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凝望著懷中人的安斯比利斯突然抬頭,撞上了它的目光,神情恍惚了一瞬,快步走來。
黑貓甩了甩尾巴,起身跳回後座。
安斯比利斯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將歐西亞輕手輕腳地放在座椅上,繫好安全帶。
梅西翁從另一頭下車,履行管家的義務,與被僱主忽略的塔瑞克寒暄。
教徒與血族的對話無聊之極——
「今天真是個神賜的好天氣。」
「猛烈的陽光容易曬傷翅膀。」
「你們每天喝多少升血?」
「人類每天喝多少牛奶?」
「喝血不會喝膩嗎?」
「和同伴同在一起的時候,真的一次都沒有想過在他的脖子上咬上一口?」
……
對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戛然而止。
安斯比利斯坐上駕駛座,發動汽車。
梅西翁微愕,下意識地改拉後座的車門。
安斯比利斯探出頭來:「你在這裡買一棟房子等我們回來。」
儘管疑惑於僱主突然的決定,梅西翁還是選擇遵從。
塔瑞克對他說:「需要幫助的話,隨時找我。」
梅西翁道:「對一名稱職的管家而言,這並不是難事。」
自討沒趣的塔瑞克撇著嘴角:「我只是客套一下。」
梅西翁道:「我並未指望在教徒身上看到誠意。」
「……」塔瑞克彎腰,湊近窗口,沖準備離開的安斯比利斯說:「他果然是你的管家。」一樣的牙尖嘴利。
安斯比利斯道:「如果他在我回來的時候少了一根頭髮,你以後恐怕只能用輪椅了。」
車呼嘯而去,留下吃了黃連的塔瑞克。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梅西翁:「你的頭髮賣嗎?」
梅西翁:「……」
「我想放到博物館保存起來。」
安斯比利斯在公路上漫無目的地駕駛。
黑貓從後座擠到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之間,探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抓了下歐西亞的衣服。
安斯比利斯低頭看了它一眼:「如果你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哪怕是一根毛,今晚的金槍魚也沒有了。」
黑貓嗖地跳到歐西亞的腿上,大喇喇地坐下來,眼睛還瞅著安斯比利斯的方向,彷彿挑釁。
安斯比利斯拎起它的後頸,放到自己的腿上:「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身上只能留下我的痕跡。」
「喵。」黑貓撓了他一爪子。
安斯比利斯道:「金槍魚沒有了,三文魚也沒有了。」
黑貓前爪趴到車窗上,看著倒掠的風景,一臉深沉。
「別想著溜走。」它的後頸被輕輕地捏了一下,然後……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猛然扭出了一個「Z」,斜停在公路中央。幸虧這條路來往的車輛極少,偶有路過,也能借道過去。有兩輛車路過時,以為發生事故,想要停下幫忙,但是當他們看清楚攔在安斯比利斯車前的是什麼之後,立刻開足馬力跑走了。
安斯比利斯坐在車裡,透過玻璃,靜靜地看著車前巨大的身影。
他的本體約莫兩米左右高,並不離奇,只是背後那對黑色的巨翅像兩頂巨大的太陽傘,將陽光遮去了一半,讓車廂越發的陰暗。
「好久不見了,我的朋友。」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如大提琴,帶著獨特的旋律,「不下車敘敘舊嗎?看在,我把歐西亞送回你身邊的份上。」
第15章真相(下)
馬路兩旁的參天大樹將天從中間劈開,左邊是蔚藍的天,右邊是金燦的光。而背著涼山黑翅的墮天使就站在兩壁天空交界的綠蔭下。
綠蔭帶著涼意,而他看上去更涼——近乎於陰寒與冰冷。
安斯比利斯將黑貓放到了後座,用食指頂住它的腦門:「不許跟過來。」前所未有的嚴肅口吻,僵住了黑貓躍躍欲試的前爪。
安斯比利斯解開安全帶,瞬間衝破汽車前方的擋風玻璃,撲向墮天使。同樣高大健碩的身軀抱在一起,在馬路上翻滾了兩圈半,然後迅速分離。安斯比利斯坐在車前蓋上,墮天使背靠著樹幹,隔著五六米的間距,惡狠狠地敵視著對方。在翻滾的過程中,彼此都吃了不少老拳,且都認為對方理虧,自己吃虧。
「你瘋了嗎?」墮天使罵完,又懊惱地晃了晃腦袋,「你又瘋了嗎?」
安斯比利斯放在車前蓋的五指手縮,指甲磨過車的表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在做什麼?」墮天使摀住耳朵,主動後躍出七八米,「停下來!」
安斯比利斯停下動作,從車前蓋跳下來,準備打開車門。
「你不想解除他的封印了嗎?」墮天使顯然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