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那汪慧萍高聲浪笑,迎面在鄧紅昌臉上啄了一下,指了指身後,說:「這裡的男男女女,都是陽火不旺的人,這些孤魂野鬼主公保準喜歡,一準兒對他有用。」
我看向龍哥,奇道:「陽火不旺?」
龍哥說:「長期混夜店的男女,私生活多半糜爛,這慾火是穿腸毒藥你不會沒聽過吧,毒的就是一身陽氣。**多了,陽火就挫下去了,他們這些人最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所以長期混這地兒的,都信鬼神。」
我聽龍哥說的頭頭是道,不禁懷疑,問他道:「你哪兒聽來的,別是誆哥們的吧?」
龍哥指著那些孤魂野鬼說:「你看,一般陽火往的人橫死了,執念非常強,不會就這麼跟著汪慧萍這種普通孤魂野鬼走的。唯獨這些鬼魂,才新死,一個個跟木偶似的,任由她調遣。汪慧萍是什麼東西,她哪有這本事,還不是這些孤魂野鬼自身弱。」
這麼一想,還真是這回事。就看著鄧紅昌和汪慧萍這對奇葩夫妻一路調笑,帶著一群才新死的都市男女出了巷子,專挑僻靜的地方走,一路東拐西拐,不知道朝哪兒走去。我聽他們話裡的意思,夜總會的炸彈就是鄧紅昌放進去的,將這幾十條人命炸的屍肉滿天飛,硬是殺人取魂。
我直聽的心裡發寒,這一年多了,我經歷過的怪事不可謂不多,還真沒見過這麼慘的,就連沈昭明都沒做出這種事出來。鄧紅昌這個看起來懦弱猥瑣的廢物,竟然為了自己特殊的目的,活生生的在夜總會裡炸死了幾十個無辜的人,奪了他們的魂魄。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他們沒有一點愧疚、憐憫甚至自責,就這樣談笑風生的談論這件事,真好像殺這麼多人就跟捏死一隻土耗子一樣簡單,沒有一絲一毫對生命的敬畏。
龍哥氣的臉發白,渾身發抖,嘴唇都是紫的,手裡的桃木劍捏的直哆嗦。要不是我拖著,他早跑上去跟鄧紅昌這畜生拚命了。
我們追了鄧紅昌他們一夜,一直追到了郊區,徒步了數十公里,走到一片連我們都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鄧紅昌他們一群依舊一路向前走過去,我們追的四肢發麻,累了個半死。
我和龍哥都很懷疑鄧紅昌他們帶著這幫孤魂野鬼,就是為了去給沈昭明做藥,我們這一路追下去,勢必就能找到沈昭明的老巢。不過這只是猜測,真要驗證這一事實,還得等我們真正找到沈昭明才行。
我們還想到一個問題,沈昭明需要這麼多的藥,就說明他的傷還沒有全好,我們這個時候找到他,就是制住他最好的機會。否則,真等他活過來,以我倆的實力要對抗沈昭明,無異於以卵擊石。現在我爺爺死了,李半仙兒又去了四川,我們遇到事只能靠自己,我們自己的份量如何,我們心裡都清楚,不可能是沈昭明的對手。
我們追到一片荒山上,此時正值深秋,山上群樹落光了葉子,一眼看上去都是光禿禿的林子。鄧紅昌他們上到半山腰,就在地上以手挖坑,很快挖出一隻鋤頭出來,他舉著鋤頭一路挖過去,挖出不少深坑,那坑裡竟然還埋著東西。
我和龍哥都躲在石頭後面,默默看著鄧紅昌開挖,他竟然從深坑裡挖出一隻古色古香的瓦罐。挖出一隻之後,他又挖了一隻、兩隻、三隻……就這麼挖了半個多小時,在那塊空地上,挖出了三十隻瓦罐。
我和龍哥都呆住了,龍哥半天才憋出兩個字:「封魂罐!」
我見龍哥表情非常慌張,就想起一個傳說,說是在清朝末年,白蓮教大盛。白蓮教幹的是反清復明的勾當,遭到清軍大規模屠殺,那些白蓮教弟子多會妖法,對死去的弟子,他們以瓦罐封存,埋藏在陰暗的地下。
說是有個讀書人進京趕考,有一回夜宿荒村,那村子裡早就沒了人煙,周圍破敗不堪,十分荒涼。可外面下起了大暴雨,前面不知道是否還有可投宿的地方,讀書人權衡再三,還是打算先在荒村暫住一宿。荒村的房子是雖破,好在還能遮風擋雨。
他便找了一堆柴火,在房子裡撲出了塊地方休息,睡到下半夜,就聽到有人吵架的聲音,這讀書人醒過來還以為村裡來了外人,左找右找找不到,他又以為是自己做夢,便又睡了過去。
這回還沒睡著,又聽到有人說話,他屏住呼吸仔細一聽,便覺心裡一沉,那聲音好像是從地下傳出來的。讀書人一貫膽子大,可也被這怪事嚇破了膽,他一路冒雨跑出村子,狂奔了二十多里地,遇到一個寄宿山裡的獵人,便向獵人求救。
他向獵人說出如是這般,那獵人告訴他,莫要慌張,他借宿的荒村幾年前是白蓮教的聚集地,後來遭清軍屠村,白蓮教全軍覆沒,他聽到地底下有人說話,肯定是遇上了白蓮教封存在地底下的鬼魂了,俗稱封魂罐。
獵人就帶著讀書人回了村子,他挖開地底下一看,就看到下面密密麻麻擺了上千個瓦罐子,跟活人頭顱似的,那瓦罐上還封一尾長辮子,看著十分嚇人。獵人隨手撈出來一個瓦罐,就地摔碎了,讀書人就覺得一陣陰風吹過來,直吹的人頭皮發麻,渾身打哆嗦,像是有塊冰裹在他身上似的。
讀書人抬眼再看那獵人,卻見獵人突然衝他獰笑,笑的讀書人心裡發慌,他知道這獵人有問題,撒丫子就朝外跑。好在他平日不止是讀死書,還強身健體,鍛煉出一副好身板,一路跑的飛快,很快就把獵人甩在身後。
他一口氣跑出村子,又馬不停蹄的朝前狂奔了幾十里地,天也就亮了,他找到一個村莊打聽才知道。那村子裡才遭了清兵圍攻,清兵久攻不下,損兵折將,便撤了軍走了。而守住整個村子的,卻是一個白蓮教徒,人稱鬼人王,便是將死去的清兵和白蓮教徒的鬼魂,都封存在瓦罐裡,製成封魂罐,在戰時,他只要召出納封魂罐裡封存的無數孤魂野鬼,就成了氣勢洶洶的鬼軍,清兵對他是聞風喪膽。
這讀書人在村子裡住了下來,當晚就發了高燒,一直迷迷糊糊的亂說話,說到後半夜,便一命嗚呼撒手走了。
第290章血月亮
由於那故事特別離奇,所以我印象深刻,幾乎記得所有明顯的細節,鄧紅昌從地底下挖出這一堆堆的瓦罐,就讓我特別心驚,頓時就想到封魂罐的傳說。
鄧紅昌將瓦罐排列在一起,一一揭開瓦罐上的封泥,我們跟他距離太遠,看不清楚瓦罐裡面到底藏著什麼。就看到那些孤魂野鬼一個個向瓦罐裡鑽進去,才不過眨眼功夫,那些爆炸而死的孤魂野鬼,全都鑽瓦罐裡面去了。
鄧紅昌又把這些瓦罐在土裡埋好,做好這一切,他又跟她死鬼老婆糾纏調笑了一會兒,便獨自一人下了山,他死鬼老婆遁身進了樹林,很快就不見了。
我和龍哥又悄悄跟蹤鄧紅昌,這廝下了山,就近找了個市鎮,先去餐館吃了頓飽飯,跟著又去休閒店打了野食,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來,又找了家麻將館打牌。我倆跟蹤的很不耐煩,心想這人渣老在在市鎮上晃悠,干的淨是上不得面兒的勾當,難道他已經發現自己被跟蹤,故意用這種方法來甩開我們不成?
我和龍哥守在麻將館門口,等到天黑鄧紅昌才嘴裡咬跟牙籤,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門。這廝骨子裡就是個猥瑣命,就連故意擺出的這種大爺樣子,也將他的本質暴露無餘,看起來十分噁心。
鄧紅昌又去高檔酒店吃了頓晚飯,我和龍哥只能一人買碗炒飯充飢,等了一個多小時,鄧紅昌滿臉酒氣的走出來。他又在鎮上採購了不少東西,裝進一隻破麻袋裡,又攔了輛的士,直奔他埋封魂罐的山頭方向。
我心裡一沉,就覺得有戲,急忙在他後面攔了的士,朝他去的方向狂奔而去,追了半個小時左右,果真就來到了我們下午離開的山頭。
我們尾隨鄧紅昌上山,上到半山腰,這廝就在埋封魂罐的地方盤膝坐下,跟老僧入定一樣。這山上頗為幽暗,空中掛著一輪殘月,散發出幽暗的光芒,將偌大的山林,照的影影瞳瞳,輪廓模糊。
龍哥悄聲說:「我估摸著,他像是在等人。」
我也有同樣的看法,這大晚上的夜涼如水,我和龍哥都凍的打哆嗦,寒風吹在身上,整個人都要凍僵了。我怕再這樣下去,我倆撐不過兩個小時,可鄧紅昌這廝穿了一身破爛衣裳,跟要飯的似的,卻坐在風口位置上,老僧入定一樣,一點事沒有。
龍哥建議說:「咱們人多,這姓鄧的身子骨弱,不如咱們衝上去把他捆了,一頓嚴刑拷打,問出是誰指使他害咱們,又是誰指使他炸夜總會,他在這兒到底幹什麼?」
我琢磨著說:「這樣一來,如果他是在等人,咱們不就打草驚蛇了?」
我倆都犯了愁,只能耐著性子蹲在角落裡,遠遠的看著鄧紅昌打坐,依偎在一起取暖。就這樣熬到了子時,龍哥挫著手呵氣說:「日他媽,老子實在憋不住了,我這就上去宰了他。這荒郊野嶺的,殺了他拿他屍體扔山崖下去餵狼去,也好過在這兒飽受風寒之苦啊。」
龍哥說的我有些動心,心想都這個點兒了,這荒山上再沒別人,八成是沒人來了,也不知道鄧紅昌這怪人在搗什麼鬼,不如我倆綁住他,逼他說出來。這廝猥瑣膽小,我們真要硬逼他,他沒準什麼都說了。
我和龍哥提刀就要衝上去,才衝出兩步,就看到鄧紅昌突然坐了起來,我和龍哥硬生生的剎住了,就看到鄧紅昌從破袋子裡掏出什麼東西,半山腰上很快就燃起一盞紅燈籠,那燈籠自己飛上了半空。我心裡一沉,又看到鄧紅昌一連點了十多盞燈籠,那燈籠連成一片,斜著朝山林深處飛了過去。
那燈籠說起來也真夠怪異的,它們放飛的時間有間隔,可燈籠卻能連成一片,像有人操控一樣,朝東南方向的林子裡飛去了。那片林子我們坐車來的時候見到過,後面有座斷崖,斷崖後面是縱橫連接的群山和一條流過山群的河流。
我不明白鄧紅昌在搞什麼鬼把戲,就看到燈籠都沉到山崖下面去了,龍哥說:「八成是放信號,他在給人傳訊呢?」
龍哥話音剛落,就看到遠處山崖下面衝出一道紅光,我也猜不出那紅光怎麼來的,鄧紅昌就跪在地上,朝那紅光發出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響頭。
龍哥衝我招手,低聲道:「走,咱們過去看看,山崖裡一定有乾坤。」
我也正有此意,我倆就一前一後的下到山腳下,沿著山路進了後山,一直走到山崖邊上,舉著手電筒朝下面照過去,赫然發現不深的山崖下面進入有座古色古香的建築,看起來是座老廟。
龍哥奇道:「這裡距最近的村子都有幾十里地呢,哪兒來的寺廟,真他媽邪門了。」
我見此情景,就有些緊張,心想越是這種地方越是有古怪。再加上山崖裡冒出來的沖天紅光,就越發奇特了。
我和龍哥下到山崖裡面,沿著河道走到古廟近前,就看到那古廟異常的破舊,半邊廟門都塌了,這古廟簡直比寒風寺都破敗,一副顫巍巍風吹就倒的樣子。
我推開古廟只剩半截的廟門,走到正殿上,就看到那古廟裡供的菩薩是十八羅漢裡的一位,羅漢金身掉的差不多了,渾身斑駁,香案上全是老鼠屎,香爐也被打翻了,撒了一案台的香灰。
地上老鼠竄來竄去,吱吱亂叫,牆角都是老鼠洞。這古廟裡四面漏風,跟在廟外沒有任何區別,我和龍哥在古廟裡轉悠了一圈兒,龍哥奇道:「這古廟破敗成這樣,估計得有很多年沒人來過了,剛才咱們看的紅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