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老太爺渾身頓時起了一層冷汗,暗道幸虧這場夜雨將他驚醒,否則棺材中的東西作祟借他打掉第三枚震棺古銅錢跑出來,在場的這些人都得死。
老太爺又將古銅錢重新鎮住棺材,說來也怪,趙司令他們在大雨裡睡的熟透,整片空地鼾聲四起,三枚古銅錢重新落在棺材上,這幫人立刻就醒轉過來,一個個驚叫起來:「怎麼下這麼大的雨,他娘的一點兆頭都沒有,真忒怪事!」
此刻天剛破曉,亮光從雲層裡一絲絲漏出來,整個樹林充斥著一股透明幽暗的藍色,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陰森恐怖。
我家老太爺讓家丁從麻布袋子裡抓出一隻公雞,他在公雞頭上敲了兩下,那公雞迷糊著眼開始打鳴,雞鳴聲立刻讓在場眾人心裡一震,覺得出奇的清醒。老太爺示意一幫家丁撬開棺材,棺蓋被抬出來,就看到棺材裡躺著一個大活人,那臉色頭髮,就跟睡著的人似的,看起來非常詭異。
趙司令一見那屍體,頓時大叫起來:「日他媽,就是這雜碎,看老子不劈了這狗日的。」
他滿腔怒火,從家丁手上奪過鐵鏟就要劈屍體,被我家老太爺攔住,老太爺說:「他多行不義,自會遭天譴。修習青囊鬼經的人,即使是死屍也隨便動不得,沾上了就脫不開身,你只要按我說的來做,就一定能破陽宅養陰邪術。」
趙司令一介武夫,卻並不代表他沒腦子,聽了老太爺的話,他硬生生把揮向屍體的鐵鏟給收了回來,一腦門子的冷汗。
老太爺讓家丁把棺材裡的屍體抬出來,抬屍體之前,需用備好的艾葉點一堆篝火,用火熏過雙手才能碰屍體,否則會惹上晦氣,輕則走霉運,重則殃及一家老小。艾葉能辟邪,這是古方。
屍體抬出棺材,還沒落地,屍身就開始劇烈腐爛,直爛的皮開肉綻,十分血腥噁心。家丁按老太爺的吩咐,把屍體放在艾葉上面,才落地,天空中飛瀉下來一道閃電,將那屍體劈了個稀巴爛,雷火將枯骨燒成了一堆飛灰。
老太爺在骨灰前呆了一盞茶時間,心裡百感交集,想能施展陽宅養陰術的風水先生,必是當世高人,想不到也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無論你法力高強到什麼程度,堪輿奇術研習到如何爐火純青,逆天而行,也不會有好下場。
風水先生的屍骨已經被雷火燒成骨灰,這陽宅養陰術也算破了。
我家老太爺又匆匆忙忙跟趙司令回家,家丁抬著軟轎子下山,回到趙家大宅,家裡一家老小正望眼欲穿。趙司令也顧不上跟家裡人描述自己的離奇遭遇,跟著我家老太爺來到枯井邊上,老太爺又焚了三柱香,磕了三個響頭,令人抽乾枯井井水,挖開井底,原來井底下別有洞天,井底下跟有許多洞,大洞套小洞洞洞相聯。
老太爺又令人殺了一隻雞,盛雞血半碗放在洞口,一炷香功夫不到,洞口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趙司令眼疾手快,提刀過去一刀斬下那東西的腦袋。拖出洞裡的半截屍體一看,原來是只黃仙兒。
這黃仙兒週身黃毛,頭頂上卻綴著一綴雪白的毛,看起來非常奇怪。
我家老太爺見過世面,心裡清楚這黃仙兒不是凡物,是成了氣候的仙兒。想必是那風水先生用真本事收服的,為了這陽宅養陰術,那風水先生可算下了血本。這老兒也是歹毒,如果不是遇到我家老太爺,趙司令一家死絕之後,他布下的風水大陣必定能成。
破了陽宅養陰術,趙司令對我家老太爺自然是一番千恩萬謝,我家老太爺也不推辭,收了許多銀元金條回了家,當晚就做了個怪夢。
夢裡又是那個渾身髒兮兮的老頭兒,那老頭兒不停的推我家老太爺,嘴裡嚷嚷著:「來,給我挪個窩兒——給我挪個窩兒——」
我家老太爺不明所以,老頭兒說:「你睡了我睡的地方了,快給老子讓開!」
我家老太爺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正躺在棺材裡。
他這一驚嚇,就嚇醒了,外面月光透亮,老太爺隱隱看到自家院子裡站著兩個高高瘦瘦的人,又想到剛才那離奇的夢,老太爺心裡明鏡似的,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於是把在趙家的經歷原原本本告訴了我家老太奶奶。
說完經過,已經是深夜了,老太爺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這一睡,就再也沒醒過來。
我家老太爺過世是縣城的大事,老太爺一生交遊甚廣,名聲在外,葬禮辦的熱熱鬧鬧的。老太爺的陰宅是我爺爺親自用老太爺那枚棗羅盤選出來的,他嘴裡念叨著老太爺常說的那句口訣:「乾山乾向水朝乾,乾峰出狀元;卯山卯向卯源水,驟富石崇比;午山午晌午來堂,大將值邊疆;坤山坤向坤水流,富貴永無休。」為我家老太爺選了一處山環水抱,山龍水龍龍氣盤繞的風水寶地下葬,按我爺爺的說法,選那處吉穴他敢打包票,我們楊家子孫必會出一位奇人。
誰又曾想到,我爺爺為老太爺選的風水吉穴,竟然就是省城風水老先生設局造陽宅養陰術的地方。
有時候冥冥之中就有定數,由不得你不信。我家老太爺替天行道破的陰陽局,竟然就是他自己的埋骨窟,不僅於此,這陰陽局的作用用不到設局者的身上,卻能影響子孫後代,我就是那個被命運選中的人。
許多年後,風水堪輿已經被時代慢慢消滅,我的父親甚至成了一個國家幹部,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反對封建糟粕者,風水堪輿術徹底跟我們楊家斷了關係。而我的爺爺,這位楊家奇術的繼承者,已經奄奄一息,我只能在我爺爺偶爾言語中聽到楊益公傳世奇術這樣的字眼,我甚至不知道楊益公到底是誰,我爺爺嘴裡的字眼到底是什麼意思。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另外一件事。
第4章大山裡的無頭墳
我是名高中生,跟所有在學校碌碌無為混日子的高中生一樣,我成績平平、長相平平、家庭條件也非常一般,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甚至打一次照面,再遇到了都不能讓人記住長相。
在中學裡,成績不好,長的又不帥的男生是可怕的,可怕到校園裡的漂亮女生都懶得搭理你,就算你在校園裡遇到同班美女,跟人禮貌打招呼,人家頂多只會冷冷瞟你一眼,甚至裝跟你不認識。
很不幸,我就是這麼一位不招人注意的主兒。
實際上,我雖是校園裡的一顆狗尾巴草,但我有一顆寧死不屈異常騷動的心,我恨自己的這種狀態。
我所在的班級是文科班,文科班的特點是男女比例失衡,上課的時候放眼望去,整個班級裡遍佈鮮花,零零星星點綴了幾片綠葉,即使身處萬花叢中,我依舊是屌絲一枚,單身度過了高中兩年,截至目前為止,依舊是光棍一條。
看著我們班的高富帥趙一平同學,這兩年時間,他已經換了七八個漂亮的女朋友了,我看著眼饞,可又沒辦法,誰讓咱是超級屌絲呢。
最近我們班主任的老爹去世了,他忙裡忙外忙不過來,再加上他老家在外地,在我們濟城沒什麼親戚,裡外也沒個幫襯,於是就發動班上的學生給他幫忙。我個子比較高,人也機靈,班主任老胡就選了我,另外又找了趙一平和幾個女同學。我們被分派了聯繫酒店、招待客人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雜事兒。
工作的過程中,那幫漂亮女同學圍著趙一平轉,趙一平身處花叢中,幾乎不用做事,他用一貫略帶輕佻的方式跟女同學說笑話,各種葷段子不斷,作為一個男生我都聽不下去,我真不知道這幫女同學怎麼笑的起來。
女生們包攬了趙一平手上的活兒,一忙起來就使喚我,我心裡有氣,可是這幫姐姐妹妹稍一撒嬌,我就只能乖乖就範。我這人有自知之明,也就在這種時候,他們才會正眼看我一眼吧。
按照俗禮,死者的骨灰要下葬,葬禮完成後,主家會請賓客去酒店吃一頓。
我們濟城只是長江流域的一座小縣城,還沒有公墓,死者骨灰一幫會葬在郊區的山上。按照本地習俗,選墓地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當地人一般會找一位資深的風水先生來幫忙選墓地。那時候我們家早就斷了風水這一行,甚至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跟我提過我們家曾以幫人看墓地吃飯。
由於第二天就要下葬,前一天我們的事情都忙完了,在酒店等候老胡的下一步安排。老胡焦頭爛額打了一通電話後,就安排了一輛商務車,招呼我們集體上車,說是要去長途客運站接一位貴賓。
我們在長途車站等了有半個多小時,從車站裡走出一位很奇怪的人。這人一身古舊的長衫,像電視裡的人,這大熱天也不嫌熱,戴著圓框墨鏡,嘴裡叼根旱煙袋,邊走路邊抽,抽一口吐個煙葉出來再裝新煙葉進去。
老胡見到那人,頓時眼前一亮,走過去跟對方握手。趙一平按照老胡的吩咐,第一個鼓掌,後面女生聲音甜甜脆脆的邊鼓掌邊齊聲說:「歡迎馬老先生光臨濟城——歡迎馬老先生光臨濟城——」
我也跟著他們一起拍巴掌,心裡狐疑這算命老頭兒裝扮的人到底什麼來頭。
老頭兒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跟我們上了商務車,他坐副駕,老胡親自開車。不過,我們沒回酒店,而是去了出了主城區,去了非常偏僻的郊區。聽老頭兒口音,是外地人,不過他對濟城很熟,不停指點老胡該往哪個方向走。
車開進一片林區,這地方我從沒來過,林區樹木很密且非常高大,應該很有些年頭。老胡把車開到山腳下,老頭兒背個破麻布袋子下了車,老胡帶我們上山,女生們嘰嘰喳喳的問老胡這是什麼地兒,老胡一臉嚴肅的制止她們,老胡嚴肅起來還是非常有派頭的,姑娘們識相的閉了嘴。
山路非常難走,我們跋山涉水被老頭兒帶到一個十分荒僻的地方。那地方盤踞在半山腰上,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踢塊石頭下去,老半天聽不到回音,兩邊是高能參天的密集樹林,側面是連綿起伏的山巒河川,咋一看十足壯觀。
那老頭兒一路端著個羅盤,邊走邊掐指亂算,煞有介事的樣子。
趙一平跟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說:「你們猜這貨是不是真瞎子?猜中有獎哦?」
高個子的林小桃說:「什麼獎勵呀?」
趙一平:「晚上一起去唱無限開包間,紅酒隨便點,本公子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