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呵呵,這個跟你說說倒也無妨。我工作中會接觸到很多文件,當然你應該能猜到,都是用秘密手段取得的秘密文件。很多文件上的一些關鍵文字會被類似黑墨水或者塗改液一類的東西抹掉,但對我們來說並非難事,我們可以用一些技術手段透視這些塗抹痕跡,這樣,被抹去的文字對我們來說就跟沒有抹去一樣。後來這些技術被很多國家掌握,於是人們就用摻雜了金屬物質的東西塗抹,這些金屬物質中的粒子會干擾透視,所以我們就改進了這一技術。」
「太厲害了,再多說點吧。」一個人的興致如果被點燃,不得到一定的滿足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也許是為了讓我堅信他的身份,更加信任他,他考慮了一下後,又給我講了兩個對他來說肯定可以對外人講、而對我來說彷彿聽科幻故事一樣的事情。
「現在碎紙機已經無法阻止他人獲得秘密了,所以一些重要人物看完重要文件後會衝進馬桶,以為就此可以徹底不被發現,但我們可以通過過濾他的排水系統,將這些被衝進管道中的文件取出,至於取出後如何破解,我就不能告訴你了。還有,你記不記得那天我在你宿舍樓下偷聽你談話的事情?」
我當然記得,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跟林菲和李少威提到符號的時候。
「你用一個什麼設備偷聽了我的談話?」
「不完全準確。其實我不是偷聽,而是截取了你談話時的反射波。」孫林詭異地笑了,「用監聽設備監聽他人對話的手段已經不是秘密了,很多手段都可以預防被監聽。」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談話內容的?」我一頭霧水。
「人只要說話,就會有聲波,而每個字說出口後的波頻是不一樣的,這些聲波可以在室內的任何物體上形成發射波,尤其能反射在窗戶的玻璃上,而玻璃的材質決定了它最容易捕捉反射波。所以,只要我們截取了聲波在玻璃上形成的反射波,再通過儀器破譯,我們就能知道室內的談話內容。」
未知的力量再次讓我感到恐懼。
「你知道我們現在怎麼監控電腦嗎?」
「別廢話,我怎麼知道,趕緊說。」
「原理跟剛才說的一樣。一台電腦,無論它上不上網,只要它開著機,我就能知道裡面所有的內容。」
「電磁波的反射?」
「聰明!電腦只要開著機,它裡面所有的內容都能通過電磁波反射出去,只要捕獲了這些反射波,那這台電腦就像是放在我手邊一樣,我可以隨意取閱裡面的內容。」
「這樣下去,世界上哪兒還有什麼秘密啊?」
「所以我說,秘密永遠是相對而言的,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絕對的秘密。就像你現在所要調查的秘密一樣,只要材料足夠充分、手段足夠先進,秘密終有一天會不成其為秘密的。」
「那如何避免被檢測到反射波?我不是要刺探你的秘密,我是覺得我要調查符號的話難免會用到電腦,我擔心萬一別人掌握了這個技術,我豈不是就麻煩了。」
我知道自己的這個借口很爛。
「呵呵,世界上很多的事情可以有一萬種複雜的進攻辦法,但往往一個極簡單的防守方法就能避免所有的進攻。」
「什麼意思?」
「我所說的這種監控電腦的方法,是通過捕捉電磁波在窗戶的玻璃上形成的反射波得以實現的,所以想避免這種監控方法很簡單——拉上窗簾!」
你大爺!
孫林哈哈地笑了起來。
「別忘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以,掌握的方法越多,生存能力就越強,正所謂技不壓身嘛。我們在不斷開發進攻手段的同時,也要不斷開發防守手段,因為危險無處不在。好了,說了這麼多秘密了,開始進行咱們的秘密吧。」
「你什麼時候能告訴我結果?」我指了指司母戊鼎,看著收起了笑容的孫林。
「盡快吧,我先派人掃瞄著,至於什麼時候能出結果我也不知道,畢竟這傢伙的個頭太大,而且裡面的金屬成分太多。咱們不能耽誤時間,先從別的線索入手吧。」
「好,正好有一個新的線索需要馬上調查。」
「什麼線索?」
「林吉賢!」
第二十七章
我告訴了他我在別墅內發現的線索,不過並沒有全說,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線索的頭緒繁多,簡直可以寫成一篇十萬字的論文,要全跟他說的話不但浪費時間,而且他也未必明白,所以我只能想到什麼就告訴他什麼。我跟他說,這個叫林吉賢的人很有可能有關於如何破解符號的辦法或者線索,目前首先要找到這個人。孫林表示找人並不難,於是我告訴了他關於林吉賢我掌握的唯一內容——北京第九機床廠。
孫林開車帶我直奔那裡而去。
北京第九機床廠在東五環外的岳各莊附近,開車過去將近一個小時。於是,我跟孫林就在車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我問他,幹他這行的怎麼能隨意走動、到處現身呢?他說,並不是幹了他們這行就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彷彿見不得人似的,其實他和很多同事表面看起來跟普通人毫無異樣,甚至比普通人更加普通,只有這樣才能無聲無息地接近他們想要調查的事件和人物。
我記得以前跟林菲聊過這些話題,因為林菲學的國際關係專業比較容易聽說一些神秘組織和神秘人物的事情。她聽師哥師姐說,一些秘密機構的人,外表看起來非常普通,普通到你根本不會留意他們。她記得以前跟一些師哥師姐吃飯,其中有一個師哥畢業後在國安部工作,那次的飯局他帶了一個同事去,可事後同學們根本想不起來飯局中還有這麼一個人,似乎這個人從未在飯局中出現過。
林菲說的奇怪經歷我是相信的,因為我相信每個人的氣場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的氣場非常強,無論你跟他接觸多久,甚至沒有接觸,你都會發現這個人強大的氣場。而有些人氣場非常弱,弱到你完全可以忽視這個人的存在。不過,忽視是一碼事,感覺不到則是另一碼事。如果一個人的氣場太弱,在人群中也會被人感覺到,因為他太過另類,太過異樣,這樣的人是會被人感覺到的。但最厲害的是另外一些人,他們極善於調節自己的氣場,什麼樣的場合、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都會不停地調整自己的氣場,讓自己的氣場融合到整體的氣場中,這樣,他不會因為自己氣場的強弱而被人注意到,而是可以游刃有餘地介入,然後無聲無息地隱藏在人群中。
這樣的人曾在我身邊出現過,但即便我能確認這樣的人出現過,但我根本想不起關於他的任何事情,也許每個人生活中都會遇到這樣一些高明的氣場調節者吧。
一想到林菲,我的心揪了一下。我告訴孫林,我想知道林菲和李少威的近況。孫林說他會派人打聽,只要打聽到就告訴我,不過我自己不能聯繫他們,因為現在的「周皓」在看守所裡,他不希望這個苦心孤詣的計劃有任何閃失。我完全理解,只是希望他能盡快告訴我。他點頭答應了。
車一直在向東行駛。通過後視鏡,我看到了一張完全不認識的臉。這張臉曾經屬於另一個人,今天卻長在我的身上——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我們常人接觸不到的匪夷所思之事呢?
一想到頂替我的小馬,要查出真相的緊迫感馬上強烈起來。所有的生命都是寶貴而平等的,可有些人竟為了別人的生命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這是何種精神?這又是何等殘酷?
可這樣的犧牲到底有沒有價值?如果一個人的死亡換來的是更多人的死亡,那他的死到底有沒有意義?又有誰能保證,這個人的死真能換來別人的幸福?
車慢慢開著,我和孫林都沒有再說話,想著各自的心事。一個多小時在沉默中不知不覺過去了,我們來到了第九機床廠所在的位置。讓我意外的是,我在網上所查的地址此時竟不是第九機床廠,而是一家化工廠。孫林也深感意外,我告訴他我肯定沒有記錯地址,要麼是網上的登記有誤,要麼就是這個地方換了主人。隨後我倆下車,走向化工廠大門口的保安室。
保安室裡坐著兩個年輕的保安,我們向他倆詢問第九機床廠的事情,可惜保安並不知道。跟他們的對話中,我們知道他倆在這家化工廠工作沒幾年,之前的事情看來並不知道。我們想讓他倆幫忙聯繫一下廠裡的老人或者領導,保安警覺地問我們要幹什麼,孫林說找一個失聯多年的老朋友,請務必幫忙。保安打量了我們好半天,也許是想不出拒絕我們的理由,便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
等了一小會兒,一個年級較大、身穿保安服的人從大院裡面走了出來。經介紹,此人是化工廠的保安隊長,在廠裡工作多年,比較熟悉情況。孫林給隊長讓了煙,表示了感謝後就在保安室與他攀談了起來。
原來這裡曾經的確是第九機床廠所在的位置,不過第九機床廠早已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那場關停並轉的浪潮中倒閉了,所有人員被一次性買斷,與工廠脫離了關係。十幾年過去了,想找人很不容易,但只要能找到機床廠當年的人事檔案,或者聯繫就業局、當地派出所,想找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花不少時間和精力。
聽完隊長的介紹,我皺起了眉頭。要知道,對一個平頭百姓來說,跟什麼派出所或就業局打交道是一件非常頭疼的事情,且不說有沒有充分的理由讓對方配合尋找,就算有,這些部門的官僚主義作風也夠讓人心煩的。我看了眼孫林,他倒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頭疼來——也難怪,對他來說,搞定這些部門不過是小菜一碟。
就在我們表示感謝準備離開的時候,熱心腸的隊長無意間的一句詢問竟讓我們省去了之後無謂的麻煩。
「你們要找誰啊?以前我在機床廠當過保安,沒準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