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節


華露清了下嗓子,勉為其難地開了口:我姐說的都是真的,你未婚夫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把心放到肚子裡,準備照顧他幾個月吧。總算給我面子,沒有往長裙女孩疼痛的心口上撒鹽。
長裙女孩聽後臉色好多了,緊緊靠在我懷裡,喃喃自語道:這就好,這就好,謝天謝地,
手術的等待是漫長的,也是焦心急躁的。
樓道裡充斥著工人們嘈雜的議論聲和嗆鼻的煙火味,亂糟糟的,穿梭的醫生護士見這些人都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也不敢勸阻,只能用輕蔑和討厭的目光瞪視他們一眼,匆匆掩鼻掠過。
見他們已經有些擾亂了醫院的秩序,我站起來走到其中一個年齡稍大點的工人旁邊,輕輕勸道:大哥,我知道你們都是工頭大哥的員工和兄弟,在為他的傷情心急,也想替他報仇出氣,但是這裡是醫院,工頭大哥正在裡面做手術,你們大聲喧嘩會影響裡面的醫生讓他們分神的,再說抽煙的話也會讓來往的醫護人員和其他傷員不舒服,大哥你要是覺得我說的在理,就帶領大伙去醫院門口商議對策和抽煙吧。
在理在理不過我們就在這裡等著這位大哥說完後,轉身朝熙熙攘攘的工人們擺擺手,大聲呵道,都別抽煙了說話也小點聲已經影響到醫生救頭了
這些工人聽後十分自覺,馬上把煙頭掐了,聲音也小了下來,老老實實地靠在樓道的牆壁上。
見他們安靜些後,我重新走到手術室的門口,蹲到長裙女孩旁邊,和她一起等待並祈禱著,希望工頭的手術能快點結束,人也不要有事。
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那些等待的工人們也困乏了,很多都坐在地上靠著牆壁打起了盹,沒有睡的那些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低聲談論著什麼。
我見長裙女孩的情緒一直處在憂慮之中,遂打算找個話題分散一下,想了片刻開口問了句:姐姐,你和工頭大哥的感情這麼好,一定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那種吧
她轉過頭,輕輕搖了下:怎麼可能呢黑子是孤兒,從小就出來闖蕩,十九歲的時候來到這個城市,在我父親的工地上打工,幹活很拚命,生活粗枝大葉又沒人照顧,有一次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來,我父親找人抬著他到醫院一檢查,竟然是肺結核,而且很嚴重。
那時候的藥物不像現在這麼好,肺結核的死亡率還是很高的,但是父親沒有丟下他不管,而是給他預付了好幾萬塊錢,僱人在醫院日夜照顧,楞把她從死神邊緣拉了回來,救了他一命。他很感激,身體恢復後幹活更賣力了,並且一直呆在父親的施工隊伍裡,即便後來父親資金困難工人散去,他也不離不棄,幫助了父親東山再起。
父親覺得他不錯,逐漸將手下的工人交給他管理,讓他做了工頭,直到現在。
說來也是緣分,我畢業回來那天,父親把他也叫到家裡吃飯,在那晚我們一見傾心有了感覺,後來就走到一起了。他繼續打理工地,我在稅務局上班,雖然平時見面不多,但每一次相處都很開心。說到這裡,她暫時忘記了憂慮,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
恐怕工頭大哥和你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愛慕,而是為報恩吧。華露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不冷不熱的質疑。
我忙伸手打了她一下,瞪視道: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呢
長裙女孩忙對我勸起來:華雨姑娘,你別怪華露妹妹,她有疑問是對的,當年我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疑問,但是和黑子仔細交流過,他說不是,他說要真是為了報恩完全可以將我認作妹妹,並一直照顧我們一家,他對我是真的打心底喜歡,覺得我這人直接、簡單、會照顧人。我相信黑子沒有騙我,他是一個直爽的人,不會有那麼多拐彎抹角的心思的。
華露似乎誤以為長裙女孩是在故意秀恩愛,對她的話有些反感,哼了一聲扭過臉去,擺出一副愛聽不聽的樣。
我正要數落她,手術室的門這時突然開了,兩個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家屬在哪兒
這那長裙女孩說完猛地站起,但是由於蹲的時間太長,起身太快,血壓沒有供應上去,頭一暈身子晃悠起來,差點摔倒。
見狀我趕緊扶住:慢點慢點
醫生見她沒事後,忙安慰道:不必太心急了,病人已經沒生命危險了。
聽後不光我們三個,後面圍過來的那些工人們也興奮極了,相互拍手成快。冷不丁的,我突然意識到剛才醫生只說了黑臉工頭沒生命危險了,並沒有提到他斷裂的手臂,忙追問道:醫生醫生那他的手臂怎麼樣,是不是除了骨折也沒什麼大礙內臟也沒有受傷吧醫生聽完我的問話,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臉色凝重,猶豫起來。
第四百五十一章為愛妥協
那醫生瞥了我們一眼,深吸口氣:你們不要緊張,病人的內臟只是稍微有些軟組織挫傷,雙臂也,也沒什麼大礙,只是粉碎性骨折,手術後已經用夾板體外固定了。
那以後能恢復的怎麼樣會不會對工作生活有影響我意識到他的猶豫肯定另有隱情。
那醫生咂了下嘴唇,瞥了我一眼,輕聲道:現在還不好說,要看治療和後續的情況,要是一切順利,病人又修養的比較好,相信手臂能恢復到傷前的八成。
什麼,好的情況下才恢復到八成你們這些醫生是幹什麼吃的華露忍不住指責了一句。
我趕緊將她拉到身後,替她向醫生道歉:對不起大夫,我妹妹太不禮貌了,希望您能別生氣,能盡全力治療裡面的工頭大哥。
醫生擺擺手:沒事沒事,我理解病人親朋好友的心情,現在手術已經結束,你們跟著護士把病人推到病房吧,住院手續和飲食注意她們會囑咐你們的。說完走回了手術室。
不一會,兩個護士將黑臉工頭推了出來,他身上的麻醉應該還沒有散去,人昏睡著。我們趕緊幫忙一起扶著車,跟著去了一間外科病房。
長裙女孩下去繳費後,我和妹妹整理起病房,轉臉看到擠在門口、焦慮得不知所措的工人們,對他們勸道:剛才醫生的話你們也聽見了,工頭大哥沒什麼大礙,要不你們先回去吧他醒了我通知你們
那些人地都猶豫著不說話,估計在考慮,過了一會,還是那位年齡大點的工人開了口:既然這樣我們呆在這裡也是給你們添麻煩,就先回去了,不過我留兩個兄弟在門口守著,一旦長頭髮再帶人追到這裡來,或者頭要是醒了,他倆也好去叫我們。看來他們已經知道黑臉工頭挨打的真相了。
見他目光堅定,遂點點頭囑咐了句:那就這樣,不過在工頭大哥沒有醒來之前,你們千萬不要主動去惹事,要聽聽他怎麼安排。
工人們走後,我去買了個暖水瓶到開水間打水,回來的時候發現長裙女孩已經回來了,正坐在黑臉工頭的床邊,輕撫著他的臉,又開始簌簌落淚。
華露站在她後面,雙臂環抱在胸前,斜視著她,一臉的不屑和輕蔑。我心說這丫頭肯定是又吃醋了,忙走過去用手輕輕地掐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閃到一邊去,然後拍了拍長裙女孩的肩膀:姐姐別難過了,醫生不是說沒什麼大礙了嗎邊勸邊倒了一杯水放到床頭櫃上。
可是他,他的手臂以後
我趕緊用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下,然後指了指黑臉工頭,暗示長裙女孩小點聲,有些話暫時還不能在他跟前說,讓他聽到會影響情緒,對康復不利。
她明白後忙摀住嘴巴,對我點點頭,臉上滿是懊悔。
快看,工頭大哥要醒了後面的華露突然提醒道。
我正和長裙女孩聽後忙轉臉瞅去,發現黑臉工頭的臉在輕微扭動,不一會眼睛緩緩地掙了開。
他看到我們三個急切地眼神後,張開青紫乾裂的嘴唇問了句:你們怎麼都來了
長裙女孩眼淚又禁不住滾下來:我聽工人們說你出事了,就馬上趕了過來,看到你身上滿是鮮血,雙臂也也被砸斷了,心都差點碎了,那些人是在太歹毒了,竟然把你打成這樣,我一定要讓父親帶領工人們替你出氣
黑臉工頭肩膀動了下,本意是要抬手,但是見胳膊不受控制之後,才想起來已經斷裂了,不禁苦笑了下,對長裙女孩輕輕搖頭,叔叔年齡大了,先不要告訴他這件事,免得操心,出氣報仇的事情等我想好了再說。然後瞅向我們姐妹倆,令父母的墳塋遷好了嗎
剛要回答,不想被妹妹華露搶了先:我父母都已經下葬了,是那個疤臉男命手寫幫的忙。
黑臉工頭聽後頷了下首:哦,是他,他人還不錯。
什麼不錯嘛他是那個長頭髮的大哥,幫我們還不是為了他那個小弟,下山的路上還一個勁地讓我麼勸你私了呢,說是對雙方都有好處,我呸這種人最陰險。華露越說越來氣,情緒激動極了,完全不顧淑女的形象。
我趕緊拉住她:好了好了,工頭大哥剛剛醒來,還是別先談論這些不高興的事了。
華露也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忙面露羞赧地尷尬笑笑,撓著馬尾頭不說話。
長裙女孩將桌子上的水端到黑臉工頭面前:渴不渴,喝點水吧
《國安局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