動,那幅畫就像是這些陰氣小蟲吐絲編織出來的一樣。
為什麼剛剛古楓在的時候它沒有變化?而古楓走了它卻在我和喬偉面前復原?還有,為什麼畫裡面出來的鬼魂可以穿過安全屋內刻滿了符文的牆壁?他又是怎麼讓喬偉他們突然有了想要自殺的念頭?有太多的問題是我想不通答案的。
而比起找出這些問題的答案,擺在我和喬偉面前的還有另一個難題,就是如何處理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