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節
兩分鐘不到,一對警察從人群外圍擠了進來,瞭解了情況後,帶隊的老警察對我一陣訓斥:「年齡不大膽子不小,亂動屍體你就不怕破壞了現場,我們以影響破案妨礙公務將你拷起來嗎」
我笑笑:「即便造成了那樣的後果,也純屬無意的,只不過是想確定下是不是屍體罷了,萬一要是死豬之類的,不是浪費你們的時間和納稅人的錢財嘛」
「你還挺有理,先做了筆錄吧」老警察說著,揮手示意了旁邊一個警察記錄我的話語,他照著手電朝下水道裡仔細探視。
屍體被我剛才摔了下,也許腹中又灌進去一些泥垢,在污水中浮動著,每次只有很少一部分露出水面,他們這幾個警察也沒辦法,只好打了消防隊電話,讓他們過來幫忙撈屍。
等待的十來分鐘,我將發現屍體的經過全部向他們講述了遍,意料之中,他們不相信會在嘈雜的夜市中,聽到井蓋下面屍體翻轉的動靜,眼睛裡甚至露出懷疑的目光,覺得我有可能與兇案有什麼關係,硬是記下了我的身份證信息和手機號碼。
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消防隊趕了來,不得不佩服他們,也許和平年下,每當有危險和髒活累活的時候,他們才是沖在第一線的。消防隊員有攜帶的網子,像捕魚般將女屍很容易地就拉了上來。也許是發現了屍體是一具無頭女屍,幾位警察臉上的神情都很沉重。
屍體拖到地上後,圍觀的人群好奇心到了極點,朝前湧動著,空地越來越小。
「幹什麼都幹什麼呢」年長的警察突然大聲吼了起來,指著四周審訊般喊道,「這麼激動幹什麼這屍體是你們的親人還是說是被你們殺的」
威嚴之下,人群紛紛後退道十幾米外,秩序恢復了井然,看得出來這位大叔還是有些能力。消防車上有水,朝女屍身體上澆灌了片刻後,衝去了她身上的髒兮兮的泥垢,還有漂浮的水藻,讓女屍的樣子還算勉強地還原出本來的面目。
女屍身子柔軟,軀體上的皮膚已經潰爛,露出的手臂和腿腳上,長著很多紅色的膿包,成片成片的,樣子形容起來的話,就像是放大了的懶蛤蟆後背,有些瘆人;再看脖頸,斷裂口十分的平滑,頭顱應該是被人用刀或者斧子砍掉的;從身上有些發爛的衣物看,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
年長的警察圍著屍體轉了兩圈,深吸口氣對後面的人命令起來:「讓法醫過來解剖,確認下死因和死亡時間」
隨後一個法醫趕了過來,蹲下身子後戴上手套,打開工具箱拿出刀叉和藥水,開始了準備。
葉子從後面拽了拽我的衣角,小聲央求道:「我們去那邊吧,太恐怖了」
「你是醫生,應該是臨床專業出身,解剖屍體不是你們的專業課嗎怎麼還會這麼害怕不會是靠你爸混了個文憑吧」我有些戲謔地反問了幾句。
「怎麼會我是憑自己本事好不好上學的時候一解剖過屍體,但是哪像這具啊,渾身軟不拉幾、潰爛不堪,肉一碰就掉,還散發著酸臭、沒有腦袋,看著就讓人起雞皮疙瘩。」葉子對我抱怨起來。
「你去那邊等著我,不要走丟了」說完我指了指馬路邊上的一顆梧桐樹,將她輕輕推了下。也許真是有點害怕,葉子點點頭走了過去,老實呆著那裡凝望著我。
年長警察瞥了我一眼,見我不害怕,也沒有讓我迴避,命令法醫快點開始解剖。過程我就不詳舒了,省得太血腥,總之最後女屍的肚子被完整剖了開,內臟全被取了出來,裝在了一個個的塑料袋裡紮了起來,胸前的兩隻乳,早就已經沒了聳立之行,潔白之色,黑不溜秋地搭拉著,滿是褶子和那些紅色的膿包。
「身體表面除了背部被鉤子勾壞一些,並沒有什麼外傷,內臟也沒有中了劇毒的跡象,當然具體的還要去化驗,從腐爛程度看,死亡時間超過一個月。」法醫簡單地匯報了下。
「那她身體表面的血紅膿包是怎麼回事」我忍不住插嘴追問了句。
法醫瞅了眼年長警察,見他點頭後對我解釋起來:「膿包是因為屍體浸泡在下水道裡,被浮游生物侵入後,殘留活性體液抵抗造成的生理反應,裡面應該是成蟲或者它們的卵。」說著又蹲下身子,用解剖剪絞開一顆大些的膿包。
裡面頓時流出血紅的液體,緊接著,一條二寸餘長的白色蛆蟲,被法醫拽了出來,竟然還活著,不停扭動著自己的身軀,整個過程看得我有些噁心,忙扭過了頭。
隨後屍體被運走了,一隊警察在那位年長的帶領下也離去了,那些圍觀的人群也四散而去,估計看了法醫解剖女屍的過程,沒了多少胃口再品嚐小吃。
短短個把小時的時間吧,原先熱鬧非凡的夜市,變得冷冷清清起來。麻辣燙老闆將葉子點的兩份菜打了包,遞到我手上,略帶埋怨道:「這是你們的,拿著吧,你要是不掀開下水道井蓋的話,唉,不說了」隨後推著小車走了。我走到路邊的梧桐樹旁,對愣神的葉子詢問起來:「想什麼呢這麼投入」「剛才的女屍讓我,讓我想起了」葉子猶猶豫豫著沒有說下去。
第六百七十一章三人共處一室
我突然才反應過來,剛才的女屍沒有腦袋,而葉子的姐姐,在十年前也是被人砍去了頭顱,葉子第一次見到無頭女屍的時候,之所以會有那麼大反應,想必不僅僅是因為害怕,還有被喚起的內心傷痛。。。
「是不是想起了姐姐」我輕聲詢問。
「嗯,十年前她也是被歹徒割去了頭顱,得知消息的那天,父親將我攔在家裡,但我還是偷偷跑了出去,到了案發現場,看到了血水中她赤果的身軀、斷裂模糊的脖頸、還有緊緊攥著的拳頭,嚇得哇哇大哭,許多人在安慰我,可是他們不知道,眼淚中更多的是恐懼,而不是傷悲,慢慢得,生活中再也沒有姐姐的陪伴後,才明白失去的痛楚是永遠無法癒合的」
我將淚眼朦朧的葉子輕輕攬入懷中,柔聲勸道:「過去的事情終究已經過去,離開的人也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只會讓自己更加傷悲,也會使你身邊的人擔憂,放下往事吧,過得更快樂,將兇手繩之以法,才是對亡者最大的緬懷」
「想想我的人生也挺悲哀的,小時候姐姐突然離世,青梅竹馬的男友六年前也人間蒸發,不過幸好遇見你,讓我覺得生活除了黑白還是有彩色的。」葉子摟緊我感觸頗深道,話語讓我有些動容。
街上起了風,有些冷,往來的路人形色匆匆,在身旁經過時,偶爾回頭瞅瞅抱在一起的我倆,目光中有詫異也有艷羨。
我將葉子輕輕推開些:「太冷了,早點回去吧。」說完手牽著手朝酒店走去。一路上,這丫頭始終不肯放開我的手,甚至於都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汗水,也許真是將我當成了除了父親之外,最可信的人了吧。
回到房間後,本以為今天的表現比較好,她會溫柔些,誰知道立馬變了一副嘴臉,用手指著癱倒在床上的我厲聲命令:「在夜市逛了一圈,又近距離接觸了腐屍,趕緊去洗澡,要不然甭想睡床」
我有點委屈道:「昨天洗過了好不,並且我又沒直接觸碰到那無頭女屍,沒必要再洗澡了吧」
「洗不洗」葉子說著就要親自動手,憤怒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怕。無奈,我只能拿著浴巾去沖澡。
「叨叨叨,叨叨叨」
誰知道洗了一半,房門忽然響了,有人在急促地敲門,心中不由的一陣嘀咕:這麼晚了,誰還回來呢難道是林科長的女秘書,明天帶我目睹秘密的安排有了變故
「姐姐是我,這麼晚了過來是不是打攪你和阿飛哥了」葉子剛把門打開,一個興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原來是麗兒那丫頭,不知道她這麼晚了過來幹什麼。
「怎麼會,你是我妹妹,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葉子拉著她做到了餐桌旁,「這些烤串還有麻辣燙是我和阿飛在夜市上買的,你要是沒吃飯的話,趕緊吃些吧。」
「姐,說實話我剛下班,肚子正餓得咕咕叫,本來打算上來跟你告個別就回家做飯的,現在現在你這樣讓我怎麼說好呢,太感動了」也真是不客氣,拿起羊肉串就往嘴裡擼,邊吃還邊往我這邊瞟。
由於洗手間是碎花玻璃門,為了避免尷尬,我趕緊擦擦身子裹著浴巾走了出來,對滿嘴肉渣的她調侃道:「又來蹭吃蹭喝啦」
「姐,你瞧阿飛哥,似乎對我意見很大,要不我還是走吧自己會出租屋吃點泡麵算了,省得被人家瞧不起,也連累了你。」說完站起身來,裝模作樣地要出門而去。
「那就恕不遠送,一路順風」我拉住就要上前挽留的葉子,大聲地對麗兒催促起來。
她將門打開後,遲遲不肯邁腳出去,一直等葉子掙脫開我,到了身邊才矯揉造作道:「姐姐,你別留我,也忘了我這個妹妹,以後我不來了,省得妨礙了你和阿飛哥的感情。」
葉子將她一把拽進門裡:「說啥呢既然認了,你就是我妹妹,怎麼能讓你餓著肚子離開呢放心好了,阿飛是子啊跟你開玩笑的,千萬別當真」說著將她重新拉到餐桌旁,遞給他一塊烤雞翅。
麗兒沒有猶豫,接在手裡「吧唧吧唧」地啃起來,並且時不時用勝利的眼神瞥瞥我,似乎顯示自己的地位在我之上。
我哼笑了兩聲:「吃吧吃吧,吃完了趕緊回去,天這麼晚了路上可不安全,小心被流氓騷擾到。」
「嗯,阿飛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葉子臉上露出關切神情,瞅向饑不擇吃般啃雞肉的麗兒,「妹妹啊,現在都晚上九點多了,我看你還是別回去了,就住在這裡吧」
聽到這話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幹嘛那麼多嘴啊踟躕了片刻微笑著開口道:「那個麗兒啊,這房間雖然距離你工作的地方很近,但只有一張床,我和你姐姐在上面都很擠,所以是吧你留下來也不合適,即使我是君子,但三人同床對你名聲也不好,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放心吧,我會送你回去的。」
麗兒臉上露出不悅神情,對我痛苦地反問道:「阿飛哥,我租房的地方距離這兒挺遠的,來回要兩個多小時呢,你真打算送我,讓姐姐一個人留在酒店裡」
「沒事沒事多遠我都不在意,保管安全將你送回家。」我呵呵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