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老曾雙手一攤嗎,無奈道:「這幾十年來,唯一讓我覺得奇怪的事,也就只有這一出了。發現我背上有蝶斑,的確是最近的事,可我總覺得那黑衣人跟我的蝶斑一樣古怪。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測,沒有證據證明就一定有關係。」
老乞丐道:「怪了----真怪了----」
我見老乞丐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道:「怎麼怪了?」
老乞丐道:「我聽老曾話裡的意思,他遭遇黑衣人後,便大病昏睡三天,這是過陰之狀,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讓黑衣人上了身。」
我也納悶了,黑衣人上了老曾的身,跟他背上的十二蝶斑有什麼關係,就算真有關係,又為什麼會隱而不發,二十多年後才露出端倪?再說老曾真讓鬼魂上了陰身,也不至於會潛伏二十多年吧,據我所知,陰物強上陰身,會對上身之人的身體造成巨大傷害,要不了幾個月,被上身之人變會陽氣枯竭而死。老曾健健康康的活到這麼大年紀,要真被上陰身很久,恐怕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散了陽氣,化成一具乾癟殭屍了。
老乞丐雖是一代奇人,在這一點上,我卻不同意他的看法。
老乞丐說:「要說上陰身的時間,必定不會太長,活人陽氣有限,一直被陰邪之物壓著,撐不了多久,所以十二蝶斑,一定不會是上陰身的產物。在風水術數上,最講究時辰的控制,能朝發夕至,也能待時而動,厚積薄發,所以我懷疑老曾身上的十二蝶斑,是被人下了某種術數,遇到某種誘因,才會顯露出原型。」
老曾虎這一張臉,滿頭霧水,老乞丐和我給他的答案都是模稜兩可,他也不知道聽誰的才好。
老乞丐道:「如果真是那個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東西,這件事就麻煩了。現在也說不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找到背後的原因,我們才好想辦法來幫他。」
我本以為老乞丐知道十二蝶斑背後的真相,說來說去還是一場空,不禁失望。我們吃飽之後,又去林子裡撿了一堆乾燥的落葉撲在篝火附近,夜色漸深,老乞丐發出了沉重的鼾聲,大紅縮成一團躺在火堆邊上,接連幾日的勞累讓我無比疲乏,躺在樹葉上,我也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秋夜的寒意,被篝火驅散,我們窩在一起,睡的十分香甜。
正在我酣睡之際,突然被一陣聒噪的吹嗩吶的聲音吵醒,我揉揉眼睛坐起來,發現半夜裡又下了雨,林子被雨水淋濕了,乾燥的樹葉濕漉漉的,我一身衣服黏在身上,凍得上下牙齒直打寒顫。
那兩對篝火讓雨一澆,已經熄了大半,只剩下微微的一團,眼看就要全熄了。我把底下乾燥的枯枝敗葉翻上來,火勢又旺盛了一些。
林子深處吹吹打打的聲音變得更加嘈雜,我心裡奇怪,這大半夜的萬籟俱靜,連風聲都停了,哪兒來的吹嗩吶的聲音,還真他娘的怪了。
夜色黑沉,天上沒有半點星光,火光也只能照亮附近有限的範圍,老乞丐和老曾大紅他們還在沉睡,鼾聲打的震天響。我沒有叫醒他們,想好歹我也是楊門子弟,遇到點事兒就失了主心骨太沒志氣,不如自己去看個究竟,免得讓老乞丐見到了,又要罵我遇事不冷靜,難成大事。
我順著嗩吶的方向一路找過去,走了老遠一段,出了林子,就看到林子下面的山路上,一隊人馬數十號人吹吹打打的朝山上走來。我心裡奇怪,二龍村全村村民都死光了,這是哪裡來的送葬隊?
這深更半夜的出這茬子事兒,讓我一陣心寒,身上又沒了祖傳風水羅盤,不免有些害怕,可一想我楊曉天是楊門嫡系出身的,遇到一些不乾淨的事兒,再正常不過,遂趴在草叢裡看,就看到那隊人馬漸漸朝我這邊走來,裡面提燈籠的,舉火把的人無數,敲鑼打鼓吹嗩吶的,哭喪的,應有盡有,隊伍看起來頗為壯大。
我心中無比奇怪,想大陰龍山脈被我炸斷之後,山裡什麼怪陣不都被我破了嗎,難道老李木匠的送葬隊他媽又出來惹事了?
我十分狐疑,等隊伍走近了,就看到那隊送葬隊伍非常奇怪。孝子賢孫們不僅披麻戴孝,還有的穿著十分奇怪,他們穿的不是現代的衣服,而是古代的那種短衣大褂,有的人頭戴瓜皮小帽或綴著頭巾,留的都說長頭髮,一路敲敲打打,好不熱鬧。
我心裡明白,這支送葬隊絕不是老李木匠那支,看他們穿著打扮,實在是太過怪異。二龍村已經沒有一個活人,附近幾十公里內難有人煙,這一隊幾十號人,個個打扮異於常人,是鬼魂無疑。
我見那些人的服飾有些眼熟,以前在電視裡常常看到,像是明朝人的打扮,想難道是大明朝的鬼魂出來作祟不成?
不應該啊,都隔了幾百年了,那個年代的鬼魂要麼被黑白無常勾進陰司,要麼早就魂飛魄散了,哪兒還能等到現在?
我又一想,不對啊,我連天眼都沒開,怎麼可能看到鬼魂,這支詭異的送葬隊伍真是奇了怪了。
送葬隊很快從我面前過去,就這麼遙遙的去了,我十分好奇送葬隊的來頭,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膽子也變得十分的壯。我悄悄溜下山坡,一路跑的飛快,跑到了送葬隊的前頭再藏在荒草叢裡,等隊伍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悄悄跟在隊伍後面。
我就這麼東躲西藏的一隻跟著,說也奇怪,這些古裝打扮的人非常呆板的敲敲打打的上山,也不朝周圍看,我沿路跟蹤的十分輕鬆,就這麼上了山坳裡。那山坳是上山巔的必經之路,我家老太爺的墳墓就葬在那裡。
送葬隊率先翻過山坳,我為了避免被他們發現,沒有跟的太緊,就看到山坳裡一片火光,他們似乎就停在那裡,不再朝前走了。我心裡奇怪,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也急忙鑽進山坳,藏在一棵大樹後面,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只見那許多人停在我家老太爺的墳前,把紙人紙馬之類的東西擺在墳前,又擺出許多水果、甜點、肉類等東西供奉。為首一個穿華服的人領著一群人在鑼鼓喧囂中給老太爺叩拜,邊上有個嗓門尖利的老頭子打開一個卷軸樣的東西念祭文,都是些之乎者也的東西,光是叫我家老太爺的名號,前面就加了二十多個字來修飾,我腦袋都轉暈了也不知道他們把我家老太爺封了個什麼。
穿華服那人先祭天,再擊地,然後祭我家老太爺。
祭文念完之後,這一群幾十號人就在墳前跳一種非常奇怪的舞蹈,看起來非常邪性,跟我理解的中原舞蹈出入很大。
這人跳完舞,就打開了棺材,從棺材裡抬出一個人。
我心裡奇怪,暗想這人會是誰,為什麼抬到我家老太爺的墳前,難道也想學老胡那混蛋,挖出我家老太爺的屍骨,再葬自家人,可我看他們對我家老太爺的態度,又不像敢胡亂放肆。
我揣著一顆心,就看到有人拾了許多乾柴,在墳前燒了一堆大火,那火生的極好,乾柴辟辟剝剝的亂響。等那些人把棺材裡的人抬到火堆前的時候,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那人的臉,他半邊白臉半邊黑臉,正是二龍村看守祠堂的丁老袍。
我嚇壞了,暗想丁老袍在山上失蹤後,怎麼跟這幫不人不鬼的東西攪在一起,這還奇了。我心裡狐疑,不知道這幫人要對我家老太爺的墳墓做什麼?
暗想就算老太爺幾十年前得罪了你們,現在他屍骨已經化成黃土,人世間的恩怨早就消了,你們這幫雜碎,要真做出開墳扒屍的短命事,我楊曉天一定不放過你們。
卻見這些人把丁老袍抬到火堆上,似乎要把他扔進大火裡,這可把我嚇壞了。
我再看墳場前鑼鼓齊鳴,嗩吶奏出哀樂,突然明白過來,這幫畜生是要拿丁老袍祭我家老太爺來著。
我一陣頭皮發麻,眼看著丁老袍就要被扔到火裡去了,急忙從樹後面衝出來,大喊道:「你們幹什麼,大祭活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我衝到這幫古裝怪人面前,看著這些人一個個面容猥瑣,眼神陰邪,揣著一顆心,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由於我的搗亂,這幫人暫時停止了祭祀,鑼鼓聲和嗩吶都停了下來,一幫人奇怪的看著我,丁老袍也被暫時的擱置在地上。
我見丁老袍穿了一身大紅衣服,腮幫子上塗了兩團大紅,看起又古怪又邪性,不禁多看了他兩眼,他也正好來看我。我看他目光渙散,眼裡全是恐懼,心裡暗自猜測,看來八成是這幫人在山上抓了他。
想我家老太爺一代風水宗師,一生濟世情懷,替天行道,死了之後倒讓人拿活人來祭,不知道他地下有知,會氣成什麼樣子。
那為首穿華服的人提著手指指向我,酸著嗓子問道:「大膽來人,竟敢打擾我等來祭楊公,左右的把他拖下去,一併祭了我楊恩公。」
就有兩個人從人堆裡衝出來,一左一右抓了我手腳,我想掙扎反抗,那兩人力氣出奇的大,一下子將我抬了起來,就朝火堆邊上走過去。
我大為震驚,想不到這幫人居然如此大膽,見到活人二話不說,直接就投進火堆裡燒死,我還沒見過這麼邪性的東西。
我掙扎著大叫,道:「你們並非惡鬼,卻敢拿活人祭祀,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華服之人冷笑道:「我等為了祭楊恩公,什麼事兒不敢做,別說王法,在我們眼裡,我們就是王法。」
說著,手一揮,就要把我先扔進大火裡。
這時,那個念祭文的猥瑣老頭兒突然攔住我,對華服那人道:「主公,要拿活人祭楊公可不能魯莽,還需先得了此人生辰八字,以四柱相推,看是否適合,胡亂祭祀只會害了楊恩公。」
華服之人連連稱是,就問我生辰八字,我剛開始不肯說,卻奈不住這幫人陰險狠毒,用盡各種方式折磨我,我只好老老實實的說了。
猥瑣老頭兒拿了我的生辰八字一掐,突然臉色大變,道:「壞了----壞了----此人八字大有來頭,他是天雷地火奇命之人。」
《風水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