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我心裡一沉,撞到嘉靖帝香案前才停下來,抬頭朝上面一望,就看到那案台上一下子空了,偌大的木雕菩薩憑空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整個人也被嚇木了。
鄧紅昌說:「小兔崽子,今晚你們都得死,你信不信?」
我平心靜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問鄧紅昌說:「你不止是魯門傳人這麼簡單,在我們死之前,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
鄧紅昌嘿嘿怪笑著,道:「我告訴你做什麼,你們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了,我是廢物,你們連廢物都不如。」
說著,他又弓起手指,曲指在墨斗上彈出了第三下。就在他第三下要落下去的時候,我憋了一口勁,滾到龍哥身邊,將他推到正殿方向滾過去,鄧紅昌的第三下墨斗,也彈了下去,我就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差點昏了過去。
這時,我們頭頂上的瓦片,就下雨一樣的掉了下來,跟著就是轟隆隆的巨響,半個屋頂就這麼垮了。
我扶起龍哥就跑,才跑出兩步,一片閃電閃過,龍哥突然指著正殿當中的菩薩大叫道:「道士----老道士----」
我抬眼看過去,就看到正殿的正位上,那個羅漢金身不見了,轉而是個一身青衣的老道士,正手持拂塵,十分安靜的看著我們,一看就是位得道高人。
我呆了,龍哥也呆住了,不知道平白哪裡來這麼大的轉變,這麼大的羅漢金身,誰又挪得動呢?
我們正納悶呢,就看到那老道士的胸口突然裂開了,只聽啪的一聲,一個長長像木棍似的東西捅過了老道士的胸口,那東西上血紅的一片,真就像是老道士的金身流了一身的血。見此情景,我們膽子再大也受不了,我和龍哥拔腿就跑進風雨裡,成片的雨水打在我們身上,我們瞬間渾身濕透了。
這時,龍哥突然大叫起來:「我想起來了,老道士胸口那紅彤彤的東西不是什麼棍子,它就是嘉靖帝的舌頭。」
這時,整座破廟就在風雨中轟然坍塌了,平地起了一層巨大的煙塵,我卻似乎看到眼前出現一片血光。
第292章嘉靖帝的金身
我和龍哥癱坐在雨地裡,暴風驟雨抽打在我們身上,像是沉重的鞭子,我整個人都懵了,不知道事情為何突然轉變成這副局面。破廟的遺址已經化為廢墟,地上全是亂七八糟的石頭,我沖龍哥大喊道:「快----快去找到嘉靖帝的金身----」
龍哥一臉茫然,我心裡無比焦慮,顧不上跟他解釋,抹下一臉雨水,便衝進坍塌廢墟裡,將木樑亂瓦斷磚往外搬。這破廟是五百多年前的古建築,用木頭打下的框架基礎,整體格局非常笨重,我和龍哥根本就搬不開這廢墟,一時陷入絕境,只能任由雨水沖刷著這龐大無比的廢墟。
鄧紅昌的轉變太奇怪了,這次他又刷新了我對他的認識,看來這個人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秘密,如果不能找到他,我們的線索又斷了。最可怕的還是,一直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嘉靖帝陰謀終於浮出了水面,這件事事關重大,我爺爺一再強調這秘密的可怕,再加上鄧紅昌耍出的妖術,都讓我對嘉靖帝的陰謀心存忌憚。
這暴風雨下了半個小時就停了,我們渾身濕透,凍的直打哆嗦,可是事關重大,在這當兒,我們必須找出點什麼來。
我和龍哥累的筋疲力盡,在這大冷天的硬是出了一身臭汗,卻只能撿開一堆瓦片,破廟的基本結構根本撼動不了。龍哥說:「兄弟,反正鄧紅昌已經死了,嘉靖帝金身和那老道士的金身,都壓在破廟下面,他們也跑不了。以咱倆的本事,再幹上一個月都沒辦法把這廢墟清理乾淨,不如咱們回去找郭警官他們,讓他們派大隊人馬過來幫忙。」
眼下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我歎了口氣,為不能第一時間找到想找的東西而心裡難安,總覺得時間一拖長,這地方就會出怪事,未必就能再找到嘉靖帝的金身。
我和龍哥坐在廢墟邊上,龍哥點燃了一根香煙,狠狠的抽了兩口,噴了一圈兒煙霧,道:「曉天,你發現沒有,從百仙大會到這兒,整件事都是串起來的。」
我點了點頭,說:「我一直以為沈昭明和嘉靖帝的陰謀是獨立的兩件事,他們之間沒有關係,現在看來是我猜錯了,這沈昭明神通廣大,好像什麼事兒他都能插上一腳,他的直接目的就是嘉靖帝的陰謀。」
龍哥給我遞了根煙,我要拒絕,龍哥說:「抽根煙驅寒,來吧。」我把煙接了下來,龍哥給我點上火,我狠狠抽了一口,嗆的眼淚都出來了。
這時,我就聽到破廟廢墟裡發出卡擦擦的響聲,我嚇了一跳,拿手電筒朝那邊照過去,就看到廢墟中間一整片的破廟屋頂基架,竟然抬高了一公分,像是自己起來的一樣,龍哥奇道:「真活見鬼了,怎麼還有這種怪事,這麼笨重的東西自己升起來了?」
我心想這事肯定不是活見鬼那麼簡單,八成是基架讓什麼東西給撬住了,這一重心不穩,靠我們這頭就給撬起來了。這一發現還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只需要將基架撬開一個豁口,我們再拿磚石慢慢將它頂起來,就能開闢出一方空間,讓我們鑽進去找東西。
我沖龍哥打個招呼,趁著基架還沒落下去,就搬了好幾塊斷磚鋪在下面,龍哥會意,也四處找斷磚來撐基架。隨著我們堆碼的磚頭越來越多,笨重的屋頂基架被推的越來越高,龍哥高興的直叫道:「看不出你讀書這麼差勁,這個物理還學的不錯嘛,還知道這個法子。你真是現代科學和傳統神棍的結合體呀。」
我沒跟龍哥廢話,四處找廢磚頭,很快就將基架撐起一尺多高,裡面露出黑洞洞的口子,很是誘人,龍哥說:「差不多了!」
我點點頭,拿手電筒朝裡面一照,就看到基架下面有個黑影在亂動,基架下面亂七八糟堆了許多東西,將手電光擋住了大半,所以我很難看清楚下面到底是個啥東西,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大團。
龍哥朝裡面丟了兩個石子,那黑影消停了一會兒,又亂動起來,龍哥吃驚道:「難道鄧紅昌那廝沒被砸死?」
我和他對望一眼,心裡都有些恐懼,就剛才那麼一下,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個木雕菩薩都得砸個稀巴爛,可破廟裡除了鄧紅昌再沒別的人,這黑影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想到這裡,我心裡就毛毛的,覺得情況很有問題。
龍哥說:「別是鄧紅昌這廝耍什麼鬼主意,他小子死前給自己做了手腳,死後直接詐屍了來撲我們吧。要真是這樣就好辦了,他還不知道我乃擒龍道門傳人,最拿手的就是鎮屍,我這就鑽進去鎮了他,讓他再裝神弄鬼。」
我卻並不這麼認為,只覺得那黑影相當奇怪,這破廟廢墟下面,怕是另有乾坤。
我攔住龍哥,又聽到廢墟對面又是一陣嘩啦啦的亂響,我舉著手電筒照過去,就看到有個極為龐大的黑影跑的飛快,我一下子沒照準,就失了準頭。我和龍哥就朝那邊追過去,那黑影速度很快,一眨眼功夫就上了河道了,我倆跑的氣喘吁吁,卻並沒有追上它。
龍哥攔住我說:「別追了,咱們忙活了一晚上,已經沒那個勁兒追上去了,我大致看出了端倪。」
我追的直冒虛汗,真跑不下去了,龍哥氣喘如牛的,好半天才說:「你猜破廟裡,什麼東西才有那麼大的影子?」
我一呆,立刻就明白了龍哥的意思:「你是說,剛才跑掉的不是鄧紅昌,是嘉靖帝的金身?」
龍哥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從他眼裡看到龐大的恐懼,龍哥也算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卻還是第一次流露出這副模樣,龍哥說:「我敢拿腦袋給你保證,那黑影就是嘉靖帝金身,一點錯都不了,這木頭疙瘩自己跑了,跑的比咱們兩個大小伙子還快,天底下還有這等奇事?」
這河岸上大雨過後,一片泥濘,我仔細觀察河岸上除了我們的腳印,真就有一雙奇大又深的腳印朝前面蔓延過去了。
龍哥問我現在該怎麼辦,我想既然木疙瘩留下了腳印,要追上它就容易了。管它跑多快,總有停下來的時候,這新雨才過,到處都是泥濘,嘉靖帝金身相當笨重,足印非常明顯。想到這裡,我沖龍哥揮手道:「咱們快追,總能追上它,我看它到底是何方妖物。」
我們追了一程,就看到泥濘中的腳印在一架獨木橋前消失了,那獨木橋說白了就是一棵頗粗的樹幹橫亙在河岸兩頭,已經飽經風雨的洗禮,腐蝕的非常厲害。我很是懷疑,這獨木橋這麼窄,難道嘉靖帝的金身還真能上了獨木橋過河去了,否則地上的腳印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消失掉?
龍哥說:「沒別的可能了,一準兒就是過了河。這木疙瘩邪性,它又是鄧紅昌雕出來的,啥事兒都不能按常規思維來考慮你說是不,咱們過河看看去。」
我一想也是,龍哥把桃木劍掛在腰上,騎在獨木橋上一點點往前挪,我見龍哥騎了一米多,這獨木橋看著腐朽不堪,卻還頗為穩當,就也準備一屁股騎上去,這還沒蹲下去呢,就聽到河對岸傳來一聲咳嗽聲,這大半夜的可把我們嚇壞了,龍哥嚇的一失足差點從獨木橋上跌下去,幸虧我眼疾手快把他抓住了。
我倆險險的騎在獨木橋上,龍哥舉著手電筒朝對岸照過去,對岸有片枯掉的蘆葦叢,那一聲咳嗽就是打蘆葦叢裡發出來的。龍哥怒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快給小爺我出來,是個人物就別藏著掖著。」
蘆葦叢裡再沒了聲息,我心裡一沉,仔細回憶起剛才那聲乾咳,卻覺得很是陌生,不是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發出的聲音。我心想這荒郊野嶺的哪裡還有什麼活人,難道是什麼不長眼睛的髒東西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龍哥低聲道:「別跟他廢話了,咱們趕緊過橋,管它是什麼東西,先抓住了再說。」
我答應著,便努力朝前挪動,龍哥把手電筒咬在嘴裡,一束雪白強光照在蘆葦叢裡,那人就藏在裡面不出來,我們挪了才不到半米,卻聽那人說:「你們這兩個小娃娃,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會點風水陰陽術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倆還是快快回去吧,別過了這獨木橋就再難踏上人間路,白白害了自己性命。」
龍哥一聽,就勃然大怒道:「好你個妖物,我馬小龍乃是擒龍道門嫡傳弟子,豈會被你一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之輩嚇住,小爺我今天還非就要過這獨木橋了。」
說著,龍哥又朝前挪去,我也緊跟在龍哥後面,我倆以非常難看的姿勢強渡了這獨木橋,蘆葦叢裡的聲音直歎氣說:「可惜可惜了,兩個多好的娃娃,就把自己葬送在這兒,真是可惜了。」
我倆費了好大勁才上了河對岸,龍哥跳上河岸,就掏出桃木劍,我倆一左一右的朝蘆葦叢包圍過去。那深秋的蘆葦已經變得一片白黃,風一吹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我們上了河岸,蘆葦叢裡的人才閉嘴,我和龍哥繞過去,就發現後面是一片淤泥,淤泥裡還在翻著牛眼大的水泡泡,裡面根本不可能藏人。
我和龍哥對望一眼,都覺得此事很是費解,龍哥大聲嚎叫道:「你tm到底是什麼東西,有本事出來讓小爺見見,別藏了,咱們大戰三百回合。」
蘆葦叢裡又是一聲歎氣,這回我們看的清楚,裡面真是空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我還開了天眼,這蘆葦叢裡別說是人,連鬼影子都沒了,可那說話的聲音又是從哪裡來的,沒人能猜到。
《風水鬼師》